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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杀
后来的日子里,纪谷雨无数次回想那个下午。
午夜梦回,耳边总是想起肖晗稚嫩而坚定的声音——我们十六年后再见。
十六年,是肖晗给他定下的期限。
纪谷雨至今不明白肖晗为什么要杀他,更不明白十六年所代表的含义。
当初肖晗想要解释的时候,纪谷雨拒绝了他的狡辩,后来日日被梦魇折磨,想去问个清楚,肖晗却挂断了他的电话,单方面切断了与他的一切联系。
纪谷雨拥有两世的记忆,肖晗的联系方式以及肖晗朋友的联系方式,他早已经倒背如流。
肖晗所拥有的各处房产他同样了如指掌,即便肖晗对他避而不见,他也是可以找到肖晗的。
可从肖晗挂掉电话的那一刻,他再没有想过主动联系。
纪谷雨一心投入绘画事业,企图分散注意力,可惜将近两世的油画经历并没有让他在艺术界大放异彩。
像是被一种诡异的宇宙规则束缚,这一世,他的画作没能在这个世界掀起半点波澜。
上一世,他第一次重生了,他五岁便在帝都举办画展,七岁拿到全额奖学金进入莫奈国际学院进行专业的绘画学习,而后更是连跳六级,十三岁便拿到帝都大学美院的录取通知,并先后前往意大利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列宾美术学院、巴黎美术学院做交换生。
以他的水准,完全有能力去帝都大学担任讲师,可这一世他变得籍籍无名,平平无奇,一切向上的力量都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堵死,让他不得不按部就班地按照剧情生活。
如果可以,他不想上学,就呆在家里老老实实的画画,到了合适的年纪他可以参加艺考拿个文凭,亦或是不要文凭,就靠网络绘画维持生计,总归技能在身,即便不能大火也饿不死人。
如果不是不想待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里,他不会选择上学。
“小雨,乖乖上学,晚上爸爸来接你。”纪岳山趴在方向盘上冲纪谷雨懒懒挥手。
纪谷雨关上车门,沉默地点了点头,便往学校里走。
“3……”
“2…”
“1…”
纪谷雨默默数了三下,纪岳山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妈妈做的便当记得吃呀!还有兔子苹果记得跟小伙伴分享哦~晚上回家爸爸给你做番茄牛腩。”纪岳山双手做喇叭状,对着纪谷雨的背影大吼。
纪谷雨呼吸一窒,口腔里溢出一丝血腥的苦涩。
第三十八次。
这是纪岳山第三十八次将他送错了学校。
他申请了三十八次转校,参加了三十八次跳级考核,他明明一早就拿到了转校申请,可每每考核后的第二天,纪岳山依旧会把他送到了莫奈国际学校。
纪岳山的记忆仿佛被刷新了一般,将纪谷雨三番两次提出转学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第一世意识未觉醒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所有人的行为有多荒谬。
第二世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如何避开疯批反派宋惊蛰,如何避免好友楚霜降死亡,以及出国留学,再次与Alex相见上,并没有意识到父母的异常。
这一世,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父母接触,可面对天道设定的人设,在一个完全虚构的家里,他无法感受到一丝家庭的温馨。
时间久了,甚至于生出了畏惧。
路人的冷漠他尚且接受,可面对至亲的漠视他无法坦然。
剧情之外,永远不会回应的父母,无论他提出出国、转学亦或是退学,他们只会面对他傻笑。
他所遇到的任何事情都无法和父母商量,培训、择校、进修、竞赛、画展……没有一件事可以与他们沟通,甚至于吃到一道好吃的菜,喝到一杯好喝的奶茶,想跟他们分享一下喜悦都不行。
他们对纪谷雨的选择,永远只是微笑以及说好,而后阳奉阴违,像是集体失忆了一般,重复着设定好的剧情。
他觉醒了意识,却被这个世界单方面孤立了。
重生的这六年里,他的求救一次次被无视,转校申请一次次石沉大海,无论他怎么努力尝试改变剧情,最终依旧会回到原点。
“咚、咚、咚——”
预备铃声在九点准时敲响。
纪谷雨抬头望着不远处高耸的哥特式钟楼,停顿不过一秒,便拉了拉书包肩带,佯装什么都没有听见,头也不回地进了校门。
“听说最近来的转学生是个油画天才,长得特别可爱。”
“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说是个数学天才,刷了高等部的特训题转过来的?我还听说本来他是应该直接去高等部的,但是年级实在太小了,才被分我们班的。”
“你消息有误,是个画画的,我看到了,长特漂亮的一孩子,我肯定他以后会分化成omega!”
“你消息有误吧,明明是个alpha!”
一时间转学天才少年是A是O,是男是女的传闻甚嚣尘上。
纪谷雨作为班长拥有绝佳的人脉,一进教室,便有人朝他围了过来:“班长,你来啦。”
纪谷雨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表情。
那人却仿佛感受不到纪谷雨的冷淡,继续问道:“你说今天的转校生是男的女的?”
“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可是班长,天天跑办公室,肯定有小道消息。”
“就是就是,班长你说说嘛~”
有人撞了撞他的胳膊,有人拽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纪谷雨莫名觉得疲惫,沉沉叹了口气,无奈道:“男的,两个转学生。一个omega,一个alpha,一个七岁,一个四岁,七岁那个是omega,特长画画,四岁那个是alpha,刷题进来的。”
他一口气说完,人群越发躁动。
“两个!我去!”
“不仅有omega,居然还有alpha。”
“不过那个alpha好小,才四岁。”
“四岁就上三年级了,还是刷题进来,那可不是一般厉害,没准以后能分化成S级alpha。”
不是S级,是SSR级。
纪谷雨在心里默默补充。
全世界除了肖晗以外,仅存的唯二的稀有alpha.
“那不得抱紧大腿,S级alpha可不多。”
“没准就是聪明点,能不能分化成alpha还不一定呢。”
“你就是酸。”
纪谷雨见那些小屁孩不再缠着自己,疲惫地回到座位,脱下了书包塞进课桌。
三世的人生经历,让他难以对任何小屁孩提起精力,尽管他如今的外表不过七岁,可内里早已经是耆艾之年的老人。
今天来的转学生,是他的老熟人,一个是楚霜降,上两世的朋友,另一个是宋惊蛰,本作的疯批反派——那个曾经幽禁他,害死了Alex的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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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