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黑大佬都是我马甲

　　【那个商场里面也有炸弹吗？】

　　挤在人群中的白川夏远远地看着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所在的小队冲进了那个已经被封锁起来的商场，他在心中向系统默问，带着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的，宿主大人。】

　　得到确切答案的白川夏心脏骤然一紧。

　　他抬头望向商场无数紧闭的窗户，他无法分辨哪一扇窗户后面，爆处组的警察们正进行着与死神的赛跑。

　　但他们就在那里。

　　松田阵平，那个初次见面就用手铐锁住他、直觉恐怖的男人。萩原研二，这个马甲真正的主人，洞察力极佳敏锐。刚从警校毕业的他们，即将成为爆处组最耀眼的“双子星”。

　　而白川夏，作为一名普通人，却只能站在商场外部，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冲进危险而无动于衷。

　　商场内，警方正与爆炸犯进行交涉。经过双方长时间的僵持，爆炸犯终于松口透露出了商场内部被安装了两个炸弹的地点——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些人质们的赎金要翻倍。

　　“小阵平，这边！”

　　商场内被封锁的一片区域内，就听见萩原研二的声音透过防爆头盔传来，看起来很是冷静，但略显急促的呼吸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紧张的心情。

　　——毕竟这个时候的他，也只是一个刚刚从警校毕业，加入爆处组没多长时间的新人警察。

　　松田阵平几乎一眼就判断出这个炸弹的危险程度。

　　这不是常见的那种定时炸弹，结构很复杂，拆卸起来极其繁琐。并且这个炸弹被安置在承重墙附近——这个爆炸犯早有预谋！

　　他迅速半跪在炸弹前，伸手抓起工具箱里的拆弹工具。身上这件厚重的防爆服让他的动作稍显笨拙，但此时此刻他的手指却稳得像手术台上的外科医生抓握手术刀，丝毫没有颤抖。

　　松田阵平的情绪稳定，面对这个复杂炸弹的表现淡定得像个从事拆弹行业几十年的老手，完全看不出来他只是个刚刚加入爆处组没多久的新人警察。

　　“结构很复杂，但可以解决。”他低声对萩原研二说，眼神专注地盯着手上正在拆卸的部分，“萩，交给我。”

　　“了解。”萩原研二的紫色眼眸里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当然知道这绝对不是日常的练习，即便失误了也能随时暂停并重新来过。此时此刻，一旦出错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不仅仅是他和小阵平，这个商场的人们，以及他们背后的无数个家庭，都会因为这个炸弹丧失生命。

　　但萩原研二无条件信任着松田阵平，所以只要是松田阵平做出的决断，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时间的流逝在此刻好像具象化了，体现在那个不断变小的数字上。

　　对讲机里传来焦急的询问：“松田、萩原，你们那边情况如何？需不需要支援？”

　　“不需要！”松田阵平斩钉截铁地回复，视线未曾离开手上分毫，“我们这边能搞定。”

　　他的声音透过面部防护罩，显得有些沉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商场外的白川夏静静地看着越来越多的警察驾驶警车包围这片区域。

　　感觉有点不对劲。

　　如果真的是警方和爆炸犯交涉成功，已经凑齐赎金准备交换人质，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吗？

　　——而且，那个能够毫不犹豫炸毁一栋大楼，向警视厅示威的爆炸犯，会有那么好说话吗？

　　【这里的炸弹应该不止两个吧？】白川夏几乎肯定那个爆炸犯应该还有后手。

　　【一共有三个。爆炸犯只向警方公布了两个炸弹的位置。按照目前的数据预测，半小时后，这个商场内部会有六分之一的人质死于这场炸弹爆炸。】

　　白川夏深吸一口气：【系统，帮帮我，也帮帮他们吧。这个世界，不该留有那么多遗憾。】

　　系统没有立刻回答：【......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不会死在今天。】

　　【我知道，】白川夏独自喃喃，【但是其他人呢？】

　　白川夏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那么您呢？您怎么办。】

　　系统的态度更显而易见，它表示拒绝——它在乎的人只有白川夏，这个世界里其他普通人的生死与它无关。

　　白川夏沉默不言，但他此刻的思绪转得飞快。

　　因为有Book的存在，白川夏的本体不会有事。但假如......现在是他主动放弃那些马甲们呢。

　　白川夏忽然蹲下身子，从脚边捡起一块碎玻璃，然后瞬间切换回了他的本体，引得系统发出一声惊呼。

　　【宿主大人！】

　　【系统，你的能量应该还没有恢复多少吧？如果我现在死了，这万千世界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你说过的，假如我在这个世界死亡，灵魂也会消散。】

　　白川夏用那块锋利的碎玻璃抵在他的颈动脉。

　　【您确定要这样吗？】

　　【别小看我啊，系统......就算我是个怕痛的脆皮大学生，解剖课我学得很认真，绝对不会弄错位置的。】

　　被世界意识排斥的他，此时此刻痛得浑身抽搐，连呼吸都带着抑制不住的痛苦，他隐约感觉，保持这样的状态再过不久，他的身体就将彻底支离破碎。

　　他的手在剧烈颤抖，碎玻璃已经割破他颈部薄薄的皮肤，淌下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形成一道明显的血线。

　　但他在笑。

　　【所以，彻底为我所用吧。我知道，你不会想看着我去死的。】

　　他沙哑着嗓子，眼底却一片清明。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那么清醒。

　　【毕竟我可是你的“意难平”啊！】

　　【……唉。】

　　白川夏仿佛听到系统极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是他的错觉吗？

　　【您可真是任性的家伙啊......宿主大人。】

　　下一瞬，系统突然响起一阵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电子音：【宿主身份核验已通过，灵魂强度合格，准备开放观测者系统全部权限......开放完毕，授权完成。】

　　与此同时，白川夏的眼前骤然亮起了一块巨大的光屏。上面显示着“过去”与“现在”，这个世界所有的数据跃动在这块光屏上——除了“未来”。

　　......因为从白川夏接管系统全部权限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的未来就进入了不可观测的状态。

　　能看见一串又一串让人眼花缭乱的、根本看不懂的数据与文字在空中环绕旋转，正是这些，组成了观测者系统视角下的世界。

　　而白川夏只觉得忽然有一股巨大的能量横冲直撞地闯进了他的脑海里。那些海量的信息犹如“抢劫入室的劫匪”将他的意识一把掀翻在地，令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不受控制，他猛得吐出一口鲜血。

　　【这就是你“看到”的世界吗？】白川夏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

　　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了。就在刚刚，系统的声音从他彻底接管所有权限的那一刹那就消失了。

　　——或许这也是某种“代价”。观测者系统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由无数文字与符号组成的数据团，它们仅仅留下勉强能看出轮廓的模样......它们甚至连颜色都失去了。现在的世界简直就像画家用于起草的初版线稿，作家笔下寥寥几笔概括的大纲，潦草且脆弱。

　　仿佛在这个视角下多看几眼这个世界，就会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或许这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

　　而之前从人类的角度观测到的一切，其实都只是被这个世界欺骗的产物。

　　得偿所愿的白川夏切终于换回了【萩原研二】的马甲，但他的视野依旧是刚刚的那副景象。

　　他强迫自己适应这种古怪的视野，然后根据系统显示的地图，很快找到了最佳路线潜入了商场，临时找了几把拆弹工具，来到了最后一个炸弹的位置。

　　目标锁定，解析结构，然后拆分重组......

　　那是系统的能力——【数据分析】。只要是能被它“观测”到的存在，都能被彻底解构分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只可惜必须近距离使用，并且需要具体到某个物件或者某个人物。

　　造型精妙的炸弹经过系统的分析，在白川夏手下就好像变成了无害的益智玩具，甚至贴心地在虚空中标了显眼的箭头与拆弹的详细步骤。

　　尽管白川夏的手指灵活度完全比不上专业的拆弹专家，但依旧在有限的时间内，在堪称作弊器的系统指导下做到了最佳。

　　很快，拆弹完成。

　　另一边。

　　“快了，”松田阵平的语气隐隐透出几分兴奋，他的指尖轻轻拨开已经拆下来的零件和几根引线，“只剩下最后的步骤。”

　　就在松田阵平切断其中一根引线的瞬间，显示屏上的红色数字瞬间消失，但是炸弹明显没有被拆除，象征着倒计时的“滴答”声仍在继续！

　　两人瞳孔骤缩！

　　“小心！”

　　萩原研二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推开身边的幼驯染，却被松田阵平一声低喝制止。

　　“别慌！”

　　松田阵平的眼神锐利如刀，立刻识别出了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是控制主板和显示屏的连接线松动了，但真正的倒计时还在后台默默进行。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额间渗出了几滴冷汗。

　　因为显示屏上倒计时的消失，在这种高压状态下，人类对时间的感知被模糊了，现在谁也不知道距离炸弹爆炸究竟还剩下多少时间。

　　“萩，准备好了吗？”

　　松田阵平手上的动作速度不减，声音异常平静。

　　“啊，随时可以，小阵平。”

　　萩原研二笑了笑，尽管对方的视线此时此刻全部被那个炸弹占据，看不到这边，但他还是笑得很温柔。

　　松田阵平没有任何犹豫，切断引线的时候也没有在心里倒数。

　　他手起刀落。

　　“咔嚓。”

　　一声轻响。

　　成功了吗？

　　一片死寂后，然后是两人如释重负的、交叠在一起的呼吸声。

　　成功了。

　　“不愧是小阵平！干得漂亮！”萩原研二一把取下头盔，笑嘻嘻地揽上了松田阵平的肩膀。

　　松田阵平也长出一口气，取下头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嘴角带笑。

　　一直在默默注意这边的白川夏，自然也知道了危机的解除。

　　因为他听到了系统发出收集到新能量的提示音。

　　“不愧是他们啊。”白川夏不禁感叹。

　　至于警方那边，果不其然交涉失败了，所谓的凑齐了赎金只是拖时间的借口。

　　爆炸犯终于恼羞成怒地按下了启动三个炸弹的遥控按钮——但什么也没发生。

　　来到商场外部，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将拆下的炸弹送去安全引爆，这才脱掉了沉重的防爆服。

　　不少早早就等在商场安全距离外的媒体们蜂拥而上。

　　白川夏就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墙角，静静地望着他们肩搭肩的背影。

　　松田阵平似乎有些不适应这过于热烈的场面，他只是微微皱着眉，垂眼看着脚下的空地。而萩原研二则面带微笑着，温柔又礼貌地回应着周围来自普通民众的感谢，并配合爆处组的其他成员疏散再一次聚集起来的人群。

　　此时此刻，他们不是只存在漫画和电视上的纸片人。他们是活生生的、会流血、会牺牲，却依然选择逆流而上的——爆处组警察。

　　真好，他们还活着。

　　被解救的人质们也相拥而泣，即便在今日之前他们大部分人都互相不认识。但就在刚刚，他们同时看到了爆炸犯按下炸弹启动键的那一惊险瞬间。

　　真好，他们也活着。

　　忽然，有一束温暖的光从空中落到他们的身上，给这副场景增添了几分温馨的气氛。

　　白川夏伸出手，也想触碰眼前那道温暖的光，他的指尖却只触碰到冰冷潮湿的空气——他忽然记起来，今天似乎是个阴天。

　　他看到的那道光只是一串跃动着的黄色数据带——是一只浅黄色的鸟儿掠过这片区域的飞行轨迹。这串数据贴心地描绘了鸟儿飞行的速度方向，甚至鸟儿鼓动翅膀的力度与此时此刻的风向。

　　这就是强行接管了系统全部权限的“后遗症”吗？他本以为视野恢复正常就不会再受到影响了。

　　白川夏退后一步。

　　现在的他是阴影，是异类，是这个世界注定不能被发现的错误。就像是这串普通人看不到的数据一样。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似乎也是一种痛苦。

　　【所以你一直在观测着的，就是这样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描述”出来的世界，对吧。】白川夏独自感叹。

　　与此同时，那边的松田阵平似乎若有所觉，他忽然猛地看向白川夏藏身的方向。

　　白川夏心脏骤停，不动声色地向后微微一撤，试图更好地隐蔽自己的身形，下意识屏住呼吸。

　　但那道视线实在过于锐利，几近让白川夏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

　　但松田阵平又不知原因忽然收回了视线。

　　没被发现吗？白川夏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他最后望了一眼那被欢呼着的人群们包围的两个焦点。然后戴上兜帽，双手插兜，犹如归海的鱼儿一般消失在了街头攒动的人群中。

　　仿佛一个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的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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