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京城浪荡子

作者: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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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7


      京城思味阁。

      近一个月来,阁里的糕点师傅们忙活得都快脚不沾地了。

      自上月某日,公子突然亲自来到阁内,挑挑选选打包带走了一大食盒的新式糕点后,糕点师傅们就接到了公子身边阿满管事的指示,说是此月每日都要至少研发出十种新式糕点,公子要用它来办大事。

      大事是什么他们这些仆从无从得知,但他们可真是为了这件大事绞尽脑汁。

      思味阁的糕点以精细为主,售卖的糕点质高量少。

      阁中的糕点师傅也一样。偌大一个思味阁里,只有云皎从长风国和别国共搜罗来的糕点师傅五人。

      作为被云皎亲选的师傅,这五位糕点师傅也算的上是糕点界的翘楚。

      但每日新出十种糕点,也属实太过难为人。

      前年圣上四十大寿时,思味阁也不过统共为皇宫宴席供了三十种新式糕点。

      就那三十种,还是糕点师傅们花了大半个月才堪堪做出来的。

      公子此番大事,一定比皇宴还重要罢?

      思味阁的糕点师傅们愁的头都要大了。

      再看焉府这边,气氛却一片祥和。

      这一个月来,焉知的日子是越过越舒坦。

      舒坦得她连任务都懒得接,每日只在晨间练完功后就坐在府墙上,苦等云皎给她送糖糕。

      原本她让云皎给她带新式糕点,也没想着日日都尝鲜,只要能吃到思味阁的糕点便已然心满意足。可谁知这云皎竟真的日日都给她带不一样的吃食。

      她这一个月吃到的新鲜糕点,比她以往二十年加起来吃的都多!

      因是杀手出身,且从小就被阿娘教导着习武。焉知一直起的早,不论是在山庄还是来了京城,每日都要早起练功三个时辰。

      以往她都是卯时便醒,练至辰时。

      如今要专门留时间去接待大早上过来送糖食的云皎。刚至鸡鸣,她便要早早从床上爬下来练功。

      与长风国武士一贯用剑的传统不同,焉知用双钗,两根糙的跟磨铁棒似的双钗。

      原因无甚,全因庄里有个惯爱给阿娘买金钗的爹。

      幼时的焉知也是爱剑的,每每看见阿娘大早上在树底下练剑,早已心向往之。

      于是在年龄将至,开始习武时,连日缠着她阿娘阿爹下山给她买一把剑。

      阿爹阿娘倒的确应了她下山去,盘算着给女儿挑一柄绝世好剑,还带上了庄里的所有金银。

      焉知高兴坏了。

      直到看见爹娘运回来整筐整筐的金银首饰和衣裙。

      首饰很多,又多又重,庄里唯一的一匹瘦马拉着几大箱子珠宝上了山庄后,瘫在地上喘的像只狗。

      焉知翻遍了箱子,愣是没找到爹娘口里的那柄绝世好剑。

      阿娘说她被阿爹夸迷了眼。这件衣裙合适,那支朱钗好看,买着买着就花光了带下山的银子。

      阿爹说她娘实在太衬衣裙,所以不小心忘了给知知买剑。

      看着她阿爹和阿娘面前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焉知小小年纪便知道了什么叫敷衍。

      焉知盯着那满筐的首饰,长吐一口浊气,瞥了眼她那眯着狐狸眼说抱歉的阿爹,便冷着一张瓷白的脸,自顾回自己的院子里伤神。

      最后阿爹拿了对双钗来她这交差。

      双钗被麻布包裹着,装在一个不起眼的木质匣子里。钗子长的甚丑,寡淡得没有一点配饰,暗沉灰黑色的材质。乍看就是两根前粗后尖的棍,还是材质不纯的那种。

      她阿爹递过来那两根丑棍,编瞎话都不带眨眼的,给焉知现编了一个有关先帝时期赫赫有名的双钗杀手的故事。

      双钗杀手是她阿爹的好友。武功一绝,因与先帝有仇,用双钗杀了先帝后便归隐山林。临终前给她阿爹送来了这一对双钗。

      可能是为了让她相信罢,她那一向不着调阿爹将用麻布包裹的双钗从小匣子里拿出递给她时,甚至还演出了一脸的郑重。

      焉知期盼已久的绝世好剑就这么变成了眼前这个破木匣子里装着的“绝世好钗”。

      焉知心里苦了好一阵。

      奈何庄子里的钱都被爹拿去给娘买了首饰,一时半会周转不开。后来娘为了补贴家用出任务的那些时日,被手无缚鸡之力的阿爹养着的家里兄妹四口,连日都只能吃糙米泡开水,岁岁和年年吃进糙米就闹着要吐,更别提给焉知买剑。

      好在这钗子虽看着丑,但着实好用。

      她上手了没几天,就在林子里卸下了好几个野猪头。

      几坨猪尸被焉知带回山庄的那天,庄子里久违的吃上了肉。岁岁喜的甚至喊她叫爹,闹得阿爹拧起岁岁就给了他屁股几巴掌……

      想起往事,练着功的焉知唇角一笑。

      在院子里练完功,焉知回房洗漱了一番,擦去满身大汗,换上黑衫,用红绳往腰间一系,这才上了府墙等她的糖食。

      墙高,视野好,远远便能看见一里路外,云皎坐的马车轱辘一圈一圈往这边奔来。

      云皎这几日都是辰时便至,起早从谢府出门去思味阁取糕点,又拧着一盒满满当当的糕点去到焉府。

      谢府在城西,思味阁位于城东的上京长街,而焉府则在偏远的城北。

      大早上的,云皎愣是在鸡鸣未央之时,催着车夫跑过了大半个上京。

      云皎还没到,便远远看见焉知从焉府墙上一跃而下。

      他这半月给焉知送糖食,每每都是被焉知在东院的府墙下截住。

      不让他去府门邀他进府也就算了,就连闲话也懒得跟他说几句,接过食盒就往墙上蹦,只轻飘飘给他留句:“谢谢云公子”。

      每次都只有那声“谢谢云公子”,多的话一句也不肯说,躲闪迅速得就像是在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交易似的。
      看着不远处府墙下那个黑影,云皎被气笑了。

      他每日舍了懒觉,起个大早来送糖食,可不只是为一句没用的“谢谢”。

      枣红马在东院墙底停下,看到车帷后放着的一大盒还冒着热气的糕点,焉知轻车熟路,上前就要去取。

      可还没来得及拿下食盒,云皎一侧身将食盒遮了个干净。

      焉知抬着头一脸疑惑“怎么了?”

      云皎摇了摇头,佯作叹息:“云某来给姑娘送糕点也有半月了,姑娘是一次也不肯邀云某进府里坐坐啊……”

      焉知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啊”了一声,“你想进来歇歇?”

      焉知一脸莫名地绕过他,直直卸下车篷里的食盒抱在怀里,“这有什么,我给你开门便是。”

      ……

      云皎和衣侧躺在东院焉知的床上时,面朝着里面的墙,眼睛死死睁着不肯闭上。

      他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脑子里像是灌满了水,晃荡晃荡的,响成了一片。

      他没想到事情成了这样。

      本以为焉知是不愿与他牵扯,这才每每在府外拦住他不让他进府。谁知人家只是嫌麻烦,想着早点拿走糖糕了事。

      当下这番轻易便入了焉府,甚至入了姑娘的帷帐。闹得他斟酌了半月才说出口的试探像个笑话。

      焉知甚至以为他是早早起来送糕点,没睡好,困了。还大方把自己的床让给他,帮他拉上帷帐,这才哼着小曲儿去外边院子里吃糕点。

      没给他一点解释之机。

      想着便觉羞愤,闹得脑子里那半桶水也跟着烧热了般。

      云皎闷声把自己埋进了被褥里,长吸一口气。

      霎时,姑娘家的馨香盈了满鼻。

      他浑身一僵,耳尖被香气熏得发麻。

      却是忘了,他现下抱着的是焉知的被褥。

      焉知从小和哥哥弟弟们一块长大,家里总共就她和阿娘两个女子,阿娘行事又自由潇洒,惯与男子无异。这样的焉家养出来的焉知自然也是个无拘无束的性子,对于男女之间的避讳一点不知。

      但云皎虽素有浪荡子的声名,从小也是被一板一眼的谢父教养着长大的,是以虽向来散漫,但也知道未出阁的女儿闺房是闯不得的。

      如今他不仅是闯了,甚至躺上了姑娘家的床。

      被姑娘家的香气闹得浑身发麻麻的下一秒,他便被激得翻身想绕开那身被褥,一个没注意,从床上滚了下来。

      焉府不像谢府,没钱给屋里铺上毯子,云皎的头直接磕上了瓷实的砖头地。

      一声闷响。

      换来了头上一个腕口大的包。

      就这么顶着个肿痛的脑袋出了门,便看见院子里正在高高兴兴吃糖食的焉知。

      云皎心情很不好。

      几步迈过去,便站在焉知身旁死死盯着她。

      焉知在院子吃糖食一口一个吃得正香,石桌上突然从一旁映出了个影子。

      焉知顺着桌上的黑影抬头,看到额头顶着个大包,一脸不爽的云皎,
      一脸莫名,“你不是困了吗?怎么不睡?”

      云皎抿了抿嘴:“我不困。”

      “啊……”焉知敷衍回应了一声,觉得这人甚是奇怪,明明是他说要来府里坐坐。不过也懒得深究,他爱怎样怎样呗,把糕点送来就成。

      焉知这直白的敷衍让云皎一下子气上心头,掀起衣衫就坐在了焉知对面的石椅上。看着眼前毫不理会他的焉知,眼尾一勾,唇角恶劣地扬起一抹笑:“按长风国的惯例,男子既闯了女子的闺房,便是要对女子负责的。敢问姑娘今日邀我入房,可是应了我上次的求娶?”
      说话文绉绉的,还带点刺儿。

      焉知抬眼看他一眼,算是知道这人又开始闹了,也没应,捏起一块糖糕就塞进他嘴里,塞完顺势把他双唇一捂一合,“吃东西,别说话。”

      被迫跟着焉知一块嚼吧嘴里的糕点,云皎满身刺拉拉的劲被卸了一半。

      糕点细腻,融在嘴里黏糊糊的,云皎吃的快,哽在脖颈处不上不下。

      好不容易把它咽了下去,刚要开口再刺挠几句出出气,又被焉知看准时机喂了一口。

      这口糕点塞得深,云皎伸舌下意识卷走糕点时,甚至还舔到了焉知的指尖。

      冰凉的指尖,刺得他温热的舌尖微颤。

      云皎不自在地避了避,转头往一旁偏去。腮帮子撑着,嘴里还在机械地咀嚼,隐在乌发后的耳尖却暗暗发红。

      两口糖糕喂下去,这才算是彻底没了脾气,乖乖坐在一旁的石椅上看着焉知吃糕点。

      焉知吃的不快,吃相也好,一口糕点送进嘴里慢慢的嚼,嫩白的颊边一鼓一鼓。因着清晨太阳好,云皎在侧边还能看见她脸颊上的细微绒毛。

      心下一动,口中的话也不由得脱口而出:“上次跟姑娘提的事,不知姑娘考虑的如何?”

      焉知抬了头,满眼疑惑,不知云皎所谓何事。

      云皎看焉知毫无起伏的模样,心凉了大半:“姑娘当真不考虑考虑?云某名下的思味阁可不止一处,不说长风,便是他国都有我思味阁的楼。姑娘若是应了,云某名下的所有思味阁都可以给姑娘。”

      哦。

      听到云皎的话,焉知这才明白过来,这人还在继续他的忽悠。

      不过她现在得了他的糖糕,配合一下也无妨。

      焉知戳了戳食盒里留下来给大哥和三弟吃的糕点,语气随意:“你说与你成婚我便可以从你那拿走思味阁,那你呢?”

      “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云皎一愣,他没想到焉知开口便一针见血,把他假意的求娶戳破了个一干二净。

      反应过来后,云皎一笑。

      既然都是聪明人,那便只能明说了。

      云皎伸指节往桌上轻轻一敲,泰然自若得全然不似刚才那副卑下的模样:“我的确是想与姑娘做一桩交易。”

      云皎对焉知没有什么顾忌,将自己被皇帝逼婚的事全盘托出,“姑娘也不必担心云某心怀不轨,云某想从姑娘身上得到的,不过是个能摆在府中做做样子的夫人罢了。”

      顺便还借着以往的恩情求求情:“姑娘以前救云某一命,云某信姑娘不会害云某,这才大胆向姑娘求助。”

      “姑娘救命之恩,云某无以为报,思味阁算是一报。”云皎的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石桌,轻轻抬眼看了眼焉知,见她仍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甚至作出了承诺:“等皇帝逼婚事毕,姑娘若觉得与云某一处不甚拘束,想要休夫,云某也是允的。”

      “你说成婚后要把思味阁都给我,这是真的?”沉默了一会儿,石桌对面的焉知这才堪堪回应。

      听云皎越说越细,焉知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竟不是在与她说大话。

      他是真的要把思味阁给她!

      而她只需要与他成个婚便成!

      天底下怎会有这种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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