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前道侣分开后失忆了

作者:辛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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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绒城


      橙红日出,红色霞光尽染无余,拖着一长片轻舒漫卷的云,好似身着红衣翩翩起舞神女的水袖,拂过万千华光。

      谢鹄懒散倚靠着船栏,捏住自己的衣袍说道:“霍书观,你怎么不换身衣裳?一点都不合理,换个样子嘛。”

      流云如烟,一袭雪衣委地,黑眸仿若湛冰,周身华光万丈。春色代彩,像仙人的仙露琼浆,更像雨后朝露,清冷卓绝。

      他抚上袖口,雪衣浮纹,由浅淡到深蓝色。身量变得往谢鹄持平,玉簪取下,云纹发带系紧发丝,白发恍如青丝。冷峻的面容,停在少年相貌,容颜似玉。依然是淬雪眸,镶冰般漠然。

      霍书观冷观祥云,平和开口道:“现在小鹄看看,合理了吗?”

      他静看片刻,笑着回答道:“合理,合理,实在太合理了,就身高还是比我高诶!”

      至清灵力驱使一夜方舟,极速落下,轻浮上水面。

      远山青水,霍书观手抓住谢鹄,踩于水面之上,水棱光照着两人的影子。

      梁上尾铃晃动,金红细蛇爬出船口,滑进清澈湖水里,缠绕上谢鹄脚踝。

      谢鹄抽脚甩了甩,沾上小蛇身上的水渍,不悦说道:“你身上都是水,弄得我鞋都打湿了。”

      金红细蛇竖起三角蛇头,边吐着杏子抱怨道:“嘶嘶……嘶嘶嘶……”

      他挽起天青色衣袍,指着它说道:“师尊你看,它还敢抱怨我们把它扔舟上。”

      霍书观垂眼扫视金红细蛇,见状它鼓着蛇眼讨好道:“嘶嘶……嘶嘶……”

      “下来,你该去找妙音音了,别跟着小鹄。”他神色冷淡说道。

      上位者的压迫感十足,他的语气不怒自威,金红细蛇只感觉头颅一阵刺痛,魂元都要抽离散开来,这根本就是活生生的威胁。

      谢鹄搓着左脸说道:“妙音音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它走丢了怎么办?”

      金红细蛇不敢有意见,低头两下告别,而后速速潜入水中,湖面也泛起细长水波痕迹。

      春寒料峭,山石斜路,绿林高树,两人绕到林间小路上。

      高墙城门,城楼挂着巨大的毛绒花,黏在红色长条上方,一片片红艳艳的喜色挂满城墙,像极了娶妻的布景。

      谢鹄望着城墙上有他两个大的绒花,诧异道:“我没看书上,有写着绒城要挂这么大的花啊?”

      他皱眉问道:“绒城和鬼域挨着挺近的,莫不是被鬼域种的骨花影响了?也挂着这么大的花,来展现人文风情吗?”

      霍书观捏了下谢鹄手心肉,冷静说道:“小鹄有这么多问题,不如亲自进去了解什么原因?”

      谢鹄警惕地看向高墙绒花,越看越发觉得诡异离奇。

      红绒花舒展的花瓣,像大开口的妖兽猎食。大花瓣向下垂落的姿态,甚至快贴近地面,棕门上也长着巨口绒花,金色花蕊张狂的舞动,不明滴落着红色血。

      一朵朵如少女抛下的绣球花,招揽夫婿。

      待到二人走进城内,花蕊心伸进去,又长又飘动。

      城内家家门户紧闭,不见有小商小贩售卖物品。街道上三三两两的少数人,挤着往一个方向走,每户人家商贩上都有一朵诡谲的大绒花。

      过路人无论男女老少都穿得花花绿绿,抹着厚重的胭脂色,白的青的皆有,头上还绑着娇艳欲滴的大红花。

      霍书观和谢鹄在一旁犹如清流,有着格格不入的意味。

      许是两人过于显眼,吸引来几个远处穿着怪异的人,脸擦满红白绿,跑着往谢鹄方向奔来。

      谢鹄好奇归好奇,一看这架势,扑向霍书观背后躲起来,只露出脑袋见怪人跑来。

      “师尊,这里没有好吃的,奇怪的地方还不少。”谢鹄嘴里吐字道。

      涂抹着脂粉的人,离他们一米面前停下,一身量高挑的男子俯身说道:“两位姿容出色,定是修士,在下仙盟弟子宁南绪,敢问道友名号?”

      修真界三大仙门,紫荆洲千尘楼有两位大乘期坐镇,留仙岛流云宗更有一位渡劫期道人,神药谷明月阁拥有无数仙草秘境,三门鼎立的盛况。千年前为互相制衡建造仙盟约束,仙盟弟子非百岁金丹不收,门下弟子掌管先杀后奏的特权。

      宁南绪身着花绿色女装,头发上还顶着一朵红花,扮相着实一言难尽。偏生他还自持风韵,谢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两下。

      霍书观接过话说道:“楚观旧,陪公子云游至此,宁仙长打扮骇人了些,我家公子有些害生。”

      宁南绪脸不红心不跳说:“原来如此,还望小公子多海涵。楚兄有所不知,近日来绒城进容易出城难,夜间绒花叩门,尸首难留。宁某随宗门弟子彻查绒城一事,还劝楚兄和小公子尽早向我们打扮一样才好。”

      谢鹄嫌天闷,拿着霍书观化形的折扇摇个不停。金扇绢纸,画有一抹红鲤鱼点有金箔,扇柄挂着月牙吊坠,上下摆动。

      “绒花叩门,和这身打扮又有何原因?”谢鹄不解道。

      宁南绪攥紧佩剑,懊悔说道:“简短说,不这么装扮自身,一定会遇到危险,我门下师弟为此已陨三人,还是尽量避免。”

      霍书观淡声问道:“他们挤着往什么地方去?”

      “城南闻人家召贤婿,三日一换夫婿,怪就在此处,抢绣球时,还能见上我故去的师弟们争抢起来。”

      说完他又轻嗤一声道:“和活死人又有什么两样呢?”

      同样花脸的修士,急忙搭话道:“和师兄无关,师兄见此痛心,故此动用本门秘法,强行安葬了三位师兄,宁师兄本来可以出去的,但也因为这样受了重伤,躲不过那厌恶的红花。”

      “宁仙长,和他们同宗同源吧?”霍书观问道。

      “不曾隐瞒楚兄,我百年前得幸拜入仙盟,死去的师弟皆是宁家派来调查绒城一事。事情愈发严重,我便向仙盟请故,来此地解决。宁某无用,让楚兄见笑了,我看不出因果来。”

      谢鹄扯着霍书观衣袖,一边赞叹道:“宁仙长,侠肝义胆,令人敬佩。”

      宁南绪解释说道:“方才打算再次入闻人家,我派人留守城门的师弟,他远见你们,就和我通信,担忧你们安危,没成想还吓着小公子抱歉。”

      他停顿说道:“小公子过誉,宁某有愧。”

      “此地不宜长谈,这边客栈白日锁门,晚上才揽客。我交付给店家十枚极品灵石,店家白日也为我们留门,现下无落脚之地。楚兄不妨和我们一个客栈,也好有个照应。”宁南绪又道。

      不等霍书观拒绝,谢鹄一口答应道:“好,劳烦宁仙长带路。”

      霍书观侧目而视,平静似水的心中,仿佛被人扔进碎石头。搅动他的神情,带起涟漪,而谢鹄是不知激起水面的碎石头。
      “想帮忙解决?”

      谢鹄心里听见霍书观传音,又平视着他,认真点头认可。

      念诀回复他说道:“我想自己试试,帮不了的话,师尊再出手。”

      霍书观往前走了一步,谢鹄知道他这是同意的意思,赶忙快步跟上。

      绒城喜气洋洋的氛围,好像闻人家真要嫁女儿一般。被风卷动的大绒花,吹起的金黄花蕊扫碰上谢鹄小腿上,还没来得及反应。

      宁南绪一直眼观四周,刚急声道:“小公子小心!”

      瞬息,淬冰盘踞冻僵金黄长蕊。

      砰砰砰——

      连带闭合的花瓣,吐出一个大口,化为粉尘。

      宁南绪瞳孔一缩,高叹说道:“楚兄,年纪轻轻如此修为,在下钦佩。”

      他又抱剑恭敬道:“还请,楚兄为我等指点迷津,助我一臂之力。”

      宁家弟子鸿声说道:“还请,楚仙长救我师兄弟,救这一方百姓,破开此迷局。”

      “有劳仙长。”他们整齐浑厚的嗓音喊道。

      霍书观面不改色说道:“各位高看楚某,楚某却之不恭,愿尽绵薄之力。”

      渡劫期修为能掌天地法则,利万物为己用,千里之外也可斩杀闻人家祸首。

      虚空飘散花瓣粉粒,有股难闻血腥味,活死人的气息。

      谢鹄掌心聚灵,戳弄近旁房屋挂起的绒花。扒开血红花瓣,有着骨骼相撞的声音,滚下一个裹满唾液的躯干,头和四肢被溶解掉。

      散着黑气,味道令人作呕,挨绒花稍近的宁家修士,头沾上血绒毛一大片。

      一大把绒花毛,肆意与风席卷。他们几人,倒是一撮毛也浪费。

      谢鹄拍了几下衣衫,走近打量地上的残肢,邪气逼人。

      他双眉紧锁问道:“每朵绒花里面都有死人吗?”

      宁南绪蹲下身,给他用剑翻身,衣袍被血和唾液渗透,见不出往常颜色。

      “绒花白日好对付,一到晚上就连我们都要绕道而行。”宁南绪脸色凝重说道。

      一番下来,翻尸没用处,宁南绪板着脸继续领路。

      他又说道:“闻人家拿招夫婿当幌子。凡是接住绣球的,天亮多半都会在绒花里发现尸体,不然就会凭空失踪。三天后待字闺中的新娘,又开始抛。三天三天下来,早数不清抛了多少个绣球,城中百姓白日赶着往闻人家赴死。”

      谢鹄惊愕说道:“赴死?”

      宁南绪声音含怒道:“没错,就是赴死。招夫婿当天,每家每户需要派一人,好生打扮抢夺绣球,为保家小平安。这样绒花夜里不会来叩门,绒城人多数已经麻木。”

      “平日穿着要大红大绿,被看上的情况要低些,绒花也不会平白攻击你们。”

      谢鹄沉着脸说道:“为什么不直接杀闻人家,绒城的管辖范围是千尘楼,千尘楼能容忍闻人家存在?”

      “闻人家的因果,宁某看不清。”宁南绪叹息一声说道。

      红绒花,避开他的步伐,他气愤说道:“闻人家阻碍我与仙盟取得联系,宁某猜测有修士利用邪门歪道,提升修为。”

      霍书观嘴角噙着笑意,低语道:“楚某想来也是,真是邪门歪道。”

      谢鹄歪头看着他,继而面目严峻说道:“宁仙长,斩杀祸首义不容辞,我也愿出力。”

      “楚兄和小公子的大义,宁某定会报答两位恩情,请。”宁南绪站于高楼之下,说道。

      七八层高的楼塔,红瓦添砖,一方斜口小门,水榭门挂着檐铃,有着白石板路,风韵出巧。

      绕过水榭亭台,入内一片奢靡风气,要比谢鹄上次住的客栈精致上许多。

      谢鹄趁机和霍书观咬耳朵说道:“楚……观旧……,观旧闻人家祸首一定要揪出来,让绒城百姓恢复以往。”

      霍书观冷厉沉吟道:“不可受伤,随时跟在我身边,不然一切免谈。”

      店家是女子,淡藕粉色罗裙裹身,外披水芙蓉绿纱带缠绕手上。乌发挽着松软的发髻,斜插着一只红色簪花,姿容秀美,面带春晓。

      “宁仙长,这两位是绒外人?上房一间一个极品灵石。”店家开口却是尖利沙哑的嗓音,有凡间老奶奶沧桑感。

      霍书观袖中取出一枚极品灵石,睫毛低垂说道:“一间上房即可。”

      宁南绪放缓声音说道:“楚兄这是何意?少些灵石吗?宁某可垫付给二位。”

      “不用宁仙长,我和公子一间上房即可。”霍书观应声说道。

      谢鹄也搭话道:“我和观旧睡习惯一间房,宁仙长今忧思一日,上去歇息一下,一会儿好相谈闻人家的事情。”

      宁南绪一噎,说好夜间下来商讨后,便摆手上楼,宁家修士也各自回房。

      谢鹄勾起厢房牌,抓住霍书观衣袖往楼上走去,圆形拱门镶金嵌玉,摆着两方茶案,金丝楠木椅子随意摆放。

      “楚观旧,为什么是这个名字?”谢鹄靠坐上椅子,撑着下巴看他道。

      霍书观神识造了个屏障,语调舒缓说道:“原先有过,小鹄当真不要师尊帮忙?”

      “我想知道闻人家的因果,祸首要得到惩戒,交给仙盟问戒台。”他桌案上面转着折扇,低声说道。

      他拂袖而坐,闭上淬雪眸,唇角漾起,周身气息柔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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