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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茵芋院的南面是玉珠阁,赵宝芝到了十岁才搬过来,早些年在袁氏的安居苑住了几年,由袁氏亲自教养。
院子旁边有几个大缸,几个粗使嬷嬷挪动缸子往外面移,夏日的时候,里面种了碗莲,朵朵菡萏美不胜收,宝芝爱极了莲的出淤泥而不染。
现在秋日里,花谢了,只剩下枯萎的叶子,看着不美,赵宝芝另寻了小缸子,喂了几尾锦鲤,就养在廊庑旁,赵宝芝很是稀奇,每日都要看过才放心。
赵宝芝扔下鱼饵,几尾红色的锦鲤头尾相戏,丫鬟端了玫瑰汁水给她净手。
玫瑰汁水里面滴了一小滴的玫瑰露,味道清香,要好一会才散,宝芝最喜欢这个味道。她撩起水闻了闻,问道, “茵芋院里可有人来过?”
元宝去厨房做小点心,在一旁伺候的是元珍,她稳稳地端着水,不懂姑娘是什么用意,还是老老实实的回话,“回姑娘,今日大姑娘那里没有派人来。”
“是吗?”
赵宝芝拿了帕子擦了擦手,心里细细思索,碍于祖母和母亲,她没有说明,她以为她和长姐心中相互有了默契,昨日等了她一天,今日又没来,现已经是黄昏了,姐姐为什么不来呢?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月安的话她本来是不信的,姐姐一向是沉静的性子,怎可能和男子私相授受呢,做出有违闺训的事情,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出言试探,姐姐幽谭般的眸子望着她,她怎么也忘不了。
那一刻,她知道,这事竟然是真的!
姐姐怎么可能如此糊涂!
她咬了咬唇,她等着姐姐来给她个交代,可是姐姐,你为什么不来呢?
赵宝芝内心多有煎熬,在房中来回踱步数次。
过了片刻,元宝从厨房提了几样小食过来,赵宝芝却没有胃口吃,犹豫了一会,带着元宝往安居苑去了,这时候,姐姐应当在祖母那里。
果然到了安居苑,长姐的贴身丫头姜雲在,那姐姐必然也是在的。
赵宝芝心里说不出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提了一口气。
安居苑的婆子远远见二姑娘来了,早就进门通传了。
屋内,赵静蓉坐在一旁的小杌上,拿着一个秀气的黑木锤子,安静地给祖母捶腿,袁氏则撑着手臂昏昏欲睡。
赵静蓉满十二岁后,每日上午都会来安居苑来学规矩,不拘什么形式,跟着丫鬟添茶倒水,捶腿打扇,一待就是几个时辰。
袁氏听说赵宝芝来了,欢喜地睁开眼睛,精神气一下就来了,“宝芝丫头来了,快让她进来。”
赵静蓉默默把锤子交给了后面的小丫头,随着站了起来,不着痕迹挪动发麻的脚,立在一旁。
随着赵宝芝的到来,整个安居苑仿佛都活了过来,袁氏指挥着丫鬟忙的团团转,这个去拿宝芝爱吃的点心,又交代那个要泡杏仁橘子茶,特别说里面要放点糖,宝芝不喜欢苦的。
昨日她听宝芝咳了几声,估计是风吹着凉了。
“祖母!”
赵宝芝进门先请了安,赵静蓉身穿与她同样式的马甲,她缓了缓,有一种放下心来的安心,姐姐就是有什么错,好好说就是了,她心里安慰自己。“长姐也在。”
接过谷雨递过来的茶,赵宝芝咦地一声,问,“怎么是果茶。”
谷雨还没回话,袁氏笑着接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不喝果茶,还想喝什么茶?”
赵宝芝探头望了望赵静蓉的茶杯,赵静蓉搭在白瓷杯上的手正好盖上了杯子,看不出是什么茶,但是必然不是果茶,她都没闻着果香,“姐姐喝得,我也喝得。”
“昨日我听你咳了几声,杏仁橘子茶,止咳,我叫人加了霜糖,你听话,多喝一点。”
赵静蓉眼神低垂,鼻尖隐隐约约还有陈茶的霉味,前几日她着了风寒,还在吃药,也不见得祖母给她泡杏仁橘子茶。
袁氏在一旁耐心解释,两人说了半天,赵宝芝又说,吃茶需得配茶点,她想吃姐姐做的椒盐酥饼了。
祖母在一旁看着,赵静蓉自然答应,赵宝芝开心的笑了。
赵静蓉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到厨房称了一斤的面粉,加入适量的糖,用温水和成絮状后,加入一小块猪油,揉成面团放在温暖的地方醒发半个时辰。
在醒发的同时,另拿了四钱的面粉,少许的椒盐,起锅烧了热油淋上。
姜雲看着热油滚烫,担心姑娘烫伤,在一旁要帮忙,赵静蓉不许,只叫她帮忙烧火。
滚烫的热油浇上,激发了阵阵麦香。
醒发好的面团变得松松软软,按下去还会回弹,擀成长方形的面片,均匀地涂上油酥,从下往上卷成长条,分成均等的小块。底部粘上白芝麻后,擀成圆形,多次重复擀开,放入锅中煎至两面金黄即可。赵静蓉还另外做了云片糕一起放在盒子里。
多做了些许,赵静蓉给它分成几份,示意姜雲往各院都送一些。
双层穿斗式木构架撑起飞檐翘角,青砖砌就的墙体历经风雨仍坚如磐石,黑瓦铺就的屋顶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那些雕琢精美的石窗堪称点睛之笔,既有"步步锦"的几何纹样,也不乏"喜鹊登梅"的吉祥图案,阳光透过镂空的花纹洒落室内,光影交错间仿佛在演奏光与影的协奏曲。
南方的屋舍大多都修剪得曲折精巧,赵静蓉提裙穿过游廊,过了月亮门,就是宝芝住的地方了。
院里有两三个小丫鬟在踢燕子,有个青色比甲梳垂髫髻的,踢得最好,平常的盘踢不说,另有拐踢,蹦踢……花样也多,赵静蓉在一旁数了数,约莫百数。
最后一个毽子踢得高了些,往赵静蓉的一旁飞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了抓,彩色的棉布包裹着一块铜钱,燕子毛色鲜彩艳丽,是个漂亮的毽子,想必是特意选了每只鸡最漂亮的羽毛。
围在一起的丫鬟们随着毽子的飞向望了过来,见到赵静蓉,挤眉弄眼的相互看了看,还是刚才踢毽子的丫鬟带着她们上前行了礼,“大姑娘安。”
众人才稀稀拉拉的忙请安。
几月前府中才采买了些仆役,除了粗使,分到内院最大的丫鬟约莫是面前的溪叶,也不过十一二岁光景。
赵静蓉拿给毽子上前,柔声道,“还你,你刚才踢得真好。”
浅紫色的披风下,同色的绣鞋紫藤花纹若隐若现,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笼罩在阵阵清雅香气中,溪叶的脸颊绯红,不自觉地蹭了蹭手里的细汗,才双手接住了那个毽子。
“你们姑娘在吗?”
溪叶不敢耽搁,把毽子递给小丫鬟,示意她们下去,上前为赵静蓉引路,“我们姑娘在呢。”
她虽不是大丫鬟,却也很学了些规矩了。
“姑娘,大姑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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