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重生之后

作者:芳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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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朝


      转眼到了花朝节,花朝节,满城飞花。

      夹岸两边是极高的花楼,花楼每一层都聚集着无数少年少女,见到底下有风姿出众之人,便以花朵相掷,旖旎非常,浪漫非常。

      温寒没在底下站着,跑到了最高的一层花楼上,看着有一些少年被花砸得满脸羞红之色,不仅莞尔一笑。

      温霁站在他旁边,道:"你怎么不下去享受一下,掷果盈车?"

      温寒道:"连你离我这么近,都不扔给我,我下去又有谁会理我?"

      地势较高的花楼简直高耸入云,旁边云海氤氲,修为低的人耳目没有那么灵敏,便看不到底下,他们所处最高一层,旁边围观的人很少。

      正说着,旁边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娇憨声音道:"哥,怎么来这里,太高了看不见下面啦。"

      来人是柳桉和柳絮,只听柳桉道:"底下人太多了,鱼龙混杂,免得把你弄丢了,上来看。"

      脚步声渐近,温霁道:"四人,修为尚可,我先离开一会。"

      温寒点点头,柳桉他们已经走近了,看见他,掩不住的惊喜之色道:"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你们。"

      温寒仍是红衣,红衣如血,衬得肤白胜雪,眉眼低垂,似笑非笑,一派慵懒神情,看得柳絮脸一红,道:"久违了。"

      这时旁边一个衣着考究,腰系美玉,背负长剑的小公子趁机蹭到柳桉身边。

      柳絮一看见,就大声道:"裴星河!你又来骚扰我哥!"

      裴星河嘴一瘪道:"柳桉哥哥一看见这个人就看不见我了,果然几月不见就把我忘了!朝三暮四…"

      他越说越来劲,跟唱戏似的,一双眼睛泫然欲泣,念唱作打,样样精通。

      柳桉怕他又说出什么类似"凉薄的负心汉"

      之语,赶紧伸手比了一个打住的手势,道:"我和温大夫只是许久不见打个招呼,你何必这么大阵仗。"

      裴星河捂着心口道:"你又为了他说话!"接着侧过头对温寒道:"我们比试比试!"

      接着就从背后反手抽出一柄长剑,颇为得意。在场人见它剑柄以纯金制成,刻着繁复的纹样,甚是华贵,剑锋雪亮,便知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柳桉道:"看来你终于把祭川求来了。"温寒心下了然,祭川是玄州裴氏代代相传的宝剑,为其先祖斩灭一只大海妖,取了内丹祭剑所铸,裴星河年龄不大却能求得此剑,看来剑法非凡。

      裴星河大摇大摆地抽出祭川,意图显摆而非真心要和温寒比剑,眼神不停地瞟着柳桉,想在他眼里找出赞许之色。

      可惜,没找着。

      柳桉不仅没有赞许,反而面色一冷,对裴星河道:"你这做派真是越来越像二世祖了,怎么能把剑对着自己人!"

      裴星河有点惊讶,接着有些恼羞成怒对温寒道:"你接不接我的招?只是切磋,不会伤你。"说完竟然没等温寒同意,径直出剑。

      温寒从空中接了一枝花,匆匆应战,游刃有余,然而还没过一招,就被一把同样流光璀璨的剑压了下来。

      来人从天而降,一挑一压,那只可怜的花枝断成两截。

      柳絮急道:"温大夫没事吧。"

      温寒仍然镇定自若道:"没事,裴少侠少年英才,这一招在下受用无穷。"

      裴星河的脸都白了,心道:"才一招就祝姐被拿下了…说什么受用无穷,丢人丢到家了!"

      来人稳稳落地,是一个明俊逼人的少女,柳絮道:"祝姐姐,多亏你拿下这家伙,不然他又要闯祸了!"

      那少女道:"闯祸倒不至于,只是今天不会出事,难保明天拔剑对着普通人的时候也不会出事,太过嚣张迟早受害。"

      说罢转身对温寒说:"在下祝楣安,是个大夫。"

      温寒道:"我是温寒,也是江湖游医。"

      祝楣安笑道:"先生和我竟是同一道了。"

      温寒道:"这点浅薄医术,还不敢称先生。"

      裴星河插嘴道:"你的名字倒和那个魔头很像…"

      温寒挑眉道:"是吗?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如此倒是有缘了。"

      裴星河被这个眼神看得有些心虚,道:"是我无礼了。"

      温寒道:"要是为了名字的无礼,那就算了,不过为了随便动手的,我倒是可以接受。"

      祝楣安眉一竖,对裴星河道:"几个月,怎么越来越没规矩。"

      裴星河嘴一瘪,道:"小姑姑你真讨厌。"

      祝楣安道:"我看你是站在楼顶想上天。还说我讨厌?那这个还要不要?"

      说罢掏出来一支精致可爱的珠花,裴星河登时眼睛都亮了:"还是祝姐姐对我好。"

      柳桉扶着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裴星河从小就是当祖宗养大的,在自己家里说一不二,没人敢招惹他,久而久之不仅养出小姐脾气,还养出小姐模样,生平最爱梳妆打扮,在家也是女装多,男装少,不仅要扮女装,有时候还学着唱曲里的自称,妾身妾身得叫,惹得底下丫鬟小厮吃吃地笑。他爹娘管不了,只能勒令他出门必须穿男装配剑,对此他据理力争,然而最后失败。

      温寒大概能理解他为什么突然就要拔剑了———被迫穿自己不喜欢的衣服出门,肯定心里不高兴。

      可惜外头的人不像家里的人那么娇惯他,纵然觉得他可怜可爱,出了格的事,该斥他还是斥,不过虽说脾气大,但是出奇得好哄,娇贵倒是有分寸。

      一个珠花就把他哄高兴了,这样的人真是平生仅见。

      温寒正在心里感叹,裴星河已然不生气了,跑来凑到他身边道:"你长的真好看。对不起。"

      温寒不明白这两句话有什么前因后果,不过想来对这个喜好女装,没事就混在脂粉堆里研究胭脂水粉的人来说,难道说你长的真好看的意思就是喜欢你,想和你做朋友的意思?

      温寒十分受用地道:"没关系,你长的也十分好看。"

      此时,温寒突然有种咯噔一下的感觉,就像心里荡起了一层小小涟漪,还没仔细感觉,就看见满天花雨,从天而降,竟全是朝着他来的。

      这花瓣把他拥在其中,连带着离他近的几人也被爱屋及乌了,但远不如他来得震撼!

      整个人站在铺天盖地的花雨里,若是暗器,温寒肯定步伐轻盈闪避得片花不沾身,但是这景象太过惊艳缱绻,反而让他怔住了,寸步动不得。

      此时听到一个清越的声音道:"怎么样,方才说没人给你掷花,现在可满意吗?"

      话音落,温霁便到了跟前,见温寒直勾勾地盯着他,有些迟疑道:"不喜欢吗?"

      温寒舒展了眉眼,眼里闪过一丝光,笑道:"怎么会不喜欢?只是有些没想到罢了。"

      这时裴星河甩了甩自己头上的花瓣,眼睛亮晶晶道:"这个哥哥好生俊俏啊,还会哄人开心,温大夫有福了!"

      温寒不可置信道:"你在说什么?"

      裴星河自顾自地说:"良辰美景奈何天…"

      温寒这时体会到了和柳桉一样的无可奈何,抬头看向温霁,却看见温霁一直在专注地看着他。

      眼神还是那么直白。

      温寒轻咳了两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说来说去感觉这种说法没什么信服力,索性闭嘴不说。

      难道不是他说的想要花吗?温寒想不出刚才自己说话时想的是什么,不假思索地说出来的话…似乎也有几分真心实意在吧。

      温寒从肩上拂过一枚花瓣,心想:"可能因为我想吃桃花羹了?"

      暂时接受了这种可能性之后,温寒快刀斩乱麻地截断了所有胡思乱想,正色道:"很好很好,我们说正事吧。"

      柳桉早就被诡异的气氛震惊得有些僵硬了,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才是正事。

      柳絮动了动脑子,拍手道:"对了,山阴会,温大夫你们要不要去?"

      温寒说:"自然是要去的,只不过应该是不能走水路了。"

      柳桉沉吟道:"好,到时候有需要一定要告知我们,我们会尽力帮你们的。"

      温寒点了点头。此时底下又有人上来,是个沉稳的中年男子,上来便行礼道:"几位少侠,下面有请…这位是?"

      裴星河刚要说什么,祝楣安眼疾手快地丢给他一盒胭脂,裴星河立马闭嘴去阳光底下看胭脂的成色去了。

      温寒笑道:"不过一个灵力低微的江湖游医。"

      那男子话极少,点了点头,便引众人下去。

      温霁抱手道:"现在去哪儿?"

      温寒用衣袍下摆拢了一兜花,道:"想吃桃花羹了,回客栈吧?不过我好像没钱。"

      在云野,银子自然用处不大,代替交易的是灵石,由仙门百宗统一发行,温寒走投无路时差点就去打劫矿脉了…

      温霁也熟络地把花瓣拢在自己身上,递给温寒一个戒指,戒指造型古拙朴素,温寒看着倒有些眼熟。

      用灵力一探,瞬间震惊,道:"我这辈子没这么有钱过…你去打劫灵石矿脉了吗?"

      温霁被他的话噎了一瞬心道:"谁会去想打劫矿脉来赚灵石啊…被发现不成全民公敌了吗…"

      用探究地眼神看向温寒,道:"难不成你想过打劫矿脉?"

      温寒假装没看见他的视线,干笑道:"没有没有,贫贱不能移哈哈哈…"

      温霁很善解人意地没有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两个人兜着两兜花瓣,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客栈。

      回到客栈。里面人声鼎沸,很是热闹,突然进来两个眉目如画,清隽雅致的少年,都纷纷侧目。

      看见两个人用衣服兜了满满的花瓣,不禁觉得可爱有趣。

      掌柜是个慈眉善目的女人,看见两个小少年,热情道:"两位有什么需要?"

      温寒笑道:"想吃桃花羹,喏,桃花在这里。"

      掌柜满口答应,放下桃花,两个人就此上楼。宋涧还在上边躺着,温寒一上来,转眼温霁就不见了。

      温寒也快习惯他来无影去无踪了,当下也不在意,去和宋涧说话:"你是想学剑还是药?"

      宋涧道:"学剑杀人学药救人,是吗?"

      温寒笑道:"不,学剑也是为了要保护你身边的人…明白吗?为了杀人复仇而学剑,很容易走到岔路上去,你要明白。"

      宋涧轻声道:"学医也可以杀人吧,我看见过你杀人。"

      温寒点头,道:"那你想学什么?"

      宋涧道:"我想学医…想救的人比想杀的人更多,他们都是可怜人。"

      温寒点头道:"有这个心就好了,安心养伤,等伤好了,我带你去药王谷。"

      宋涧问道:"外边好热闹,好香啊。"

      温寒道:"花朝节,这里是花都,自然落英缤纷"

      宋涧叹气道:"花朝节,家乡也有的,只是不如这里这样热闹。"

      温寒知道他叹的是家人已经不在,这对孩子来说很残忍,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陪着他,默默无言。

      这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温霁端着三碗桃花羹进来,温寒莞尔道:"不辞而别就是为了这个?"

      温霁道:"没错,我怕厨子做的慢,用内力慢慢加热的。"

      温寒奇道:"这样也行?你的伤…"

      温霁道:"早就没事了,不信你诊诊…"

      温寒只能在心里解释道因为自己诊治的凡人太多,对修士痊愈速度已经有了误判,当即决定加强医术锻炼。

      温霁不知道他在心里想的什么,见他一脸坚定地盯着桃花羹看,笑道:"不难吃的…你不信我的厨艺么?"

      温寒道:"自然不是不信你的厨艺,我太久没吃过桃花羹了,一时间有点百感交集。"说着把碗给了宋涧。

      温霁没有说什么,温寒确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桃花羹是我一个故人很爱吃的,他们两个关系不好,另一个人常常说她莽撞没脑子,但是她也不让就是了…托他们的福,我经常能吃上桃花羹,不过是各种怪味的。"一边说一边尝了一口。

      温寒眉眼弯弯地看着他,道:"真好吃。"

      温霁道:"铃兰和容棠么?"

      温寒垂眸道:"是他们。死了以后醒来便不想理会,什么都没问,我就走了,你大概以为我在恨她们?"

      温霁道:"他们成亲了。你不该恨么?"

      温寒轻声道:"我真是高瞻远瞩…从小时候我就知道他们两个会成亲。"

      温霁默不作声,人人都知道结局——铃兰断臂出走,生死不知。

      温寒闭了闭眼。

      山间冷风,吹散淡淡酒香,伴着清凉月光,他听着,那一对人唇枪舌剑,谁都看不上谁。最后永远是容棠被气得脸色发白,铃兰在旁边哈哈哈大笑,温寒接住往天上砸的酒壶。

      层林尽染,枫红如血,红叶谷。

      喝了点酒,眼尾微微带了红,温寒挽了一个剑花。

      铃兰大声喝彩道:"好!阿寒的剑法日益精进了。"说完大力拍了温寒肩膀一巴掌。

      温寒眸色有些怪异,不甚自然。

      这点不自然被容棠看在眼里,他怪异地说:"容深对你做什么了?"

      温寒哈哈一笑,道:"打我了呗,我皮厚不怕打。"

      容棠道:"他这次要我回去的…你偏要替我回去。你喜欢挨打不成?"

      温寒道:"总比你细皮嫩肉的好,一顿打下去十天半个月爬不起来,哭爹喊娘。"

      容棠脸色白了白,铃兰道:"阿寒开个玩笑而已,你急什么,再说了他替你挨打,就够义气了!哪有抢着挨打的?"

      温寒躺在枫叶上,闭上眼睛,山里很静,只有他们三个人说话回荡的声音,一时间,耳朵里充盈的都是枫叶罅隙间的摩擦声。

      容深是个疯子。

      刚才容棠发问,温寒知道他心细,便是自己没见识到,也从蛛丝马迹里看到了容深的疯狂。温寒想:"以后更不能让容棠和容深单独在一起了。"

      前日容家

      递给温寒一杯茶,容深眼里笑意越发浓了。

      温寒手顿在空中,没接,眼看见里面蓝绿色的茶水。温寒无奈道:"你现在下毒怎么越来越不遮掩?"

      容深言简意赅道:"接了。"

      温寒接过,吹了吹并不存在的热气,容深道:"对你还要遮掩什么…"

      温寒轻佻道:"这杯喝了不会让我肠穿肚烂求死不能吧,这个颜色,很危险啊。"

      容深凑近了,温寒对这种距离有些反感,道:"说话就说,凑这么近干什么?"

      容深用手指勾过温寒的下巴,道:"肠穿肚烂你也不会死,你忍痛的时候,很美…你这双眼睛出落的是越来越好了,要是吃痛,会有什么神采?"

      温寒眨了下眼,道:"怎么?要像以前夸我手好看一样把我手砍下来再接上么?"

      容深道:"你越来越厉害了,现在不是我砍你的手,而是你砍我的手…"

      温寒抓住他的手指,道:"我厉不厉害,暂且不提,你现在越来越喜欢动手动脚…"

      容深道:"小寒…我是你大哥,也是你师父。我做什么,你受着便是。"

      温寒冷声道:"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拜你为师,大哥是一个人寂寞的紧,抢着给别人当师父么?"

      容深点头道:"你不在,我确实寂寞的紧。"

      温寒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你知不知道你很恶心。"

      容深点头道:"对,对极了,还有吗?"

      温寒又道:"是我轻佻你欢喜,还是我愤怒你欢喜?"

      容深有问必答,叹气道:"你不如小时候可爱了。"

      温寒一挥手,把茶水泼在墙上,挂着的字画瞬间变白,风一吹,碎成粉末。

      容深摸了摸那粉末,道:"本来就是不如小时候可爱,发什么脾气?白瞎了好画。"

      温寒道:"画还不如我么?"

      容深又笑,一边笑,一边把粉末抹在温寒袖子上,道:"你自然比画好看百倍,有趣百倍…否则我也不会这么欢喜你。"

      温寒道:"你就这么喜欢折磨我吗?"

      容深道:"你要知道,日子太久,太长了,我已经不知道该恨谁…那还不如让你恨我。"

      温寒道:""是吗,但是我不恨你…我谁也不恨"

      容深只是笑,温寒的心慢慢沉到谷底。

      画面突然回转…温寒慢慢睁开眼,温霁紧紧抓住他的手,道:"你中了毒,梦见什么了?"

      温寒还在刚才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脸色苍白道:"容深。"

      温霁道:"他说什么了?"

      温寒抬手抹了抹冷汗,道:"很多…怪不得他能让我泼了那碗茶…也就只有在梦里,他才会这么好说话,如果是以前,他会让我把茶碗吃下去。"

      温霁的手指已经攥得发白,柔声道:"以后不会。不要害怕。"

      温寒道:"刚才突然晕了,可能把你吓着了。"

      温霁沉声道:"我没事,你怎么样?"

      看着温霁紧张之色,温寒正了正心神道:"容深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了,谁知道在哪里下的毒,不关你的事,他用毒的手段总是防不胜防,而且也从来不是为了杀我。"

      温霁道:"那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温寒说:"这个问题,我以前也问过,他说是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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