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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药
二楼的落地窗开着,风卷着粟色的窗帘发出呼呼的声响。
床上的人虚弱地睁开眼,一只手伸出被窝,戳了戳跪在床头的男人。
“你是想换个老婆吗?”
路祺话语间责怪更少,撒娇的意味明显更甚。
此刻的许奕神清气爽,脸上满是餍足的笑容,“谁让某人小小年纪不学好。”
路祺顿时哑口无言,确实,他最近在网站上进修了一些小技巧,解锁了一些小情趣。
譬如什么时候选择松紧有度,什么时候眼波流转,什么时候欲拒还迎,什么时候扭动身躯,什么时候哭着服软。
许奕抚上路祺白皙的脚踝,手指拨弄着脚腕上的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与此同时,路祺目光一滞,人条件反射地往上爬。
许奕低低笑了两声,意犹未尽地松了手。
路祺深感此刻的自己像是散落一地的积木,却又只能仰赖许奕动手把他拼接完整。
在这般无可奈何的情绪里,路祺费力地攥紧拳头,憋着那口气,偏过脸不理许奕。
等到路祺的小脾气稍微缓和了些,许奕才敢开口说话,“老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路祺哼了一声,“狗都不信。”
骂完又觉得哪里不对,但眼下不愿细想。
许奕跪在地上,熟练地给路祺按着背,想着怎么将功补过才好,“老婆,别生气,你不是忧心苏老师的事吗?看在苏老师的面子上,我倒是有个主意。”
路祺这才转过身,迎上许奕的目光,等候后续。
“他们身体没毛病,又是合法夫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越过那条道德底线,直接下药吧!”
路祺发懵的目光落在许奕脸上,眼珠子转了半天,犹犹豫豫地说道:“这不太好吧!”
·
两天后的晚上,趁贺珵在楼下看他的八点档黄金剧集,路祺神神秘秘地把苏恩竹叫到了二楼。
苏恩竹还没反应过来,许奕就递过来两盒药。
“这是什么?”苏恩竹垂眸看着包装盒上那一串串的英文,双唇瞬间抿紧,抬头,“为什么给我这个?”
似乎是觉得现在做的勾当不太光彩,路祺将声音压得极低,“你不在的这几天,小叔子想你想得茶饭不思。可见,你们是有感情的,既然如此,吃点助兴的东西也无可厚非嘛!况且只是个保健药,没有副作用。”
“他想我想得茶饭不思?”苏恩竹不太相信。
许奕作为证人,发表重要讲话,“真的,你不在的第一天晚上他还跑出去喝酒了,喝完回来嗷嗷哭,说想你,爱你,离不开你,梦里都是你,要跟你过一辈子,死也要死在一块儿什么的,早知道给你录下来了。”
路祺瞄了许奕一眼,提醒他不要说得太过。
叨叨完,路祺找来一个维生素C的空瓶,细心地把药放了进去,声称以防被贺珵发现徒增尴尬。
一旁的许奕连连称是,“这药不仅长得像维C,吃起来也像。”
苏恩竹探究且疑惑地看向许奕。
意识到什么的许奕毫不隐瞒地吐露,“我是吃过。”
苏恩竹:“?????!!!!!!!”
路祺:“??????我怎么不知道?”
许奕:“那不是刚结婚那会儿,咱们出去度蜜月,你食髓知味,开了荤就停不下来,纵然我金枪不倒,也耐不住你日夜搓磨。那之后有好一阵儿,我看见男人就腿软。”
路祺连忙捂住许奕的嘴,尴尬地冲苏恩竹笑了笑,试图挽回,“也就度蜜月那会儿。”
许奕挣开路祺的手,急于澄清,“才不是,去年中秋,还有过年,我都是靠这药才………”
“你挺骄傲是吧!”路祺突然出手揪住许奕的耳朵,在他耳边小声威胁。
终于,许奕在路祺的小眼神中回过味儿来,遂咽下一口唾沫,解释道:“其实这药我只吃过三回而已,毕竟我天天健身………”
“闭嘴,谁让你解释这个了!”
·
“慕容欣的家属在吗?”
“在的,在的,医生,我是她的丈夫。”
“恭喜,母子平安,看看孩子吧!”
贺珵抱着靠枕,满腹疑惑,这才几天没追剧,怎么就生了?难道慕容欣原谅这个渣男了?
“司马辰你没有资格抱这个孩子,当初是你给姐姐下药,才让她怀上你的孩子,如果你真想要这个孩子,就不会开车跟踪我姐姐,好在今天这车场车祸有惊无险,否则,就是一尸两命。”
“慕容茵,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妄图找我背锅,难道不是为了赶走你姐姐取而代之吗?现在又来装什么姐妹情深?”
“背锅?呵呵。说到底都是你们司马家的血脉,你爸爸和我不过一夜温存,就得了这个孩子,难道不是天意吗?兄弟变成儿子,这才是你不能接受的吧!”
“你说我对你姐姐下药无耻,难道你给我爸下药就品行高洁了吗?”
贺珵盘着腿,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理性分析。“都是易孕体质。”
·
“可是,咱俩都没有经验,他要是吃了这个药,火急火燎地,我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苏恩竹认真思考起此次行动实施起来的可行性。
路祺使了个眼色,许奕立刻起身拐进旁边的书房回避。
接着,路祺打开电脑,拿出纸笔,低声说道:“我虽然结婚没两年,但从高中开始,许奕那个不要脸的就经常对我动手动脚,就差突破最后的底线了。所以,在这方面,我也算是拥有多年的经验吧!”
妲己在苏恩竹脚下晃了一圈,尾巴轻轻扫过他的小腿,喵了两声以表附和。
于是,路祺声情并茂,图文结合,经验老道地传授起自己这些年来积攒的心得体会。
苏恩竹听得面红耳赤,半小时过去,脑子里就只剩下一句话:这两口子玩得太花了吧!难怪许奕要吃药。
敬事房的理论指导结束,太医院的健康宣教也不能落下。
许奕推开门,露出狗头,叮嘱苏恩竹,“苏老师,注意把控用量,这药,吃一颗硬三天。”
“………………好,我知道了。”
·
楼下的男科广告激情澎湃了十秒钟过后便没了声音。
此时,已经艰难做过清理的苏恩竹裹着浴袍,目光呆滞地看着手中的水杯。
贺珵敲了敲房门,一如往常,得到准许后才推门进来,眼睛在与苏恩竹对视之前恰好移开了目光。
晚餐时,苏恩竹就看出贺珵的心情不错,胃口也比平时好些,包括现在,脸上的小表情仍旧遮掩不住,甚至有些雀跃。
苏恩竹率先开口,“你去洗漱吧!”
贺珵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乖乖进了浴室。
听见浴室传来水声,苏恩竹才又坐了下来,开始斟酌用量,几番衡量过后,终于拿出一颗拍成粉末,零星撒了些,混在水里搅了搅。
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苏恩竹的心咚咚跳个不停,连手也不听使唤地发起抖来。
待到贺珵擦着头发走出浴室,苏恩竹少见的手足无措,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渴………渴吗?喝点……喝点水。”
贺珵觉得不大对劲,可在对上苏恩竹那蓄满一泓清水的双目时,心里那点乱七八糟的疑惑全都被击散殆尽。
贺珵刚要伸出手,苏恩竹就转过身把水杯放在了桌上,背对着贺珵,“我………想去整理一下琴房。”
“好。”
苏恩竹大概是不想亲眼看见贺珵喝下那杯水,这样的画面会让自己充满负罪感。
再者说,他不希望贺珵是因为吃了那样的药才对他产生冲动,他期盼贺珵的所作所为都是源自本心,而非外物。
·
人走后,贺珵擦干头发,颈间的水珠也都滑入浴袍领口,消失不见。
没了搅乱他思绪的人,贺珵的理智慢慢回拢。
他察觉到苏恩竹的怪异,猜测是否是演出出现了什么意外,或是其他。
贺珵在心中抽丝剥茧,探出手去拿桌上的那杯水,却因为心不在焉将其滑脱,那杯七分满的水霎时漫向桌面,沿着桌角倾泻而下。
贺珵皱着眉看了眼门口,想着苏恩竹要是回来看到自己的满腔热忱全被他给洒了,会不会误解自己是故意的?会不会胡思乱想?会不会不高兴?
未免苏恩竹烦忧,贺珵连忙将桌上和地上的水渍擦拭干净,再将水杯里里外外刷了个遍,最后规整地放回水杯架上。
十分钟过去,苏恩竹还没有回来的意思,贺珵挂断医院那边来的电话,打开电脑准备查点资料文献,网页打开,花花绿绿的广告出现在屏幕上,鼠标不知道点到了哪里,电光火石之间,十八禁的画面弹了出来。
贺珵呆愣地端坐在电脑前,眼睛里倒映着一帧又一帧黄黄的动作,露骨放荡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在这样的场景里,苏恩竹平日看的书就放在他眼前,触手可及。
当下的心境好似青春期的孩子瞒着父母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生怕被窥探到,反而愈演愈烈,诱使心底潜藏的作祟因子呼之欲出。
窗外不合时宜地刮起了风,看来是要下雨了。
想到之前苏恩竹在琴房受了寒,贺珵不作他想,拿了件外套走到苏恩竹的琴房外,敲响了房门。
而端坐在古琴前的苏恩竹顿时慌了神,引得琴桌上的那炉香也蜿蜒了一缕。
苏恩竹后悔了,他选择放弃迷煎贺珵这种违背仁义道德的行为。所以他预备在琴房里躲上一晚,反正那药只放了一点点,贺珵自己纾解纾解就好了,却不想贺珵现下竟找上门来了。
看来这药果然不同寻常。
苏恩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给大灰狼开门,贺珵便推开门进来了,在没得到苏恩竹的准许下,且是第一次。
“你………你来干什么?”苏恩竹问得磕巴,心虚得要死。
这也是贺珵初次进入苏恩竹的琴房,他始终觉得苏恩竹的琴房是神圣不可侵犯之地,任何人踏足都会污浊了它。
房中古色古香的装点轻而易举迷惑了他的心智,特别是坐在古琴前的苏恩竹,他一身素衣,寡淡至极,在龙涎香的熏染中,纯白,洁净,清新,优雅化为一体,融入苏恩竹的身体里。
方才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与此处的圣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贺珵此刻在心底叫嚣着,他好想好想撕破这层美好,挖掘出他的本性。
于是,他真的做了。
苏恩竹被扑倒在琴桌上,那炉熏香与古琴被挤到一旁,失了端方。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眼中只有苏恩竹,端正秀丽的眉目,饱满的嘴唇,白嫩的肌肤。
“对不起。”贺珵嘴里道着歉,可行动上却十分不礼貌。
两人的初次接吻极度默契,你退我进,相互勾勒,缠绵不止。
贺珵被苏恩竹的喘息勾得魂不附体,手上的力度也渐渐失了分寸,听见苏恩竹吃痛的声音,贺珵这才勉强清醒过来。
“对不起。”他又开始道歉,“对不起,我没控制住,对不起。”
苏恩竹的脸泛着粉红,整个身子都被贺珵给亲软了,不过短短几分钟的光景,苏恩竹的嘴便肿得十分明显。
可失去神智的并非只有贺珵一个人。
贺珵的腰被苏恩竹的双腿勾住,这个动作既大胆又突然,贺珵身体有些僵硬,他居高临下地盯着苏恩竹,他听见苏恩竹蛊惑着他的心,毫不费力地击垮了他薄弱的意志力。
“贺珵,我们结婚快四年了,这些事早该做了,不是吗?”
贺珵刚找回的理智瞬时烟消云散,他执着地征询着,“可是这是你的琴房。”
“没关系。”
贺珵眼睛亮了,很快又黯了几分,他稍稍弯下腰,皱着眉低声说:“没有准备,会弄伤你的。”
苏恩竹伸出双手,交错搭在贺珵的后颈上,“我想,我们小别胜新婚,或许你今晚会对我做点什么,我报着这样的期许。”
苏恩竹的声音越来越小,贺珵也将身子越伏越低,只为听得更加真切,于是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
“所以,我提前准备了,不会受伤。”苏恩竹说完扬起下巴在贺珵的薄唇上吻了吻。
既得到准许,又得到优容,贺珵终于顺从自己的内心,压抑多年的情感在此刻汹涌外泄。
雨滴砸在窗户上,风卷起纯白色的纱帘拂过琴桌,即将落下时,它的尾端被苏恩竹抓住,大雨席卷草木的声音掩盖了苏恩竹的吟唱,所以贺珵不满地制造出更多的响动,只为弹奏属于他的乐曲。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珵突然俯下身贴在苏恩竹耳畔,询问:“可以吗?”
苏恩竹早已恍惚,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无论是什么,他都愿意照单全收。
见苏恩竹双颊绯红,咬着唇胡乱地点头,贺珵笑了,宠溺又无奈,带着一丝玩味,指尖轻轻滑过他的锁骨。“不可以,我没戴。”
神圣的一切被自己亲手打破,揉碎,所爱之人的矜贵模样终究溃散,换了副从未示于人前的模样,色气且诱人。
拥有苏恩竹的幸福感与亵渎心中神明的罪恶感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嗯?”苏恩竹的眼神终于聚焦,他呆呆地盯着贺珵,那张性感冷冽的脸,此刻早已为他失了分寸,全然为他疯狂。
仿佛是一阵地动山摇,苏恩竹陷入洪流之中,急于抓住什么,求得一丝生机,抬手便勾住琴弦,琴弦与指尖的摩擦使得古琴发出细微的声响。
贺珵将失神的苏恩竹从琴桌上抱了下来,“对不起,我把你弄脏了。”
苏恩竹看着贺珵,浅浅一笑,亲吻他的耳珠,“没关系。”
“还有你的琴,我不小心弄了点儿上去。”
苏恩竹偏过头,看了眼琴弦,而后无力地躺回贺珵的臂弯里,再次说道:“没关系。”
“我刚才过分吗?”贺珵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那般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冒犯了苏恩竹而不自知。
苏恩竹终于看穿眼前这个男人。
贺珵并非是什么高岭之花,也并非对他避之不及,而是觉得自身污浊,始终仰望着他,奉他于高台之上,才不敢沾染他一丝一毫。
苏恩竹往他怀里拱了拱,耳畔传来贺珵的心跳声。
“还可以更过分。”
于是,贺珵便更过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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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苏恩竹将那瓶维生素C塞进了药箱的最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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