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极镜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呀呀呀啊……！”

　　钱风抱着自己被压迫到快要爆炸的大脑左右摇晃，苦命地冲着眼前这堆快把自己淹没的大批档案文件呐喊。

　　“别叫了，快点整理了送给老大。”

　　付元刚好整理完一套文件，催促了下。

　　钱风看着同样备受折磨的队友付元，面上遮不住的疲惫憔悴。刚来这还没几天呢就安排这么多任务给他们。

　　春居镇派出所常年缺人，杂七杂八的事来不及解决的，一来而去堆积成山。他们一来什么事都赶上了。

　　这帮家伙，不把咱们当人啊。

　　“不是我说，老付，你都这样了也不抱怨一句？”

　　付元闻言一笑：“抱怨？”

　　付元眼神示意钱风，“你看看那。”

　　钱风顺着看过去，看向隔了一道玻璃墙的办公室，里面的人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豁然，一会儿拿起，一会儿放下。

　　而这整一个过程，始终保持一个固定的姿态。

　　钱风屁股带动转椅滑过来几步，凑到付元旁边。

　　盯着里面的雷打不动的人感慨，“果然，老大不愧是老大，不过老大这都沉着个脸好几天了，感觉就跟魔怔了似的。”

　　“那是因为老大心里边在跟自己置气呢。”付元放下手边的东西，好心和他解说。

　　“置气？”钱风一听，有瓜味。

　　顿时就有了精神，“哎，这话怎么说。

　　付元双手环胸，抬下巴示意，“你没看见老大桌上那块碎瓦片。”

　　说罢，钱风就注意到齐明心桌上那块被密封的一角碎瓦片。

　　“那不是上次从刀疤那取出来的碎瓦片吗？老大怎么还留着呢。”

　　“那天又是雨又是雾的，老大心里这会儿肯定在因为找不到不知某个姓甚名谁，又不明敌意地对他出手的人感到心烦意乱。”

　　“原来是这事啊，这里又不比市里，到处都有监控，找不着人也是正常的。”

　　那天之后，齐明心只要有机会就要找人，不过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

　　钱风突然一个奇思妙想发言，“哎你还别说，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晚袭击老大的不是人啊。”

　　付元用嫌弃的目光看他，“你是左右脑互博久了，脑子秀逗了吧。”

　　“滚滚滚……”

　　两人聊着，正好齐明心接完个电话从里面走出来。

　　“钱风，付元跟我去荆南福利院一趟。”

　　撩闲的两人被吓得一个抖机灵，立马从座椅上弹射而起。

　　挺直了身板，异口同声道：“是！老大。”

　　一俩辆警车和救护车一齐离开春居镇，透过车窗，齐明心能看见南街的热闹，收回视线，一个包裹严实的女人刚好路过。

　　伴随轻盈的步态，女人直到停住在某个偏僻的巷子里头。

　　一个死胡同，两旁是森绿茂盛的枝叶。

　　这葱郁的枝叶里头藏着个报废的喇叭。

　　破裂的，锈迹斑驳，像一只藏在高处，嵌在某个缝隙空洞里的一只眼珠子。

　　身影的主人，没有继续往深处走，而是原地停住脚，嘴里嗫嚅着什么。

　　没几秒，那破旧的喇叭抖动，像是得到召唤，发出嘶哑低沉，凄凉诡异的声响。

　　不停震颤，直到抖落出缕缕黑气，然后在女人的瞩目下逐渐凝聚成一个高大的人形黑影。

　　黑影不断扭曲着，干瘦的躯干摆弄着如爪如蹼的四肢。

　　然后在女人面前站定，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面对黑影怪物，女人不但没有惊恐，反而眼里多了几分莫名的热切。

　　她的热切不是面对怪物的出现，而是因为她听到了怪物给她的信号。

　　“她真的去了？”

　　“太好了，终于，等到她了……”

　　“不妄我费心努力一番。”

　　他们接到了一个儿童失踪案，本来整个案子是轮不到他们来的，因为这里的附近就有一个派出所，但因为各种不可抗力的原因，整个荆南福利院因为位于一个偏远地带，所以几乎成了个三不管地带。

　　钱风腿上放着个笔记本电脑，手指敲打键盘几下，说道：“根据资料显示，荆南福利院是由荆南山山顶的一座被炮火摧毁的哥特式教堂改建的，现任院长姓白，已经七十岁高龄，早年丧夫丧子，从三十岁开始就待在福利院，福利院现在有两个生活老师，一个叫何吱吱，另一个叫白燕，她们的背景关系目前看起来都比较简单。”

　　“失踪的孩子，叫小依，和她哥哥小宁是从别的福利院转到的荆南福利院，对于他们的资料情况并不多，有些还需要到福利院具体和院长了解一下才行。”

　　“小依的哥哥小宁在小依失踪以后，曾试图寻找，甚至前些日子他偷跑出福利院到春居镇找人，被接回来之后就一直昏迷高热，荆南福利院医疗条件有限，很难有医生上山。”

　　因此，他们上来的时候申请了一支医疗队。

　　这时，钱风戳着手机屏幕，“老大，我这边有一个附近派出所刚刚发来的一个文件，是关于一个叫虞村的村子，是福利院附近唯一的村子，不过，这个村子坐落在荆南福利院南面山脚，南面地形复杂，所以这个村子很少和外面联系。他们曾试图去村子里找孩子，但是那个村子对穿制服的特别警惕，派出所人力物力有限，再加上村民们几乎都记住了他们警察面孔，去了几次都没多少收获，所以他们将这个案子转给了最近的城镇，也就是春居镇，他们希望我们能够去虞村好好探查一番。”

　　“知道了。”

　　简单汇报之后，车辆继续穿梭在林间的公路。

　　这条道路稍窄，两边的树木枝丫乱长，乱攀升，而且弯弯绕绕，一趟上去，车被刮出了好几道刮痕。

　　他们这一行人开车只能通过北面的公路上福利院。北面的坡度大，刚开始还有点费力，到后面就到了平坦的地。

　　一眼入目的就是那松垮破旧的哥特式大门，除了大门还能看见样式外，两边的围墙几乎都是用铁丝网连接着还没有倒塌的墙块做得简陋围墙。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带着个年轻的姑娘就在那站着。

　　姑娘穿着有些精致。

　　齐明心走过去，老院长就带着何吱吱迎上来。

　　“您好。”

　　“您好，您就是齐明心警官吧，我听说过您，没想到春居镇会派您来我们这个小地方。”

　　“老院长，您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

　　这时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挎着药箱下来。

　　“齐队，你们先聊，我先去看病人。”

　　老院长赶紧道：“我让吱吱带你去，吱吱。”

　　吱吱点头，对着医生说：“您跟我来。”

　　等医生进去，几人又重新聊起来。

　　齐明心目光在周围打量了一圈。

　　山顶的风有点大，时不时撩拨人的发丝。

　　一圈下来，已经在老院长的带领下转完了整个福利院。

　　福利院的孩子也并不多，十几二十几个，还有些正在工作的义工。

　　除草的，照顾孩子的，打扫的。

　　齐明心问了一句，“院长，这些义工天天都来吗？”

　　老院长说：“没有，这些义工基本都是隔一段时间来的，我们会选择一天的时间让来福利院的义工们集中帮忙。”

　　齐明心一想，又问，“院长，刚刚那位带医生离开的姑娘是叫……”

　　“她叫何吱吱，是我们这的生活老师。”

　　“何吱吱？我看那位何吱吱姑娘穿着有些不像是位生活老师。”

　　何吱吱的穿着有些精致贵气。

　　老院长解释说：“是这样的，吱吱以前是被一对富人夫妇收养的，吱吱是富养长大的，那对夫妻去世后，吱吱就继承了他们的全部遗产，这些年，吱吱一边经营家业，一边来福利院做生活老师。我们整个福利院目前都是靠吱吱撑着的。”

　　齐明心：“原来是这样。”用斥责的目光和旁边的钱风眼神交汇。

　　钱风一个撇开眼看别处，试图逃避。

　　齐明心也不废话，言简意赅，“一万字细节检讨。”

　　“别呀老大！”钱风刚想据理力争一下。

　　齐明心一个眼神递过来，钱风立马怂了。

　　“是老大。”

　　可是资料不全也不能全怪他嘛。这几天他都把脑子掰成九九八十一份来使了，有些资料都没来得及整理。

　　这时，齐明心又问另一个叫白燕的。

　　“白燕么，白燕原来是山下虞村的，在大概十一二岁的时候来的福利院。没多久就被一对夫妇收养，不过，她和吱吱的不一样，白燕是长期和孩子们相处的人，她养父去世得早，只有个养母，她养母身体不好，最近更是严重，所以就告假回去了几天。”

　　再次提到虞村，齐明心稍稍留心了下。

　　“院长，这虞村您了解多少？”

　　老院长道：“这个嘛，虽然我在这待了很久，但是很少去虞村，所以我知道的并不多。”

　　看问得差不多了，齐明心提议说：“院长，我们去看看那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醒来，或许对于小依的失踪可以更进一步的了解。”

　　“好好，齐警官，走这边，我给你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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