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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课
两人进去后也没闲着，吴樾早就准备好了计划，他把自己准备好的知识点还有习题先让赵之离看着。
吴樾想着等到赵之离看到什么不会的他再讲，这样效果会好一点。
但是他忽略了这世上有种人对数学是“油盐不进”的。
巧了，赵之离就是这种人。
教室很空旷，为了既不打扰对方又不耽误问题，他们两个之间只隔了一个位置。
一伸手就能碰到，余光也可以瞥见对方。
吴樾安置好赵之离后就自己拿出练习题做了，留赵之离一人在那里跟面前的知识点大眼瞪小眼。
赵之离看着眼前的数学知识点陷入了深思，其实吴樾的字很好看，清隽秀丽，排列整齐，让人看来心情愉悦，但是上面的符号在他眼里却像是鬼画符，怎么也看不懂。
雨后温度渐渐升了起来，蝉鸣也跟着聒噪起来。
伴随着窗外的蝉鸣，赵之离郁闷的看着这犹如天书的知识点，翻了一页又一页，因为准备的知识点并不是很多，所以赵之离三两下就翻完了。
于是，他……又翻了一遍。
吴樾余光看到赵之离翻了一遍又一遍知识点，速度极快，但就是不做题。
心里起了疑惑：难道是都会吗？
他放下手中的笔，扭头看向赵之离，赵之离没注意到他的目光，还在那里自顾自的翻着。
赵之离肤色白皙，有种近乎透明的病态感，额前的碎发有些长了，遮挡住了少年的眼眸，少年似乎并不觉得那碎发遮眼，任由它在眼前交错。
但从少年周身幽怨的气息不难看出，他不会。
吴樾看着赵之离苦大仇深的与面前的知识点作对，轻笑出声。
伸手拉过那个本子，将本子拉在两张桌子的中间，自己又往旁边移了一个座位。
刚才吴樾笑时，赵之离就扭头看了过来，这时吴樾又把位置换了过来，赵之离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你······你怎么坐过来了？”
吴樾坐定，手里拿着知识点，把它翻到第一页，嘴上还不忘回复赵之离的问题：“我再不过来，你把这本翻烂也看不懂。”
赵之离听出了这话是调侃他，耳朵瞬间又红起来，他支支吾吾的小声开口：“就是看不懂嘛，我也不想啊。”
赵之离声音小，吴樾翻页的时候没听清，他以为赵之离在抱怨题难。
于是扭头安慰赵之离：“没事，这题很基础，等会我给你顺着讲一遍就懂了。”
赵之离对上吴樾的眼神，又很快躲开，轻轻的答着：“嗯。”
为了给赵之离剩些可以做题的时间，吴樾尽量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把这些知识点串一遍。
赵之离侧头看着吴樾，少年神色认真，谈吐从容。
声音犹如清泉般冽澈，一字一句的浸染进赵之离的耳朵。
很奇怪，之前晦涩难懂的知识点似乎变得通俗易懂，那些奇怪的鬼画符似乎变成了可以看懂的符号，有序的排列在眼前。
雨后的午间，刮起了微风，没了窗户的阻拦，肆意的吹了进来。
微风带起赵之离微长的头发，扫的吴樾的胳膊痒痒的。
吴樾回神，看到一个软软的脑袋在他手边，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他手里的知识点。
发丝软软的搭在耳侧，吴樾有一瞬间很想伸手揉一揉那柔软的头发，可他还没抬手，赵之离已经抬头，眼神里是懵懂的疑问。
吴樾猛然回神，在心里暗骂：操，想什么呢？
赵之离正听得入迷，可是讲者突然停了，他疑惑的抬眸，恰巧撞见吴樾晦涩不明的目光。
他正想开口问：“怎么不讲了？”
但是吴樾却先开口了，他将手伸进他的发内，笑着说：“赵之离，周末我们去把头发剪了吧。”
说完就将手抽了出来。
果然，很软。
赵之离自己伸手揉了揉头发，怔愣着点头：“哦，好。”
其实就算吴樾不说，赵之离过两天也要剪的。
他之前留长是不想跟别人社交，头发长一点可以不用看别人的眼神，可以不用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但是这也无形中成了他交朋友的屏障，他想打破这层屏障，他想拥抱新生活。
中午的空闲时间本就不长，再加上还要午休，算起来，这次已经花了一半时间了。
吴樾看了眼时间，开口：“时间差不多了，收拾一下，我们回去吧。”
赵之离难得听懂一次数学，心情还有些激动，他尾音带着点愉悦：“嗯。”
赵之离把那个写着知识点的本子拿在手里翻看着，吴樾在一旁收拾着自己刚带来的练习册，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开口：“对了，这个本子你先拿着，等晚上放学给我，我再加点新的进去，明天中午我们继续在这里补课，可以吗？”
虽然是普通的询问，但那语气里似乎还带了一点请求的意味。
赵之离听到这话，猛然抬头，对上吴樾的视线，点了点头：“嗯，好。”
吴樾悄悄松了口气，他还怕赵之离不同意。
赵之离没注意到他语气的变化，自顾自的收拾起来。
两人收拾完出去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阳光直直的打在人身上，有一丝灼热感。
回去的时候，赵之离走在前面，吴樾跟在后面。
少年背影清瘦，光影勾勒出轮廓，跟初见时有了一丝变化。
少年似乎开始走向光里了。
*
下午有一节体育课，这节体育课恰好跟七班一起，所以一解散王榭跟张凡就找了过来。
王榭把球抛了过来：“樾哥，打球去？”
吴樾挥手运球，笑着答道：“好啊。”
张凡给他们引路：“走走走，我让人在上面占好场子了。”
吴樾跟王榭齐齐给张凡点了个赞：“不愧是你，想的真周到。”
榆城二中的球场有限，但是一遇上体育课和空闲时间打球的人又很多，经常因为球场问题起争执。
所以大家都会提前占好位置，免得吵架。
上午突如其来的大雨似乎并没有起到持久降温的效果，到了下午，烈日撒下来，又蒸的人大汗淋漓。
高中时代男生的快乐很简单，跟好兄弟酣畅淋漓的打场篮球，尽管顶着烈日骄阳，尽管T恤早已被汗水打湿。
吴樾打完一场下来，中场休息喝水的时候突然想起赵之离似乎没有来，他巡视了一圈球场，热烈的人群里并没有赵之离。
他没再继续寻找，谁都有自由，他没资格管别人的自由。
恰好此时王榭又叫他上场，他大声应着，又回到了球场中间。
*
夏末秋初的风带着热意吹向校园的各个角落，即便暗处也没落下。
赵之离本来是想去找吴樾，但是当他看到王榭跟张凡拍着球过来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他还是不喜欢跟外人接触，太阳不是只照他一人的。
那不是他一个人的太阳。
昏暗的楼梯拐角，只漏着一丝的光进来，赵之离看着手里的数学知识点，手里的力道又加深了几分。
直到攥着的书凸起的一个角扎到手他才反应过来，慌忙的松开了手。
赵之离不是没发现自己的异常，似乎自从认识吴樾后，虽然他的病好了很多，但是自己的情绪似乎会随着吴樾而波动。
他无奈的抓了抓，将脸埋在曲起的臂弯间。
体育课的时间不算长，下课铃如约而至，铃声响起的一瞬，恰好吴樾投了一个三分球入篮。
王榭一把搭在吴樾肩头，笑着说：“樾哥，几天不见，实力不减啊。”
张凡也趁着这个空挡走了过来，打趣道：“是啊，樾哥，最近忙什么呢？都不怎么见你出来。”
吴樾打的很尽兴，说话时语气不自觉的轻快起来：“我还能干什么？最近帮人补习，有点忙。”
王榭找到了话里的亮点，揶揄：“樾哥，帮谁补习啊？男生女生？我们认识吗？”
吴樾抹了把汗，他听出了王榭话里的玩笑意味，也笑了：“肯定是男生啊，我们班的，你们不认识。”
听到是男生，王榭和张凡的八卦热情被灭了个透，也不再问了。
他们身上出了汗，即使吹来的是热风，也觉得舒坦至极。
三人打打闹闹的走进教学楼。
吴樾进来时便看到了座位上的笔记本，他回头看赵之离，发现赵之离正在低头写些什么，便没去打扰。
只是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周末剪头发的事。
赵之离是看到吴樾进来后才低的头，他反思着自己最近的变化，越反思越不对劲，连带着现在都不敢跟吴樾对视。
窗外的蝉鸣连带着少年的烦恼渐渐淡去，宣告着盛夏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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