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带个掉渣饼

　　跑完操，陆山南和张炀在厕所洗脸。
　　“天天出一身汗，黏黏糊糊的太恶心了，我想洗澡。”陆山南边擦脸边跟张炀说道。
　　“明天活动课吧，你中午回宿舍洗洗头得了。”张炀抹了两下脸回道。
　　“你不是有钥匙吗？”陆山南怕其他人听到，靠近张炀小声道。这学校的厕所，可是情报重地。
　　“今天中午班主任好像要查寝，他肯定提前几分钟来，我怕咱赶不回去。”张炀甩了甩头。
　　宿舍公共浴室一楼层一个，活动课的时候开，其他时候宿管会锁上。这活动课一周两次，一长一短，周三短周日长。一周洗两次，冬天还说得过去，天气热点还真受不住。更别说就这两次，还不一定能洗得上。大家都要洗澡，还有时间限制，供不应求，挤得要死。
　　张炀这人脑子还是活泛，临放假的一次活动课，他去洗澡的时候发现门上钥匙没拔，一看一整楼浴室钥匙都在上边。这七楼不住学生，但这层的浴室倒是能用，活动课会开。他估摸着还没到下一次活动课就放假了，这浴室也不会开，而且他们楼的宿管大爷挺粗心一人，应该也发现不了，就把那七楼浴室钥匙取下来，回家配了把一样的，到学校又偷偷还了回去。这样他们在学校想洗澡了就趁中午吃饭时间偷偷上七楼，那层平时也没人去，不会被发现。
　　不过刚开始那段时间，他们几个是扎扎实实去公共浴室“冲锋陷阵”的。虽然说一群大小伙子坦诚相见没必要害羞，但真要是在那没隔板的公共浴室，人挤人、肉贴肉的，倒还是让人心生恐惧。

　　周三，中午，男生宿舍。
　　“今天洗澡去吧，你去吗？”方天宇和江水北吃完饭一遍上楼一边问道，其实不问也知道，这谁能忍住不洗。
　　“当然要洗了，感觉自己都馊了。”这两天他俩倒是也算熟悉点了，觉得对方人还行，也有点共同话题，加上陆山南江水北父母的关系，四个人也是不时通个气儿。
　　“那咱午休完下楼的时候记得把洗澡要用的拿下去，下课直接过来就能洗。”
　　“拿下去？这层不是也有浴室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公共浴室，就一楼有隔间，剩下的全是一览无余。当然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去。不过你不是小时候在南方吗？听说你们那边好像更不适应这种。”
　　“这学校还真是惊喜不断。”江水北几乎咬着牙说了这句话。
　　“而且咱还得快点，跟吃饭一样，晚了摸不着。”方天宇看他这样子，忍不住笑了几声，又嘱咐了几句。

　　下午第四节课的物理自习，要先上二十分钟才能上活动课。
　　这节课老师偶尔会过来视察，给学生答疑，不过大部分还是做作业，尤其是周三，这节自习课的后一段成了活动课。
　　离下课还有几分钟，已经有人坐不住了，四周响起合书掏东西的声音。
　　陆山南坐在倒数第二排，后面是张炀。
　　他已经穿好了外套，一条腿跨在课桌间的走廊上，面上倒是拿着笔皱着眉，好像在苦思冥想。
　　“咳咳。”十分刻意做作的咳嗽声响起。
　　坐最后一排的张炀正好在门边儿，扭个身就能够着门把手。
　　他往四周张望了一下，估计没有老师，慢慢转过身，握住门把手，慢慢拉开。
　　这门也是工作了多年的劳模了，一动这门轴就响，离下课也就一两分钟了，这一声完全是个明晃晃的暗号，不少人都摸出饭卡往兜儿里揣。
　　这头儿的张炀开了个缝之后，一下子又没了动作，一抬头，“咯噔”一声又把门关上了，身子也僵硬地转回去，趴桌子上不知道干什么。
　　陆山南在前边有点着急，寻思张炀这家伙怎么回事儿，没忍住一回头，倒也不是完全转过去，微微侧过去一个角度，还没来得及看见什么，那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小炀啊，跟老师出来一下。”李国疆从后门进来，弯腰往背着身的张炀肩膀上轻拍两下，脸上是笑着，那副镜片后的眼睛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刚才张炀开门，也没想到会有老师，这一开门，入眼就是一条皮带，往上看，蓝黑条纹POLO衫。
　　要不说他运气好呢，一开就是个年级主任。
　　李国疆话音刚落，下课铃也响了。
　　外面霎时一片喧闹，全是走动叫喊的声音。
　　但这个班，静的出奇，没一个人敢动。
　　算了，伸头缩头都得挨一刀，反正今天这活动课肯定上不了了。张扬灰溜溜站起来，转个身跟着李国疆出去了。
　　这李国疆走到门口，一扭头，“对了，还有那个小同学，你也出来一下。”
　　陆山南背对着他们，低着头没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叫他，他这一起来，不正好撞枪口上了。
　　四周还是一片安静，和外面的吵闹对比鲜明。
　　过了艰涩的几十秒，还是没人动。
　　算了，伸头缩头都得挨一刀，反正今天这活动课肯定上不了了。陆山南心一横，站起来往门外走。

　　“奇了怪了，陆山南肯定早嚷嚷着要洗澡了，怎么不见他人。”方天宇一边洗头一边隔着隔间跟江水北瞎白话。
　　“出教室的时候他们班好像没下课，一个人都没出来。”江水北回道。
　　“是嘛，可能他们班老师过去了吧。”水声不断响起，方天宇已经开始冲头上的泡沫，“不过你跑得挺快啊今天，一步下仨台阶，跟跑酷似的。”
　　“还成吧，毕竟环境历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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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说啊，环境历练人，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学校安排这些严格的纪律啊，是为了你们好啊，帮助你们自律……”
　　陆山南和张炀俩人站值班室听了一节活动课的训话，离上晚空挡还有那么二十几分钟，李国疆才放人。

　　“怎么回事啊，你今儿没去洗澡？我去你宿舍找你也不在。”陆山南和张炀没去吃饭，在教室待着写检讨，方天宇和江水北已经洗完澡吃完饭回来了，坐到了陆山南旁边。
　　“大哥，您那金贵的眼睛往我们手下撒一眼行吗？”陆山南抬头看看方天宇，没说话，平静的目光里只剩下了无语，后边的张炀倒是应声了，又举起手里的纸往他眼前举，“检讨！认识这俩字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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