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甘子

　　哭够了、脸也丢完了，安慰的话收到了。桌子上有菜，两盘，没糊。

　　陈三云带着欣慰的笑脸和脸上挂着的那俩肿泡眼吃了口菜，齁得能灌下两吨水。

　　“耿谈，你是把盐当糖放了吧？”

　　“………”

　　完了，要挨骂了。

　　耿谈是真冤枉，早上陈三云熬的粥两人喝剩了一小碗，他中午将就喝了。因为不敢乱翻东西，生生饿到下午。

　　没有钥匙也不敢出门，家里很干净找不到打扫的地方，他就在沙发上干坐了一整天。时不时抬头看看客厅电视柜上面挂着的老挂钟，见时间走到四点，才着急忙慌去冰箱薅剩菜。

　　好巧不巧，米饭煮成稀粥。

　　炒菜是按照自己脑海里的想法炒出来的，锅铲的归属使得左右手恨不得打一架，完全不听使唤。

　　本来以为是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得到这么差的评价。

　　“对不起，很咸吗？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吃，所以没尝味道。”

　　陈三云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这你能说什么？

　　窒息啊！

　　可是那是粮食啊，家里没多少存粮了！浪费粮食！可耻！自己骂个好心做饭的人！也可耻！

　　“算了，还是吃面条吧。我去煮，你那衣服都馊了，你不脱下来洗洗？”

　　陈三云看着耿谈身上发亮的黑衬衫嘴角抽了抽。

　　看见陈三云的嫌弃，耿谈有点心梗。非常坦诚的开口“我昨晚洗过了。”

　　“……”多嘴。

　　吃过面条后耿谈自觉去洗碗。

　　陈三云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想着他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

　　啪嗒，碎的不止是碗，还有陈三云的心。

　　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

　　几个有着牡丹花浮雕的的陶瓷碗还是他在旧货市场买的，十块钱一大摞。自己洗从来没碎过！

　　耿谈就是个败家子。

　　明明客厅脚下什么也没有，陈三云还是踮起脚尖小心翼翼走进厨房。

　　“你能不能小心点啊！你是不是不想做家务，你明说，不要再糟蹋这些无辜的东西了。”

　　耿谈越发沉默，手在洗碗池里不安的动着，不敢偏头过来瞅人。

　　见那木头桩子的模样！真是恨铁不成钢。

　　陈三云生着闷气踢踏着拖鞋去卫生间拿扫把，回来的时候那祖宗居然蹲在地上在拿手捡瓷块碎片。他一口气憋在喉咙眼，生怕一开口吓到这人再划个大口子，病上加病。

　　自己的钱包也会扁上加扁。

　　憋了半响脸憋得通红。

　　捡完大的几块耿谈像是才发现人站在厨房门外，抬眼看过去陈三云手里拿着的扫帚和撮箕，神色怔怔。

　　气氛突然有点怪异。

　　陈三云咕噜咕噜咽了口口水，暗想这人不显山不露水，别是个傻子吧。

　　“起来吧，等会手划破了、我来扫。”

　　耿谈应了一声，大高个还紧绷着肩膀乖乖站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他扫完碎渣之后及时把垃圾桶递过去。

　　陈三云看了看他手里的垃圾桶，又看了看地上，弯腰瞅了一眼，地上啥也没有。

　　“你提着垃圾桶干嘛？放地上啊。”

　　“……”

　　破案了，真是傻子。

　　这是被自己吓到了？胆子这么小？能被玉树临风的自己吓到也是没谁了。等等…玉树临风…他难道是被自己帅到了？

　　心有犹豫，出口扭捏。

　　“耿谈，我是不是很帅啊？”

　　耿谈一愣，茫然的“啊？”

　　见人这个反应陈三云还有什么不懂的，丢死人了，他会不会觉得我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

　　陈三云掀起眼皮偷偷瞧着他，暗暗期望他没听见。厨房跳跃的暖光在他眼尾晃动，像是飞舞的蝴蝶。

　　“没什么，别问我，别回答，算了，别说话。”

　　耿谈又一愣啊字没出口，这是怎么了又。

　　陈三云自顾自把垃圾袋收起来，拨开对方伸过来帮忙的手，去客厅找了张纸写上有利器系在垃圾袋袋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下楼扔垃圾。

　　实际上尴尬得脚趾快把袜子扣通了，走到玄关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耿谈看着对方同手同脚的背影，越发觉得莫名，这人一直都这样奇奇怪怪？

　　不懂。

　　几个不知道哪个单元的小孩在院子里玩丢丢球，手里一人拿着一根五颜六色的冰棒。

　　陈三云馋得流了口口水。

　　今天心情不好，打定主意犒劳自己一下。

　　扔完垃圾后拐道去门口小卖部，看了下小孩们吃的，五块一包，一包有五只，超出预算了…

　　要了两只老冰棒，本来只想要一只，但自己也不能吃了独食再上去。咬咬牙还是从冰柜里拿出来两只。

　　现在能买到的最便宜的那种，一块五一只，对于此刻的陈三云而言已经算是大出血了。

　　等发工资了直接买一箩筐放冰箱，想吃多少吃多少。

　　回去后递了一只给坐在沙发上罚坐的耿谈，他站起身来迎雪糕，毛毛躁躁的还打翻了茶几上的老式茶壶。

　　茶壶是房东留下的，陈三云也不敢丢，害怕退房的时候赔钱，干脆拿来烧开水喝了。

　　两人几口雪糕吃下肚。

　　陈三云甜得连棍子都舔了一遍，看见耿谈欲言又止的神情他感到有点无措。

　　想让对方别在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但自己确实就是个穷比，也不怪人家。

　　“…额，挺甜哈……呵呵呵。”

　　陈三云从房间找了个小马扎给耿谈坐着，人高马大的有点憋屈，。

　　陈三云闻着耿谈的头上传来的百合花香，自己在超市买的杂牌子洗发水，最便宜的一种。

　　原来这么香。

　　“你对发型要求高不高？”

　　“还好。”

　　嗯，还好就是随意。陈三云想。

　　“那我开始了？”

　　“嗯。”

　　几分钟后陈三云看着眼前的西瓜头陷入沉思，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

　　自己明明照着手机上的教程，一个步骤都没错过！

　　“额，耿谈啊，其实你的脸型更适合寸头…要不…”

　　耿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披着脖子上阻隔碎发的垃圾袋起身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

　　镜子里面的人差点把他丑死。

　　想过不好看，但这也太难看了。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深呼吸一口气，出去就拉着陈三云的手放在头顶。

　　带着颤音，语速焦急“快，快，快剃光…………”

　　陈三云摸着手下的锅盖头，手感还不错，要不要告诉耿谈，自己也不太会剪光头。万一等会剪出来一块白一块青怎么办。

　　算了，相信自己。慢工出细活，自己小心点就行了。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卫生纸给人擦了擦脖子上的碎发，呼呼吹了两口气。耿谈打了个哆嗦。

　　重新搜出来剃发教程让耿谈当人形支架把手机拿着。

　　聚精会神搞了半天，结果还是差强人意。

　　虽然有点过分，但陈三云还是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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