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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夜风清凉,宋鄢识在乔知慕的后背轻拍一下,示意他先去车里,自己则留下来,和亲自送他们出来的许智文寒暄。
酒店临海,空气里满是海风的咸湿,车子一辆辆开走。乔知慕看到宋青云,又看到金凯琳,何有淇跟她一起,陪她来的男明星反而不见踪影。
她比宋鄢识小几岁,万千宠爱养大的女孩子,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光芒万丈。
她停下来,大约在介绍何有淇,又转头同宋鄢识笑笑。
俊男美女。
这一幕,任谁看了不说一句般配。
乔知慕不是冲动的人,可他毕竟是人不是神仙,是人就有软肋,别人怎么讲他没关系,可骂到宋鄢识头上,他咽不下那口气,何况讲这句话的人是宋少杰。
站在别人的骸骨上坐享其成久了,竟理所当然起来。就算是老头子都没资格置噱的事情,他凭什么敢这么讲!
乔知慕简直恨透了那家人。
他不后悔动手打了宋少杰,如果重来,他想他依然会那样做,只是看着那几人,不免自惭形愧。
司机在宋鄢识走来时打开车门,乔知慕往边上让了让,离他很远。
宋鄢识问他:“伤到没有?”
乔知慕摇头。
一路无话回到公寓,乔知慕下车看了一眼宋鄢识,想问他来不来,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独自上楼。
惹了这么大麻烦,宋鄢识生气是必然的。
且不说多少眼睛盯着宋鄢识,那边的人有几个是省油的灯,以老头子对宋少杰宠爱的程度,宋青云回去指不定又怎么添油加醋。
老头子人老了,积威犹在,否则宋青云哪来的本事坐到这个位置。
乔知慕这才觉得麻烦,后悔争这一时意气。
他给陈伯打电话,拨出又按掉,改打何有淇的号码,问他有没有办法知道宋少杰现在什么情况。
何有淇帮忙打听了一下,陪他去的人说他检查完就被宋鄢识接走了。
“我看他能蹦能跳还能骂人,应该没事。”何有淇让他安心,又说:“许方荣给我留了张名片,听他意思,好像有跟我们合作的意向。”
乔知慕毫不意外。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许智文应下那句许伯伯,乔知慕便料到了。
宋鄢识开门进来的时候乔知慕还没有睡。
招惹了这样的是非,他睡不着,对宋鄢识的去而又返感到意外。
“怎么不睡。”宋鄢识进门摘掉了手表,大约是不会走了。
乔知慕的眼泪顷刻落了下来。
宋鄢识不像从前那样安慰他,兀自走去坐在沙发上,乔知慕跟着转身,却不上前,直到他说:“来。”
“先生。”
宋鄢识解了两颗纽扣,身上有很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问乔知慕:“哭什么。”
乔知慕用手在脸上抹了一下:“没有。”
“你倒是很厉害。”
错就是错了,乔知慕不解释,如果宋少杰要他下跪认错,他也跪的下去:“我知道我做错事,一人做事一人当,那边要追究,我愿意去他面前道歉,给他下跪认错。”
宋鄢识似是笑了:“怎么突然怕了?”
“不是怕。”乔知慕眼泪止住,这会儿反倒稳了心,定了神:“我不后悔动手打他,但错就是错,我愿意道歉不代表我怕了他。”
“那你错在哪里。”宋鄢识问。
“不该动手打人。”
“打就打了。”宋鄢识不以为意。
乔知慕一愣:“可是……”
“没什么可是,跟他动手就动了,不吃亏就好。年轻人有点气性不是坏事,但过犹不及,你不该下死手。”
乔知慕不做声,也不看沙发上的人,视线低低落在脚上。
他从小就这样,有点什么事情就不说话,委屈不服写在脸上,所有的眼泪都积攒下来,一股脑砸在宋鄢识身上,也就一张脸乖巧。
睡袍柔软面料下的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似乎都刻上了宁折不屈,看似乖驯,实则倔得要命。
到底是自己教出来的。
宋鄢识勾住他散下来的浴袍带子,将人拉到面前:“委屈?”
“没。”
宋鄢识笑了:“生我气了?”
乔知慕不说话,宋鄢识手指蹭了蹭他眼角的湿润:“这次算了,以后注意一点,有点轻重。”
“那边呢?”许智文不计较,宋家人未必肯放过他,乔知慕问:“不用我去道歉吗?”
“用不着。”宋鄢识擦掉他脸上的泪痕,生着薄茧的手掌摩挲眼睛附近敏感的皮肤,有些疼。
乔知慕反而不安:“真的不用?”
他想做点什么,而非一味躲在宋鄢识的羽翼之下。他试图证明自己可以,他长大了,能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别人能做的事情他都能做。
他也想要保护宋鄢识。
“你乖一点就好。”宋鄢识说。
倾泻而下的灯光在宋鄢识脸上铺出明暗相接的阴影,他越是不计较,为乔知慕铺路,让他不费吹灰之力,搭上同辉这样一艘大船,乔知慕越是不安。
尤其当他今天看到宋鄢识和金凯琳站在一起的画面,那点不安变成嫉妒,也变成愧疚。
明明之前已经不管他了。
想到这里,乔知慕阴谋论的开始怀疑,宋鄢识是不是在为了离开他做准备,就像当初养父决定卖掉他时。
过去很多事情乔知慕都记不清了,唯独对那一天记忆犹新。
乔知慕从未见过那么多好东西,离奇的是,竟全部是给他的。他受宠若惊地吃掉了只有弟弟生日才能分到一点的奶油蛋糕,换上养父给他买的新衣,吃饱喝足,漂漂亮亮被卖给了一个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男人。
他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毕竟宋鄢识从未回应他说出口的那些爱,偶尔流露出的一点喜欢,也是在床上。
世界上好看的人千千万万,两年过去,他烦了,腻了,不想再被乔知慕以爱的名义绑架,这是有可能的。
万籁俱寂,宋鄢识终于松开他:“去睡。”
乔知慕下意识握住那只即将离开的手:“你要走吗?”
“不走。”宋鄢识手在他吹得柔软蓬松的头发上摸了摸:“我打个电话,一会儿来。”
宋鄢识电话讲了五分多钟,洗完澡进来,带着一身沐浴露的清香,一上床,乔知慕便挨过来,两只手紧紧搂住他的腰。
临近六月,气温渐渐高了,房间里没开冷气,乔知慕一团火似的,脸抬起来,一眨不眨盯着他。
宋鄢识低头吻在他的额头:“睡。”
月光皎白地铺了一室,乔知慕嗅到他的味道,眼睛总算闭了起来,长而密的睫毛搭下来,丝毫没有几个小时前将人按在地上差点打死的狠戾。
醒时天已经亮了,只是天气不好,雨滴砸在玻璃上,滑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纹。
宋鄢识靠在床头,用平板看什么东西,乔知慕头抵在他的腰侧,两只手依然搂着他的身体,也不作声,就这样静静待了一会儿。
如果可以,乔知慕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在这一刻。
一只手按在头顶,宽大的手掌在头上揉了几揉,宋鄢识说:“醒了就别赖,我要去用电脑。”
乔知慕抬头:“我去拿。”
宋鄢识没应,眼睛垂下来,手指摸到乔知慕的眼睛、鼻梁,停在鼻尖上,最后,被乔知慕张嘴含进了温热的口腔,轻轻吮吸。
他看见那双深沉似海的眼睛里升腾出的情欲,感受到那根逐步深入的手指。
乔知慕眼睛里蒙上一层水光,涎液顺着嘴角淌出。
一触即发的气氛,宋鄢识却将手抽了回去,乔知慕微怔:“先生……”
他大着胆子爬上宋鄢识的身体,拿开他手里碍事的平板。见宋鄢识没有反应,才弯腰,滑了下去。
正要碰,人就被宋鄢识捞起来,嗓音略沉:“不是不喜欢这样。”
乔知慕看着他:“也没有不喜欢。”
宋鄢识手指蹭掉了他唇上带出的一道透明的丝,按在唇面,眼睛盯着他,像在端详。
“先生。”乔知慕唤他。
“嗯。”
尚且熄灭的平板停留在一则老生常谈的报道上。一旦没有新闻可以写,记者便将宋小姐的那点事情拿出来博眼球。
乔知慕都见怪不怪了。
窗外乌云罩顶,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雨,明明什么事情都做过,赤身裸体都没有不好意思,穿得整整齐齐被他打量,乔知慕却凭生出一些怯意。
“我以后会很当心。”乔知慕没话找话。
宋鄢识目光抬了一些,乔知慕又说:“我会学何有淇,不会再和那边斗气。”
“怎么这样说?”宋鄢识问。
“不是你让我多看他。”
如果他有何有淇一半沉得住气,昨晚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宋鄢识笑一下:“有情绪?”
乔知慕否认,宋鄢识不深究,却说:“让你看,没有让你学他。”
年轻人有点锋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捏住乔知慕的下巴,靠近吻了上来:“我养你长大,不是为了让你在外忍气吞声做受气包的。”
“乖。”宋鄢识摸进他的睡袍,托住那截窄而韧的腰:“自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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