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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屋内清光明亮,门外却危机藏匿。
沈衿月措地抬眸,刚好对上蔺淮锐利深邃的眼眸,她不由屏住呼吸。
但很快,她眨了眨眼,白软的脸颊浮起浅浅的梨涡,煞是温顺乖巧。
少女声线娇媚,勾着温软的尾音。
“二哥,你怎么来了?”
蔺淮面色阴沉,并不作答。
他只是缓缓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指节微动,薄唇吐出冰冷的字眼:“搜。”
话音落下的霎那间,压迫和威压袭来,他身后乌泱泱的侍卫得了命令后压着佩刀整齐有素地涌进屋内。
整个场面变得压抑又诡异。
少女似乎被惊吓到了,娇美的面容满是惊愕,颤声询问:“二哥,这是怎么了?”
她惶恐无措的声音似狂风中一朵娇软无依的花,极容易激发男子的保护欲,但面前的青年却挑起眉梢,宛若凌厉刀刃透着冷戾,似能一眼将她看穿。
阿春绕过人群将她扶住,适时开口解释:“姑娘不必担忧,方才有贼人潜入梨醉轩,二公子是来抓贼的。”
“贼人?”她微微颤栗,好似惊弓之鸟,泛白的指尖紧紧攥住阿春的衣角。
她好似喃喃自语,不敢相信:“怎么会呢?这里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啊。”
“五妹妹当真确定只有你一人?”蔺淮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他清隽疏淡的眉眼间似笼罩着一层薄雾,如水中月,让人瞧不真切。
沈衿月微微扬起脸庞,咬着唇角似委屈般开口:“这是自然,哥哥难不成觉得妹妹会偏袒那贼人?”
蔺淮晦暗不明的眸子直直朝她望来,而后轻笑了一下。
“有与没有,还得搜了才知道,你说是吗?五妹妹。”
沈衿月怯生生垂眸,将一切情绪遮掩。
“不管有没有贼人,我都相信二哥会保护我的。”
侍卫们搜查的很仔细,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甚至连门窗后的角落处都翻查了一遍。
很快,领头的侍卫垂手回答:“大人,没有发现其他人。”
“哦?那就奇怪了。”
蔺淮漫不经心地缓坐于桌前,修长的手指搭在桌面淡青色的酒盏上。
“五妹妹一个人,怎么会点这么多菜?吃的完吗?”
眼前的少女闻言,脸颊竟然染上了绯色的红晕。
她不好意思地抿着唇角,羞赧道:“不瞒二哥,我从小就食不果腹,最怕的就是挨饿,所以现在宁可浪费,也不愿意再体验挨饿的滋味了,二哥不会嘲笑妹妹粗鄙吧?”
蔺淮似恍然大悟,淡笑:“原来如此,倒是勾起五妹妹过去的伤心事了。”
“所以二哥的恩情,妹妹永世难忘。”沈衿月乖巧回答。
沉寂片刻,蔺淮把玩着手中酒盏,半掀眼皮,似是寻常般随意询问。
“听说,五妹妹的玉佩遗失了。”
“是,也怪我粗心。”少女微微叹息一声,竟是满脸愁容。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沈衿月猛地抬起头,看向身旁的侍女阿春,急切地问道:“阿春,你此番寻找,可曾发现玉佩的踪迹?”
阿春眼神闪烁,似乎有话要说,但却又犹豫不决。
见此情形,沈衿月愈发焦急,忍不住再次追问:“阿春?你怎么不说话?”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个清冽的声音却忽然响了起来:“五妹妹可是说的这个?”
她猛地抬起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蔺淮正微笑着看着她,手中还拿着一块晶莹透亮的白玉玉佩。
“正是。”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点头道,“多谢二哥。原来是二哥找到的。”
“说来不巧,阿春找玉佩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我,五妹妹不如猜猜,这玉佩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蔺淮直勾勾瞧着她,一双深眸映照出她姣好的容颜。
“妹妹不知。”
他薄唇轻勾,饶有兴趣般开口:“就在今日你与那沅王府小郡主相遇的地方。”
沈衿月微怔片刻,随后轻轻叹了口气,姝丽的眉眼浮起一丝懊恼之色。
“那想必,是妹妹在此处耽搁久了,无意中掉落的。”
然而,蔺淮却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我还听说,方才有一个小乞丐冲撞了你,险些伤到五妹妹。所以,我已经命人将他抓起来了。五妹妹想不想知道那个小乞丐说了些什么?”
少女秀眉微蹙,面露不忍之色:“不过是个冒失的孩子罢了,二哥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不如放了他吧。”
蔺淮并未理会她,只是抬了抬手,身边的侍卫会意,立刻将一个脏兮兮、浑身是血的孩子拖了过来。
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迹顺着那小孩的躯干晕染在地面。
赫然就是撞她的那个小乞丐,他此时已经昏迷,只有几许微弱的呼吸。
蔺淮没理会沈衿月已经变得苍白的面容,只是自顾自道:“这孩子说,是有人给他一锭银子,让他在你经过梨醉轩的时候撞你一下。”
“你说,这会是何人所为呢?”蔺淮的笑容依旧玩味,但微微眯起的眸子却掠过危险的暗芒。
少女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二哥,我不会是得罪什么人了,所以有人要害我?”
蔺淮扬眉:“五妹妹觉得何人要害你?”
沈衿月思索片刻,犹豫着回答:“妹妹近来,应该只得罪过秦家小姐。”
“那秦家小姐,又为何将五妹妹引入这梨醉轩,但又迟迟没有伤害五妹妹呢?”蔺淮腔调散漫,似乎颇为好奇。
“许是二哥来得及时,那贼人还未动手便被二哥吓跑了。”
忽的,他清声哂笑起来:“五妹妹这一套说辞当真是漂亮。”
“既然外头如此危险,不妨同我一道回府?”
望着蔺淮似笑非笑的神情,沈衿月按下心中情绪,朝他微微欠身,乖巧顺从道:“那麻烦二哥了。”
……
长巷深处是一户破落人家,墙体裂缝纵横,腐蚀的木门摇摇欲坠,只剩门口光秃秃的虬枝老树结了一层冰霜,在寒风中屹立不倒。
昏暗湿冷的屋内,总是时不时传来女子的咳嗽声,时而虚弱,时而撕心裂肺。
灶台燃着的柴火劈啪作响,可能是屋内唯一温暖的来源。
灶台上,瓦罐里的药沸腾翻滚,煮出褐色浓郁的药汁。
“阿娘,喝药。”
一个小女孩把熬好的药盛在了一个缺了半边口的小碗中,将在床上躺着的妇人扶了起来。
妇人的脸庞苍白瘦削,面色憔悴,瘦骨嶙峋的身子勉强靠在了灰白斑驳的墙上。
她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接过了药,只喝了一口就再也忍不住咳嗽起来,胸膛起伏不定。
身边的小女孩连忙拍了拍她的脊背,想替她顺顺气。
良久,妇人才缓过来,但她没有再喝药了,只是微微翕动嘴唇,发出微弱嘶哑的声音:“姌姌,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面前的小女孩没吭声,只是沉默着低着头。
突然,妇人的手猛然紧紧抓住女孩的手腕,凹陷的眼窝下一双黢黑透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女儿的脸。
此刻,她原本虚弱的声音陡然拔高,语调冷漠中甚至还夹杂着些许恨意。
“我问你,你记住了吗?”
小女孩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样的表情,她怔了几秒,对上母亲阴郁森冷的眸子,继而郑重点头回答:“姌姌记住了。”
妇人听到满意的回答,这才松开手,再次无力瘫软地靠在墙角,双眸紧闭,似乎沉沉睡去了。
午时,一辆黑色的楠木马车缓缓驶过街巷,在雪地留下一道长长的马蹄印和车辙。
最终马车停在了长巷深处。
沈衿月掀开车帘一角,便看见了这扇破旧简陋的木门,她似是不解:“二哥,我们不是要回府吗?这是哪里?”
蔺淮与她相对而坐,清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这里面住着的,是蔺渊的外室,还有同这外室生的孩子。”
“大公子?”沈衿月微微诧异,但很快,她恭顺询问,“不知公子需要妾身做什么?”
蔺淮睨了她一眼,淡声开口:“将那个孩子带回蔺府。”
“好。”沈衿月没有多问缘由,轻声应下。
但半晌,沈衿月两只手绞紧,面色凄哀几分:“妾身还想为方才那孩子求个情,那孩子不过是被人利用,还请二哥饶过他。”
蔺淮眼角眉梢尽是疏冷,他嗤笑一声:“没想到,五妹妹还是个善良之人。”
沈衿月扯出一抹苦笑,幽幽道:“只是看见他,便想起妾身曾经的弟弟,心有不忍罢了。”
蔺淮轻阖双目,懒懒往后靠了靠,没再说话了。
蔺淮的侍卫先下了马车,敲了敲面前的木门。
很快,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将门打开,一双清澈的眸子朝他们看了一眼。
这应该就是蔺大公子蔺渊的女儿,瞧着颇为瘦弱。
沈衿月朝她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可愿随姐姐回家?”
小女孩怯生生抬头:“我还能回来看我阿娘吗?”
“当然。”
……
沈衿月回到蔺府已近黄昏。
乌金西坠,暮色四合。
蔺府门口此时高悬着两盏点燃的六角宫灯,明灯氤氲,与月华相照。
马车帷帐缓缓推开,沈衿月刚被阿春扶着下马车,崔姑姑便迎了上来。
“五姑娘可算是回来了,老太君在前厅等着您呢。”崔姑姑嘴角含笑,又瞧见随后从马车下来的蔺淮,讶异道,“五姑娘居然是和二公子一道回的,那正巧,二公子与五姑娘便一同去见见老太君吧。”
沈衿月睫羽眨动,笑问:“崔姑姑,不知老太君此时找我和二哥是为何事?”
“是三姑娘今日回门省亲,老太君想着你们姐妹二人还未见过,所以这才命奴婢守在此处等着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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