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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邪刻骨云山吞魂1
天暗,星光点缀,斜笔追流星,江见晚握笔之手顿住,她望见一抹邪气缠绕又缠绕她的窗边,却又在她触及时化为云烟。
她拂袖桌上东西消失,一角衣勾住桌角,她俯身将衣角救出,再次抬眼时,温川谨手中拿着扇子不紧不慢轻扇。
“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吗?”温川谨开口。
江见晚反问:“凡人比我更需要。”
她言罢也并不打算等温川谨回复,径直下楼。只一眼她就看出不对劲。
冷冷清清的一楼,有没端下的残羹剩饭。淡绿灵力一瞬间裹住四周,江见晚背后枝藤抽出线条隐没在墙上,成为死物的脉络。
她很快收手,得出结论,原先热闹的街市顷刻间殆尽,此处无生人。
忽而窗外红眼一闪而过,江见晚唤出剑立刻追去,刚踏出去门,温川谨直直从二楼翻身摔下,胸前血迹染红衣裳。
江见晚灵力接住他,顾不得看情况,她投剑将藏在一处的邪气,竟剿出更多的邪气。邪气再次聚合,变得更强大。
邪气冲向江见晚,冷静的目光中冲进一道人影,她瞳孔也有了张大的趋势,闪过明显的不解。
温川谨盯着她,她也注视温川谨,千钧一发她不得已调换位置,硬生生抗下那一击,嘴角挂上血丝,手上也不闲着用力推开青年。
青年摔在地上,眼底明晃晃的惊愣,凝望如墙拔地而起的巨树,这抹邪气重创了少女。
少女半跪在地上,背朝邪气,垂着眸,重力压在剑上,呼吸一瞬,她起身劈开了巨树。剑气打散了邪,瞅准时机的江见晚剑劈开欲融合的邪气。
邪气在人剑合一的那刻纷纷逃散,江见晚泄气,两半的巨树虚化成为光束进入主人体内,修补好她的躯体,而它陷入长久休眠。
“你还好吗?”江见晚调息片刻,睁眼就是温川谨复杂的眼。
温川谨只低低道:“你不怪我吗?”
江见晚摇头:“为何怪?”
温川谨没回答,他就是这样望着少女,直到江见晚觉得该回去时急忙开口:“怪我不自量力。原本你不会伤这么重。”
“不,这邪气古怪。无论你做不做,我都会被重伤。”江见晚淡声道,没有责怪也没有安慰。
温川谨话吞咽下去,掩饰眼中片刻的阴暗,他视线抓在江见晚背后,手掌微微一转,一颗猩红的珠子就在手中。
前头的江见晚步子一顿,回眸一看温川谨软了身子,轰然倒地,掌心朝上隐约看得见红色印记。
她习惯性微歪头,不明白为什么还好好的人突然濒死,她不会犯低级错,蓝光从瞳孔间一闪而过。就在江见晚提起温川谨片刻间,一声长长的叹息拂过她的耳。
随着音尾消失,整条街灯火一家一家连着亮,暖光下江见晚不曾发觉温川谨悄然间睁眼,和她一同定在一个地方。
翌日。
江见晚起身,打开了门,就看见昨日恹恹的人精神焕发站在她的门前。
“江小侠,今日该去裴氏了是吗?”温川谨扬起笑容,青年俊脸上透出少年青涩。
江见晚在他面部多留了几秒,而后移开视线,微微侧身走出房门,点头回应。
“也对,裴氏鬼案,既然是鬼案,大白天的哪只鬼不要命出来?”温川谨弯弯眼,他丝毫不介意江见晚冷淡模样。
江见晚下楼依旧没有回答,温川谨就跟着她身后,他知道江见晚一定会回的。
他不知道眨了几次眼睛,回答他的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客栈门外穿进来,极为刺耳。
“你们这对不要脸的!赶紧给我家小姐赔礼!也不求多少,万块灵石足以!”
温川谨觉得好笑,凑近江见晚小声嘀咕:“江小侠,她们也是敲诈上你了。不给点教训?”
江见晚朝门外望去,和那自称是裴氏二小姐对视,裴二小姐也是高傲仰起头,瞪了一眼她。
她目光没有移开,但话是和温川谨说的:“白日需要从她嘴中探探。裴氏绝不简单。”
即便无法知晓七情六欲,但她仍然可以摸出一点思绪,这位裴二小姐身上定有相关线索,整合杜玉所说总能拉出潜藏的真相。
温川谨也不强求,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了然一笑:“原来如此,江小侠是算到她会来此吗?”
江见晚平静瞥了眼温川谨,抬步走在前面。而温川谨似娇夫,羞涩地捂着脸,和裴二小姐对上眼,就化身受委屈的人一般,躲在江见晚身后,亦步亦趋像是怕极了裴二小姐。
这姿态让裴二小姐气得不行,张口就骂:“你一个大男人,躲女子背后像什么话?”
周围陆陆续续开始围起一圈人,大都是上了年纪的,那皱纹里夹着的便是人一生戒不掉的八卦。
“裴氏的教养是这样的吗?”
江见晚轻飘飘一句就压下了裴二小姐的怒火,一下子打到了蛇的七寸。
裴二小姐露怯了,但还是强撑着:“裴氏教养关你什么事!你算什么东西?”
“确实不关我们的事,但是别忘记,裴氏还有个案子正等待破解。身为裴氏人,不忧心却还在街上调戏他人,实在疑惑。不知这位裴二小姐能不能移步说话?”
温川谨一扫之前柔弱姿态,和江见晚并肩他看了一眼江见晚,再转向裴二小姐,言语条理清晰,最后要求提出不像是商量,而是逼迫。
“哟,你怎么不继续装?还有,这里轮得到你个凡人说话?”裴二小姐冷声道。
说来就来,温川谨捂着心口就是朝江见晚哭诉:“江小侠,她凶我。”
江见晚沉默。裴二小姐气笑。而一边的围观的人摇着头散开了。
“裴家老二不是男的吗?”突兀的一道声音打破现状。
“好像是哎。”
本散去一些的人又聚起来,开始质问起所谓裴二小姐,他们受裴氏恩惠许久,不允许任何以裴氏招摇撞骗。虽然这位裴二小姐早已有了不好的名头,若真不是,倒也可以重新高高举起裴氏。
裴二小姐唤出自己的灵器鞭子,淡紫色的灵力隐隐环绕着其身:“有意见?要不和我这宝贝聊聊?”
此话一出,人群一角瞬间尖锐,远远躲开。那质问声音也压下去了。
“不对,要是她不是,怎么现在才有人说?刚刚那人呢?”有人小声。
“早溜了。”有人漫不经心回。
江见晚不在意周围什么反应,她对着眼前的人:“移步说话?”
裴二小姐总算是不情愿答应。
众人一阵晃眼,等缓过来,再往江见晚那处看去,哪还有什么人,只剩下一块空旷的地。
而远处偏僻山脚的亭子里坐着三个人,还有个侍从站在其中一人身后。
“所以你到底是谁?”江见晚率先打破安静。
“我就是裴二小姐。”
温川谨点头:“你父亲是当今裴家主吗?或者说,是否姓裴?”
那人略迟疑了一会,像是纠结什么,最终摇头否认了。
“你叫裴湘玉,而你的母亲是裴婳,对吗?”温川谨道。
“谁允许你直呼我母亲的名字!”裴湘玉站起,长剑指着温川谨。
偏生温川谨没有反应,他道:“你可不一定打得过她。”
说着讨好地朝江见晚笑笑。
阳光逐渐刺目,原本还有些冷的温度逐渐上升,本该早已枯萎的花朵,却娇媚地在风中起舞。
明明是秋日,却似乎还像春日般生机。
“你一直在努力降低裴氏在百姓眼中的形象,目的是为了什么?”江见晚问道。
“不过是揭露裴氏那副虚伪的面孔!”裴湘玉面部开始扭曲,眼中有着强烈的恨意,握着剑的手开始有些不稳。
“可你这些作为有什么用呢?他们顶多感叹一下,一向善良的裴氏教出一个这么不讲理的人。然后呢?没然后。”
温川谨避开剑锋,也起身。他站亭子一边,眺望远景。
“你说怎么办?云山所有人都说,裴氏多么多么好!但我知道,好的下面是多么恶!我只能这样做!”
“以卵击石。”江见晚道。
“允道宗的弟子怎么只会说些无聊的话?你是没有心吗?”
“我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只是我不理解。”江见晚解释道。
裴湘玉:“不理解?那就闭上你的嘴。”
江见晚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好避开了裴湘玉的目光,恰好和温川谨对上。
温川谨朝她示意,让她不用理。
裴湘玉朝他两扫视一圈,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江见晚起身,加大了点声音喊道:“裴氏禁地……”
“百年元婴确实厉害,但是到这,你必死无疑。”裴湘玉说完就领着侍从离开小亭。
江见晚默然,回过身发现温川谨直直盯着自己,不解但也配合问道:“你看我作甚?”
“看你有没有心。”
“看出来了吗?”
“你不猜猜?”
“走吧。”
“为什么不猜不问?江小侠!”
“我不知道,不问。”
温川谨便没再问。
时间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天再次凉了,昏黄闪过,留下月光。
江见晚睁眼,见一旁的温川谨睡得很沉也没打算叫醒。根据所有经历的事情,都在告诉她,这次案子很不简单。
她死了无碍,但凡人就不必涉险了。
于是她唤出剑,脚尖一点,腾空飞起。
黑夜上滑出一道白光,不久后裴氏大门起了一阵风,细看去,一道纤瘦人影落地。
江见晚看向大门上方,上面牌匾的字,苍劲有力,写着:云山裴氏。
房顶有一奇怪的镜,镜有一两处破孔。这荒废许久的古门,推门去入眼的怕是杂草丛生、灰尘漫天的景色。
她扫视了一圈,眺望山峰处。裴山上没有一处灯火亮起,她嗅到一丝异样。
五大修仙世家的弟子相比起宗门,虽少些但也不至于相差许多。就算都歇息也会有轮流值守的弟子,不论如何,大门正对的山位处必然会有亮光。
江见晚冷然目光寸寸扫过眼前每一处,她的影子也在月光下乌黑。
素月当头,光足以照明,可怖的阴森感萦绕山间。山上各个角落时不时传来哭喊声与鬼的嚎叫交织,阴风阵阵打在大门上,咿呀声显得响亮。
她抬手,淡绿色的灵力开始穿过大门,往上延,一直往上,但始终不见人。江见晚正要收手,意外便来了,来得突然,但在意料之中。
各处山上角落蔓延出一丝丝不起眼的黑线,缠绕、缠绕,直到彻底围住裴氏大门,封住江见晚前进的路。黑气里面某样玩意露出真面目,它扭曲着人脸,行走的骨架,停在空中。
门旁无声息出现一苍白的侍卫,行着过于规范的礼仪,对着江见晚僵硬地开口。
“有客来访?可有拜帖?”
江见晚正要接话,眉眼一横,长剑凭空而出,整一把剑泛着淡淡的荧光,往旁边劈去了本就不是奔着她来的黑气。
不知何时跟上的温川谨出现在江见晚眼眸中,他拍拍自己的胸膛,像是吓到般往江见晚这靠。
“姑娘救我一命!江小侠好巧啊!”温川谨惊喜不似作假,倘若江见晚不知道凡人不可能如此快速前后脚跟上一个元婴修士。
江见晚没有回答,只是多扫了他一眼,不作回答。
温川谨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她的眼神——其实是他总是多揣测他人,误解她的意思。等他明了江见晚的意思,手握拳抵在唇前,轻咳一声。
丹凤眼内眼珠子转圈,他一个微侧头躲过来击。在江见晚注意来到他身上时,神情速变。这动作也因他一脸害怕,解读为了凑巧。
不过当真是凑巧吗?
相交的视线撞出不同想法。江见晚不管,这与她没有关系。
只要他没有做出危害苍生的事,她就不会斩断因果,亲自杀他。
“江小侠?”温川谨全然不顾周遭情况。
江见晚无形中叹气,递过去疑惑眼神。
“没事就比较闲,想叫叫你。”
她无言,直接步入裴氏,她不能拖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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