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爱谁□□

　　汽车停在袁志鹏家花园外。

　　位于老城区的别墅小区，里面都是些有年头的独幢小洋楼，袁志鹏家算是改革开放后最早住进花园别墅的那批人。

　　两人穿过花园往里走着，程远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不远处一棵桃树。

　　袁志鹏妈妈爱吃桃子，那年植树节，程远和袁志鹏在花园里种下这棵水蜜桃树，说等袁妈妈病好了，就能吃到他们亲手种的桃子。

　　“长这么大了啊！”程远自言自语道。

　　“每年都结挺多水蜜桃，又大又甜。”袁志鹏说道。

　　“一看就知道被照料的很好。”程远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袁志鹏听到这句不知道想到什么，耳朵悄悄红了。

　　“是小远吧？我没认错吧！”大门打开，袁刚从里面走出来，笑着拍着程远的背。

　　“是我，袁叔好久不见！你还能认出我啊！”程远开心笑着，像个孩子。

　　“怎么认不出？你刚下车我就认出来了！快进屋！大鹏这孩子真是的，也不先打个电话，我好让阿姨多买点吃的啊！”

　　袁刚瞪了眼袁志鹏，把程远拉到客厅坐下。

　　“刚和大鹏吃完饭，肚子撑的很。”程远笑着拍了拍肚子。

　　“那就喝茶消消食，大鹏去泡茶！”袁刚边说边指使着袁志鹏去拿茶具。

　　“袁叔，天气冷了，给您买了套保暖内衣，您看看喜不喜欢。”程远把一直抱着的购物袋推到袁刚面前。

　　“喜欢喜欢，我一直穿这个牌子的衣服。”袁刚接过袋子看了看，很满意。

　　“唉呀！这都是多少年没见了，马上十年了吧？你说，当初你一个十多岁孩子怎么就想要出国读书呢？”袁刚问。

　　“爸！”袁志鹏把茶具放茶几上，高声打断他老爸的刨根行为。

　　“对！对！以前的事咱不说了，现在回来就好。”袁刚连忙改口。

　　“没事，确实是小时候不懂事，太冲动了！”程远看了眼袁志鹏。

　　袁志鹏一顿，差点把开水浇到手上。

　　“小心！”程远抢过开水壶。

　　“唉！这孩子今天怎么冒冒失失的！”看儿子没烫着，袁刚舒了口气。

　　程远泡了三杯茶，分给袁刚和袁志鹏。

　　“小远娶媳妇了没？”袁刚接过程远递过来的茶杯，放茶几上。

　　袁志鹏直接把杯盖甩到了地上。

　　“没呢，就是回来娶媳妇的。”程远看了眼一边神色慌张的某人，笑了笑。

　　“回来娶好！自己国家的姑娘肯定比国外的强，能娶个知根知底的媳妇是最好不过了！”袁刚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怎么？袁伯伯是担心大鹏的婚事吗？”程远顺着话题，像是不经意地问。

　　“这和你没关系！”袁志鹏受不了这人胡扯，明明是个Gay说回国娶媳妇，现在又想来问他的事。

　　“大鹏你怎么说话的！关系好也不能这么没规没矩！”

　　袁刚觉得自家儿子今天真不对劲，完全不是平时成熟稳重的样子。

　　“没事，我俩贫惯了。”程远很大气地挥挥手。

　　袁志鹏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大鹏的事…有点复杂，主要是没碰到合适的人。”和程远再熟，袁刚也不好轻易说儿子的性向，只能打马虎眼避过去。

　　“哦…我懂的。”程远点点头。

　　袁志鹏心想，你懂个屁！你屁都不懂，在这装大尾巴狼！

　　三人喝完茶，袁刚让袁志鹏去厨房切点水果，借机偷偷问程远，“小远，你们最近是不是还遇上了其他同学？”

　　袁刚始终觉得袁志鹏在Gay吧遇到的同学是个好人选，可偏偏儿子又不愿细说。

　　“没有啊，就我们俩，怎么啦？”程远问。

　　“大鹏前些天去…酒吧的时候，说是碰到一个老同学，我就随口问问，看你知不知道。”

　　程远顿了一下，估计袁志鹏说的是自己，便说“大鹏没和我说这事，那我问他一下？袁叔是想找那个人？”

　　“哦，不用不用！我就随口一问。”袁刚连忙摆手。

　　吃完水果，一个老伙计邀袁刚去钓鱼，袁刚看程远在就说不去，但程远摆出一副都是自家人的姿态，连哄带推地把袁刚送出了门。

　　袁爸爸一走，袁志鹏便不想装了，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程远。

　　“程总玩够了没有，可以走了吗？”

　　“袁叔让你好好招待我，你转头就赶我走？”程远一点也不客气地叉了块苹果，坐回沙发上。

　　“你到底想怎样？说吧！我不想陪你演戏，很累。”袁志鹏揉了揉额头。

　　“那天送我去酒店的人是你吧？”程志远收了笑容。

　　“是！”袁志鹏很干脆认了。

　　“为什么？”程远看着袁志鹏。

　　“什么为什么？”袁志鹏不解。

　　“为什么要送我去酒店？”

　　“我们同学一场，当年你还照顾过我，看你睡在路边，就送你去酒店，这需要理由吗？”

　　袁志鹏没说谎，当时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程远想听的不是这个答案，虽然他自己也不清楚想要听什么。

　　“既然同学一场，怎么事后不联系？那天吃饭你也没说。”程远又问。

　　“我…”

　　“说实话！”

　　“我觉得....你应该不想见到我。”袁志鹏低下头轻声说。

　　要不是他当年的那番话，程远也不至于离家十年，袁志鹏理所当然认为程远是恨死他的，不过最近的几次接触又让他有点不确定了。

　　程远的脸色好看了些。

　　上次在停车场，听到醉酒的袁志鹏说想他，程远高兴地整晚睡不着觉，后来庆功宴上袁志鹏突然黑脸走了，害他又开始自我怀疑。

　　如果刚刚袁志鹏的回答是不想再见他，那他一定要狠狠地…狠狠地…反正就是要狠狠教训这人一顿。

　　“你去灵动干什么？“程远问。

　　袁志鹏一怔，他以为程远是在酒店查到自己，没想到对方连他去灵动都知道。

　　程远看袁志鹏不答话，冷哼一声，“找好借口了吗？没找好的话，把为什么让人体检的借口一起找好再回话。”

　　袁志鹏猛地抬头，“你明明都知道！还在这阴阳怪气？怎么？是想嘲笑我，笑我也成了当初自己口中的变态，是吗？”

　　“对！我就是GAY ！我喜欢男人！当初我骂了你，如今现世报到自己身上，我也成了变态，你满意了吗？”

　　袁志鹏身体发着抖，眼睛赤红。

　　悔恨，愤怒，羞愧，无措交织在一起，像是要撕裂他。

　　程远看袁志鹏这样子，心疼不已，连忙解释道：“我没有阴阳怪气！也没想嘲笑你！我知道你去过灵动是很高兴，但不是因为想借此嘲笑你，我只是…只是在想，说不定你真的是GAY，我…就有机会了。”

　　袁志鹏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程远继续说“我又怕是场误会，因为那天你同别人说要先体检，这不像GAY圈的人。我怕你万一不是，而我再一次接近你，我们的结局又会变成十年前一样，所以我只能这样小心试探。”

　　袁志鹏的脸红得不成样。

　　这人…这人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啊？是自己理解错了吗？什么叫他就有机会了？

　　“你当初说我是变态，我确实很气，你说过我们是一辈子兄弟，我觉得就算你不喜欢我，也可以直接拒绝我，我…”

　　“对不起，对不起！“袁志鹏打断程远的话，十年前没来得及说的三个字这次终于说出口，眼泪也随之破框而出。

　　程远见袁志鹏哭，连忙将人揽进怀里，轻声哄着，“别哭啊！我都没说完呢，我没怪你，真的没怪你！”

　　“我当时一说完就后悔了，想找你道歉，可你跑太快了，第二天也没来学校，打电话去你家，叔叔阿姨说你不接电话，去你家找你，说你全托补习口语去了，问地址，叔叔阿姨说他们也不知道，然后…然后没多久就听说你出国了，唔…”袁志鹏想起那段又悔又急的日子，头抵着程远的肩，越哭越大声。

　　程远才知道袁志鹏这么挂念过自己，心里像吃了蜜那样甜。

　　他轻拍着袁志鹏的背，小声哄着“不哭了！不哭了！是我不对，不该不告而别。”

　　怀中的人果然平静了下来。

　　　“你高中那会儿就是这样，一哭起来没完没了，一定要我抱抱、哄一哄才能停。”程远笑着说。

　　袁志鹏羞得面红耳赤，手忙脚乱地把人推开。

　　程远抽了两张纸巾想给袁志鹏擦脸，被一把抢去。

　　程远叹了口气说“出国不是因为怪你骂我，当时觉得你不会喜欢男人，怕留在你身边只能看着你谈女朋友，还不如走得远远的。回国后也是，我都不敢打听你的事，生怕听到你结婚生子的消息。”

　　“我没有喜欢过女孩子。“袁志鹏垂下头，一脸羞躁地说。

　　“呵呵！那天是谁拿着班花的情书炫耀？”

　　程远想起当年袁志鹏念情书时沾沾自喜的表情就来气。

　　“那是班花写给你的，放你课桌里被我看见了，我拿来开个玩笑。”袁志鹏解释说。

　　“啊？”程远看着袁志鹏，嘴张得老大。

　　这是什么沧桑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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