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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形
等于航背着孟衍到家的时候，孟衍居然睡着了。
孟衍很少能这样自然睡着了。
“喵。”麒麟走过来。
“嘘，他睡着了。”
估计是跟孟衍玩久了，于航也觉得麒麟听得懂人话。
但麒麟确实知趣地走开了。
于航背着孟衍放到床上，给他把衣服和鞋子脱了，盖上被子。
“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啊。”于航看着熟睡的孟衍。
于航把房间灯关掉，来到客厅。
“这么乱……”于航环顾四周，客厅乱糟糟的，地板砖全是灰和印子，“唉。”
于航实在是看不惯，便去阳台拿起扫把准备帮孟衍打扫一下。
手机震了一下。
于航打开一看，
叶桓：
［航哥，孟衍在你旁边没？］
于航：
［他睡着了］
［咋］
于航总觉得这人不对劲。
叶桓：
［方便打电话不？］
于航：
［可以。］
很快，叶桓打电话过来。
……
「
“小丽，你你你你……快下来，有什么事下来我们慢慢说！”孟衍姥姥不知所措。
“抱歉妈，”孟衍母亲泪流满面，“我真的没办法了。”
“你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孩子想想！”孟衍姥爷用拐杖敲地面，“快下来小丽，债的问题我和你母亲慢慢还，你别激动。”
——孟衍十一岁那年，孟衍母亲抱着孟衍站在楼顶。
那是一个阳光万里的晴天，日暮时分。
而此刻，晚霞如鲜血般猩红。
“妈我不要！”孟衍在母亲怀里挣扎大哭，“妈！”
母亲此刻的怀抱，如同坚固的牢笼。
困住了孟衍的一生。
“小丽，我知道这些年因为病你过得很苦，但我和你爸爸一直给你在前面挡着，你看衍儿又这么听话这么乖。”
孟衍姥姥快急哭了，“我跟你爸年纪都这么大了，你和衍儿要是没了，我跟你爸怎么办。”
听到这，孟衍母亲愣了一下。
“下来吧小丽，没事的。”孟衍姥爷握紧拐杖，慢慢往前靠近。
孟衍母亲缓缓把孟衍放下来。
孟衍脚刚落地就挣脱母亲放松的手，摇摇晃晃向姥姥姥爷跑过来，“姥姥呜呜呜。”
“抱歉爸，妈。”孟衍母亲看着孟衍的背影，湿着眼眶，“只能让衍儿为你们两老送终了。”
随后，
孟衍母亲闭上眼睛
往后仰倒，
在日暮的余晖中，
开始下坠。
“小丽！”姥爷大吼，发狂似扑到围栏边。
只见孟衍母亲就这样，
背对大地，
笑着，
坠落。
最后，
痛苦随躯体一同破碎。
……
」
孟衍惊醒，猛然坐起来。
随后抱着膝盖大哭起来。
于航听到动静赶忙跑过来打开房门打开灯，“怎么了孟衍？！”
孟衍抬头，扑向于航泣不成声。
于航抱着孟衍，轻轻拍拍他的背，“做噩梦了啊，不哭了不哭了，航哥在。”
“我梦到母亲了……”孟衍把头扎进于航怀里。
“不哭了孟衍，”于航抱紧孟衍，“阿姨她太痛苦了，但你是她生命的延续，更要好好替他活下去才是。”
孟衍就这样在于航怀里，哭了好久。
“航哥……”孟衍抬起头，“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
于航瞳孔莫名一震，“我……”
此时孟衍手机突然响了。
是姥姥打来的。
“喂，姥姥。”孟衍强装镇定。
“寄去的被子收到没有啊衍儿。”
“好像……到了，我明天去取。”孟衍抿嘴。
“鼻音怎么这么重啊，是不是感冒了啊衍儿。”姥姥担忧。
“没有了，冬天嗓子不舒服，鼻炎也犯了。”
“那要买点药吃哦，天凉了，要注意身体。”
“知道了姥姥，您也是。”
“那不打扰你学习了，早点休息衍儿。
随后挂断电话。
“唉，”孟衍叹了口气，“见笑了航哥。”
“跟我还客套呢，”于航抽出纸给孟衍把身上的冷汗擦干，“也不是第一次见你哭了。”
孟衍看了眼时间，——23：32。
“有点饿了，航哥吃不吃宵夜。”孟衍穿上衣服。
“可以吃一点。”
孟衍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有些面包和蛋糕，要是勤快可以煮汤圆煮面吃。”
“吃点面包就行。”
孟衍拿着面包走到客厅，“哎不是，你打扫过了？”
“乱糟糟的，我看不惯。”于航坐下来，吃了口面包接着写作业。
“这面包就当你工资了。”孟衍嗤笑。
“这点东西就想打发我？”于航调侃，“等老子结婚了，你不随礼一万以上你等着。”
……
时间步入十二点半。
于航把作业装包里，准备睡觉。
“来和我睡吧，”孟衍把电烤桌断电，“客房没电热毯。”
“行吧。”
两人躺上床关上灯准备睡觉。
“航哥，”孟衍开口。
“嗯哼？”
“你说要是哪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孟衍侧身，看着黑暗中于航若隐若现的脸庞，“我该怎么办啊。”
于航听到这话愣住了。
许久才开口道：“但我……不可能随时在你身边的。”
“我知道。”孟衍鼻子一酸，“但在我做好准备之前，别走，好吗？”
“你有没有想过，”于航侧身看着他，“交个男朋友。”
“？”孟衍迟疑一会，“你疯了？”
“不是我。”于航蹙眉，“我说你。”
“可能有过吧，”孟衍抬眸看着天花板，“因为我母亲，我对女性没什么兴趣。真说找个男朋友的话，也不是不行。”
“要是你想，我可以去帮你找。”于航开口，“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但我希望有人能陪你。”
“不是于航，”孟衍诧异，“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回答我。”
孟衍一下子被于航唬住了。他很害怕于航正经起来。
“可以吧应该。”孟衍呼了口气，“你有认识的？”
“……”于航欲言又止，“没有，但可以找。”
“我还以为你已经有人选了，”孟衍翻过身背对于航，“别扭的那种我不要啊，我要正常人。”
于航看着孟衍，默默叹了口气。
……
“铃铃铃。”
孟衍的肌肉记忆，本能地摁掉闹钟。
然后打开灯坐起来。
昨晚竟千载难逢的睡了个好觉。
于航没在床上。
“嘶，”孟衍扶着额头，“是他走了还是压根没来过。”
孟衍穿上衣服起床走出房间，卫生间灯亮着。
“起了啊。”于航声音含糊不清，应该是在刷牙。
“你起这么早。”孟衍路过卫生间门口，看了一眼于航。
然后同往常一样走向阳台抽烟。
时间步入十二月上旬了，万物寂灭，凛冬席卷大地。就连地处西南的瀑乡也接近零度了。
今天又飘了点小雨。
季节和天气对精神病的影响很大。大部分精神病人的嗜睡、失眠、抑郁情况在冬日或者雨天都会加重。
于孟衍而言，可能也只有这细长的香烟能温暖他冰冷的躯体了。
于航洗漱完走过来，“抽完烟快去洗漱，我先走了。”
“去这么早？”孟衍回头，“不陪我啊？”
“早上背书效率高一些，”于航背上包，“今天早餐我就自己买了。”
“带伞没有。”孟衍走过来，准备送他到门口。
“有的，”于航调侃，“还送到门口，这么客气又不是见不着了。”
“尽地主之谊而已。”
将于航送走后，孟衍叹了口气。
随后洗漱。
昏昏沉沉打理好后，拿着伞也准备出门了。
刚路过九栋外面，叶桓就正好出来。
孟衍瞥了一眼，没理他。他只疑惑为什么这人老是和自己碰一块。
当初就不应该管那个紫檀手串的。
“孟衍！”叶桓跑过来，“早。”
“早。”孟衍看都不看他一眼。
“于航呢，怎么不见他？”叶桓钻到伞下。
“他去的早。”孟衍把伞拿高，以免蹭到叶桓的头。
“谢谢。”叶桓眯着眼笑道。
“我是怕你头发挂我伞上面，我有洁癖。”
——聊天冷场大师孟衍。
“我拿伞吧，免得真挂上我头发了。”叶桓伸手过来。
他戴着双机车手套，看样子挺暖和。
孟衍无奈，把伞递给他。
“要不是你戴着手套，我还怕你把伞柄弄脏。”孟衍非得怼他两句，“机车手套，你有机车啊？”
“嗯，你要喜欢借你骑骑。”
“没驾照骑个屁，”孟衍蹙眉，“你有驾照？”
“还有三个月才成年，到时候再去考。”叶桓呲牙，“头盔戴好，机灵点就没事。”
“一看就是惯犯了。”孟衍莞尔，“什么型号的车？”
“川崎Ninja400。”
“？！”孟衍惊了，“你果真是公子哥？”
“谬赞了，”叶桓笑笑，“这车得陪我整个高中和大学呢，所以有点小贵。”
“手上几千块的紫檀手串，骑着几万块的车，”孟衍低头看着叶桓的AJ，“这玩意正品得四千吧？”
“但很遗憾，这是莆田货。”
孟衍看叶桓那表情，也不像是说谎话。但他就不信。
仇富心理驱使下，孟衍又不想和他搭话了。
雨势渐大，街上的人群也变得匆忙起来。他俩来到熟悉的小摊边。
“七份，一份不要折耳根，一份加肉，一份不放辣，一份多放辣，一份多放折耳根，一份要大份的，一份炸干一点。”
“跟个NPC一样，每天都是一句话。”孟衍嘲讽，随后对老板道：“一份葱油饼。”
伞捏在叶桓手里，孟衍今天是跑不了了。只能等叶桓买完早餐。
“孟衍帮我装一下。”叶桓把早餐递给孟衍。
“就你事多。”孟衍极不情愿地把早餐装他包里。
顺便把自己那份也塞了进去。
俩人走进学校。
“你有仔细观察过钟楼没有。”叶桓抬眸看着远处的钟楼。
这钟楼算是二中的地标了，设计同大本钟有异曲同工之妙。
“嗯，然后呢。”
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和自己一样有着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的人，但孟衍实在不愿意承认这人是叶桓。
“我一直挺喜欢二中这钟楼的风格，”叶桓回忆起来，“那会二中来我们初中招生，因为我们是重点班，招生老师给我们班每人都发了二中的明信片，我的明信片上面就是钟楼，然后因为很喜欢这钟楼，就励志要来二中。”
“我也有，”孟衍不假思索，“也是钟楼。”
一瞬间，宿命感掠过心头然后不留痕迹的消失。
“那我俩挺有缘分啊。”叶桓嗤笑。
“那也是孽缘。”孟衍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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