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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霁
徐芝云毕竟是这场展的主人，她在一旁尚未反应过来薛安宁的意思便又不断有宾客过来打招呼。
她只得道一声失陪，又同他人交际去了。
薛安宁不在意地摆摆手，自己又在廊桥上站了一会儿，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下面的男人。
墨蓝色的裙摆如水波般荡漾开，薛安宁悠悠地走下楼梯，在楚霁身后站定。
“楚先生对这件作品很感兴趣？”
楚霁转头，看见薛安宁就站在他身后，微微仰头，也在观赏这件庞大的作品。
这座装置看起来是一棵树的模样，上面的所有树叶都由悬挂的玻璃圆柱组成，每一根玻璃柱颜色和质地都有所不同，组合起来却又相得益彰。
它们折射着展厅的灯光，散发着柔和的光辉，像是一棵真的太阳下闪烁着阳光的树又像是茫茫大漠中的海市蜃楼。
但它只是立在那里，仿佛时间停滞了。
楚霁朝她笑着点头：“是，觉得很特别。”
“楚先生，咱们又见面了。”薛安宁看着他，对上了他的目光。
楚霁闻言确实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他想不起来最近还在哪里见过薛安宁：“抱歉，我不太记得……”
意料之中，薛安宁不意外。
她看着楚霁疑惑的目光了然地笑了：“前几天你不是追尾了我的车吗？”
楚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天真是抱歉，只是我当时实在有事比较着急。”
“没事，本来也不太严重，不过楚先生下次开车记得注意保持车距哦。”
楚霁配合地点头，一副受教了的表情：“一定。”
两人相视一笑。
“方才看见你在这里站了很久，是对这件作品有什么特别的感悟吗？”薛安宁伸手摊开手掌，手心里接住了玻璃反射过来亮晶晶的光斑。
楚霁却好像突然卡壳了，顿了片刻才说道：“只是觉得它让人回想起夏天傍晚的树，金灿灿的，很漂亮。”
“抱歉，我不太了解这些。”过了一小会儿他又低声补充。
“楚先生又没做错什么，怎么一直抱歉呢，”薛安宁打趣他，不知为何，这位让徐芝云多加赞赏的商界新秀好像有些不善言辞。
薛安宁接触过许多各行各业出色的人物，他们或许缄默或许张扬，但无论如何总是带有自己行业背景的底色。
而与楚霁有着类似背景的人，在薛安宁的印象里总是极其自信且善于表达自己的观点，无论是冷酷还是和善，他们或多或少或真实或伪装地都表现出一种能够洞悉事物的敏锐以及一切尽在掌握的游刃有余。
其实那天早上的楚霁表现得就像是他们中的一员。而面前的楚霁，薛安宁心想，不知为何让她想到那种因为埋头苦读专心钻研而缺少社交的学生，带着学生气的内敛，却又因为稚气显得真诚。
楚霁低头，不太好意思地笑着：“那我不说了。”
“我听芝云说，贵司给这次展出提供了不少技术支持，能给我讲讲吗？”两人离开了那棵流光溢彩的树，继续在展厅中游览。
“当然可以。我们之前其实并没有做过艺术领域的应用，这次是我们的一个新尝试，我觉得很有意义……”话题来到了熟悉的领域，楚霁表现得镇定多了，说起话来也比方才流畅了，介绍起展品也头头是道。
楚霁嗓音低沉，讲解流畅，薛安宁听得津津有味。
即便是同一个展品，方才徐芝云从策展人的角度出发为她介绍和楚霁从技术实现的角度为她介绍也有所不同。
虽然安宁之前对此也有所了解，但也很少听到这样从纯技术端出发兼具简明性和完整性的解说。
今天的确让她收获颇丰。
讲解的间隙楚霁会停下来用眼睛注视着安宁，认真地听她的说话。
聊着聊着两人竟然快把整个展逛完了。
“谢谢你啦，听你讲了这么多，我今天可真是获益匪浅。”薛安宁感慨。
楚霁笑道：“薛小姐太客气了，方才听了你这位业内人士的见解，对我也很有帮助。”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薛小姐也是芝云艺术馆的股东？”楚霁问道。
薛安宁有些意外他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笑道：“只是在初期帮了一点忙而已。”
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艺术馆是徐芝云的梦想，但是启动资金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而薛安宁彼时尚未回国，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不多，提供一点资金支持还是可以的。
就这样她成为了芝云艺术馆的股东。
不过她其实也不怎么过问艺术馆日常的运营。
楚霁点点头，没再说话。
薛安宁也没放在心上，只当他是随口一问。
是啊，她刚才甚至忘了自我介绍，两人聊起天来好像也没啥不对，想来是他之前进行合作时应该了解过艺术馆。
“楚先生为什么会选择艺术领域来进行新尝试呢？”薛安宁问道，“如果没记错的话，贵司的主要业务应该与此并不相关？”
这其实是薛安宁一直想问的，楚霁此人她不熟，但是他一手创立睿合她却略有耳闻。
尽管薛安宁对制造领域并不了解，但是睿合的大名她却是听过的。
睿合尽管是一家初创公司，但依靠先进的算法和技术，已经迅速在智能制造领域崭露头角。
睿合的未来发展重心不在于此，即便是合作实现的艺术展会其实也用不着他亲自出席。
他会来也许是真的单纯对展出感兴趣？
“可以不用叫我楚先生，叫我楚霁就好了。”楚霁似乎对这个称谓不太喜欢。
正当他打算继续回答时，展厅的音乐却切换了，展览显然是要进行下一个环节了。
“那看来只能下次再继续回答这个问题了，”楚霁听着音乐说道。
薛安宁倒是无所谓，原本是偶然想起随口提问：“无妨。”
“抱歉，我还有事，先失陪了。”楚霁看了一眼表，话语里带有几分遗憾。
“没关系，你先忙。”想来这种人物一般都比较忙，薛安宁赶忙放行。
楚霁嘴角舒展，露出一个微笑：“再见，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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