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中囚

　　我心头浮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教室在二楼，我不顾老师和同学们惊讶的叫喊，抄起外套就从窗户翻了出去，随即向校门奔去。

　　我边跑边回于述的消息:“她说什么了。”

　　我只能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

　　“我在她家门口，你逃课了？”我还没来得及回复，又弹出一条。

　　“你先过来吧，见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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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赶到时发现于述还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等我，好像笃定了我一定会逃课赶来。
　　“她没细说，只说让我来一趟。”

　　我敲了敲门，周软过了好一会儿才过来，将门打开一条小缝。

　　“进来吧。”我发觉她的状态不对，心猛的一沉。

　　“发生什么事了。”于述问。

　　“啊。”她愣了愣。“得麻烦你们了...”她的眼神比平时更暗，透出掩盖不住的绝望。

　　“奶奶...去世了。我不知道能找谁帮忙，只能给你们发了消息。”

　　“可以麻烦你们，帮我安葬她吗..我不知道手头的钱够不够。”

　　她的头埋的很，低脖梗似有千斤重，不知是不愿被他人看到眼中的悲伤，还是不愿看到他人怜悯的眼神。

　　“怎么会突然...”

　　“是不是那个视频...”我说到一半，忽然哽住。

　　她听到我的话，突然大叫一声，蹲下身子，捂住了耳朵。

　　等她平复下来，颤抖着说:“别传出去，求你...”

　　我又安慰了她一阵，她才说出事情的原委。

　　警察的动作比我想象的快。

　　霸凌她的小混混听说了同伴被警察带走的消息，一怒之下将视频发给了周软的奶奶。

　　人性本恶，或许是对的。

　　周软的奶奶一时接受不了心脏病复发，最终没能救下来。

　　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周软说了。

　　我无法共情她的悲伤，却也不能视若无睹。

　　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

　　“谢谢你们，我想自己冷静一下。”

　　“好，节哀。”我轻声应着。

　　待我们走到门口，她又开口:“再次谢谢你们帮我报警，你们是唯一愿意帮助我的人。”
　　“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们。”

　　我没有应对这样情感的经验，只能又点了点头，缓缓退出了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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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我们走出一段路后，于述忽然顿住。

　　“不对。”
　　“什么不对。”

　　“她的眼神。”

　　少女的眼神平日里黑的发亮，虽然透着悲伤和疲惫，但绝不是刚刚那样，就像...
　　一潭死水，不会激起任何波澜。

　　我又想到了她刚刚的话。

　　我猛地转头，飞奔向她的家。
　　我的心狂跳不止，耳中只有风声，忽的混杂进一句带着喘息声的“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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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踹开她家的房门，看到周软坐在沙发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的面前，是一瓶空的农药。

　　“你疯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

　　“打120。”于述仿佛永远都是那么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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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周软没什么大碍，只是要休息几天。

　　我有空就去病房看她。

　　这天放学，我照常独自来到病房。
　　“又麻烦你们了。”这是她这几天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嗓音沙哑。

　　“这几天是我过的最轻松的几天，我终于可以释怀了。也许是离别让人变得强大吧，这几天我才发现，从始至终，我顾虑的只有奶奶，我怕给她惹麻烦，所以一直默默忍受，但后来才发现，这也许并不是她所希望的。纵使千难万难，她最想看到的，始终是我可以像野草那般坚韧，快乐的活着。”

　　她顿了顿，又说:“谢谢你，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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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那些人比杀人犯更可恶。我想。
　　他们只会向强者屈服，又将怒气施加给弱者。
　　这就是人与生俱来的劣根性。
　　一个孩子可以肆无忌惮的去践踏一只小猫的生命，13岁的儿童可以残忍的杀害同学。
　　他们将动物界的弱肉强食实行在人类社会。
　　可是人间，又是怎样的一场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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