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

　　贺惟光是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压就足够旁人慌乱了，但贺玟庭却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她笑起来：“姨母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只是觉得小姨母好看罢了。”

　　“是吗？”贺惟缓步走过来，她环住代若澄的腰，把人抱在了怀里，她睥睨着贺玟庭，“姐姐对你还是太宠溺了。”

　　她目光情绪很淡：“玩了好几个还不够吗？”

　　贺玟庭勾起唇，她摆了摆手：“我们都是好聚好散，哪里有您说的那么不堪。”

　　她靠近贺惟，目光却是落在代若澄身上，她眼眸中有些挑衅：“更何况我靠近小姨母怎么了？”

　　贺玟庭仰起头，她丝毫不畏惧贺惟：“按照世人约束的道德来说，您和母皇还要尊称当今皇后一声母妃呢。”

　　贺惟神色未变，她低笑起来：“那也得等我死了之后再说啊，我的乖侄女。”

　　“你母皇找你，可别让她就等了。”

　　贺惟牵住代若澄的手，转身大步离去。

　　身处漩涡中心的代若澄哪里敢说话，她是听说过皇家那些纠葛的。

　　贺惟和女帝的母妃早早就离去了，长大之后被先帝过继宠妃膝下，再后来……先帝病逝，那宠妃也成为了现在女帝的皇后。

　　“在想什么？”

　　代若澄的思维猛地被贺惟打断，她“啊”了声，随后低下头，哪里敢说实话：“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出神了。”

　　贺惟呵笑一声，语气中摆明了不相信：“真的吗？”

　　“假的……”

　　代若澄乖乖承认，贺惟倒也没有计较，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脸，语气也放缓：“下次碰见贺玟庭躲远点。”

　　“好。”代若澄也不问为什么，反正贺惟说什么她照做便是。

　　但贺惟侧目看了眼她，还是开口解释：“她天生性格就不太好，你被她盯上，估计要费一番劲才能让她放弃。”

　　代若澄认真点头：“我知道了。”

　　她心里直犯嘀咕，她感觉这一家子性格都不太好。

　　都……疯疯癫癫的。

　　她们去了安排的宫殿休息，等到晚宴的时候才出去，中途代若澄睡了一觉，醒来就该去吃饭了。

　　迟来的紧张情绪也在此刻翻涌而上，她连家宴都没办法参加的，更别提这种大场面了。

　　代若澄感觉到胃部像是抽着疼一般，她脸色又白了不少，连步伐都慢了下来。

　　牵着她手的贺惟自然也察觉到了，她拧眉看过来：“怎么了？”

　　代若澄声音都虚了不少，她捂住小腹，直接蹲在地上：“胃疼。”

　　贺惟深吸口气，直接作出决定：“那就回去吧，正巧我今晚也没什么心思去应付。”

　　“不行，将军。”代若澄眼泪都快疼出来了，她抓住贺惟的手臂，语气中满是愧疚，“不能耽误你，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贺惟默了几秒，突然笑出声，她蹲下来摸了摸代若澄的脸，手上都是沾染上的汗：“我昨天小小的打压了下代家，今日她们能见到女帝，你猜猜是因为什么？”

　　代若澄眼眸快速眨动了两下，她抬起头，吞咽了下：“谁要嫁出去了？”

　　“代婷苓啊。”贺惟捏着代若澄的耳垂，她把人横打抱起，“她不愿意嫁我，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和人厮混，怀孕了。”

　　代若澄愣住了，她靠在贺惟怀里，都没什么力气挣扎。

　　她瘦，和贺惟是有体型差的，抱在怀里小小的一个。

　　“那人是朝堂中有名权贵的儿子，女帝也是给了她们一个面子，更多的也是为我撑腰罢了。”

　　贺惟低下头，眼中满是占有欲，她轻声道：“而且我也不太想让你见到贺玟庭。”

　　“我的东西被人惦记上，实在不太爽快啊。”

　　代若澄便再不说话了，她靠在贺惟心口，听着对方强有力的心跳，胃部的疼痛反而越发强烈，她在泥潭中越陷越深了，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吞噬殆尽啊。

　　她下意识抓着贺惟的领口，手上都是汗水，代若澄疼到眼神都失去聚焦，到最后直接就昏了过去，意识还未消失前一刻，她似乎感受到有人抱着她轻轻晃了晃。

　　但又好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代若澄已经不记得自己睡多久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俨然快要落山了，房间里空无一人，她眨了眨眼睛，费力撑着自己下床。

　　她闷咳了两声，随手搭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她推开门，风中夹杂着凌冽的剑鸣声，就这么倏然出现在她面前。

　　贺惟在练剑。

　　女将军的身姿很优秀，比例也很拔尖，每个招式都带着杀气，她是驰骋沙场的将军。

　　“唔！”

　　代若澄惊呼一声，她慌乱往后退，那剑直直朝她冲过来，她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慌，可下一瞬她就被贺惟稳稳拉住了手腕。

　　对，贺惟她还是代若澄的妻子。

　　“醒了？”贺惟收了势，她低下眉眼瞧着代若澄，“来这里不过几天，感觉又瘦了，传出去是我虐待了。”

　　代若澄闻言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她站稳身体，手不自知绞着衣服：“是我自己身体不好，不争气。哦，对了！”

　　她突然想起来：“昨晚的宴会怎么办，圣上怪罪你了吗？”

　　代若澄十分焦急，可不能因为她导致贺惟收到责罚啊。

　　贺惟默了几秒，吓得代若澄觉得已经板上钉钉了，她眼眶瞬间就红了，看着贺惟的目光都小心翼翼起来：“对不起。”

　　“我什么都没说呢。”贺惟觉得好笑，她拍了拍代若澄的肩膀，“怎么这么喜欢哭啊？”

　　“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那件事情陛下怎么可能怪我呢？”

　　代若澄眼巴巴瞧着贺惟，她咬了下唇，感觉不是很放心，她往前走了一步：“真的吗？”

　　说完她又感觉到后悔，急忙补救：“没事的，不回答我也没关系。”

　　贺惟现在是真的觉得代若澄挺可爱的，她见过很多人，小可怜还是第一次见到，就这么相处下去应该还有些乐趣。

　　不过……代若澄还是不能久居，毕竟不是良配啊。

　　贺惟伸出手捏了代若澄的脸，她轻笑起来：“多吃些吧。”

　　她抱住代若澄，拍着她的后背：“过段时间就是射猎了，那时候我带着你去跑马。”

　　养养也无所谓，反正多这么一口饭也无伤大雅，放在身边倒也是个逗人乐的。

　　“但我不会骑马。”代若澄小声说，“我怕会摔下去。”

　　贺惟肆意笑起来：“怎么会呢，有我在你怎么可能会摔下去，等着就好了”

　　她看了眼屋外，松开了代若澄：“我去趟军营，晚上回来吃饭。”

　　代若澄抓紧了身上的衣服，她想着她该说什么，到最后只能说一句：“将军，路上小心。”

　　贺惟背对着她挥了挥手，无比洒脱。

　　她深吸口了气，刚要转身回去，就被禾曳叫住了：“夫人。”

　　代若澄转身看过来，她笑容很浅，脊背挺直：“怎么了？”

　　禾曳手扒着门框：“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代若澄眼底夹杂着疲惫，“我睡了太久，也该起来活动活动了，你帮我把药端过来吧。”

　　禾曳没动，只是静静看着代若澄。

　　代若澄愈发紧张起来：“还有什么事情吗？”

　　“夫人很害怕我吗？”禾曳低声问，“为什么？”

　　代若澄无声缓了口气，她笑意不达眼底：“我在代家吃了太多苦了，被打被罚，吃不饱穿不暖的，她们都讨厌我。”

　　“我对你有印象，你是代夫人身边的丫鬟吧。我不清楚你怎么看我的，但我明白，你是绝对不能让我放下戒心的。”

　　代若澄转过脸，不太想看着禾曳：“你监视我也好，有其他目的也好，先让你我过一段安生日子吧。”

　　“我没有！”

　　禾曳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她就这么看着代若澄，语气都是想要解释的焦急：“我没有想要监视你的想法，我是主动要求跟着你的。”

　　代若澄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因为……”禾曳根本没法说出口，她犹豫了片刻，只是说，“你很像我故去的亲人。”

　　“是吗。”代若澄语气很平，显然不相信，“你去端药吧。”

　　禾曳垂下头：“好。”

　　她背影看起来有几分失魂落魄，在端药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柏熙，她不是很喜欢这个人，狼子野心，目的根本不单纯吧。

　　柏熙也不太瞧得起她，她哼笑一声：“你叫禾曳？”

　　“是。”

　　“喜欢代若澄？”

　　禾曳直直抬起眼眸：“你不也是吗？”

　　柏熙哼笑起来，眼底有些不甘：“本以为她不会被人盯上的，没想到身边卧虎藏龙啊。”

　　“我不知道你怎么喜欢上我家夫人的。”禾曳走到柏熙面前，她嗤笑一声，“反正怎么也轮不到你的，忘记告诉你了，皇宫里那位身份尊贵的公主，也对我家夫人有好感呢。”

　　柏熙挤出一抹笑：“那还真受欢迎啊。”

　　“我得不到，你也不得啊。”

　　禾曳往后退了几步，她端着药，神色得意：“不过你不能像我这样接触她的。”

　　她刚说完，就察觉到柏熙神色不太对，禾曳转过身，不偏不倚对上了代若澄的眼眸。

　　如此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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