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

　　林枫只吃了一个，他胃口一向很小，但王野不乐意，掰了半个非要他吃，不吃就自己喂给他，林枫受不了王野的流氓行为，只能又吃了半个，王野像狗熊一样啃完了剩下的玉米，风卷残云，林枫劝他慢点吃，别噎死，不说还好，一说王野似乎真噎到了，林枫拿水瓢在水缸里舀了口水给王野喝下，这一米八五的壮汉才活过来。
　　两人吃完饭穿好衣服决定出去，毕竟两个人在那个小屋子缩着总归有点闷。月光布满小路，时不时有几家狗汪汪叫，狍子听见两人的动静也跟了出来，王野和李芳说了狍子的事，李芳直呼这狍子有灵性，还给他晚饭加了点豆腐汤。两人走着，夜晚，下雪了，雪落在林枫的头上，看起来像个年事已高的老人，至于王野，他是寸头，雪落到头顶就化了，王野想把自己的帽子给林枫带上，被他拒绝了，王野这才发现，林枫又和那天车站一样，愣神远眺，思索着什么，但似乎事头顶的雪的原因，林枫很快回了神，头顶的冰凉将他带回了这个山脚下，转转悠悠两人又回到林枫晕倒那个山脚下了，林枫走向那个枫树，王野只是静静跟着他，雪中的林枫似乎格外的忧伤，王野不知道为什么心有些刺痛，眼前的男人面容失落，像根针一样扎进了自己的心里，他不想他这样，却别无他法，王野想了一会坐在枫树下，把棉衣解开王野：“躺我怀里。”
　　林枫：“你疯了。”
　　林枫满脸质疑，他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想抱着自己还一脸理所当然。
　　王野：“再不来我就要冻感冒了。”
　　王野试图唤醒林枫的良心，甚至还抖了两下。
　　林枫：“无赖。”看起来王野成功了，林枫把棉袄反穿，有些别扭的躺进了王野怀里，刚开始确实有些冷，但后来比自己的棉袄暖很多，林枫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王野，好歹他救了自己，也不能让他感冒是吧...是吧？狍子也蹲在一边嚼着树叶，王野只是觉得中午抱着林枫的时候很舒服，有一种直觉让他这么做，现在仔细想一想居然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憨憨的笑了笑，他很开心，但又立马收住，像上次一样身子坐直，为了表现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一样，但在林枫看来这一系列动作只是王野在发病罢了。狍子蹲在一边嚼着枫树叶，它圆溜溜的眼神示意着它不懂，为什么两个男人在这里扭扭捏捏，他只知道枫树叶很好吃，以及自己是只快快乐乐的傻狍子。
　　“你很奇怪。”林枫率先开口了，他似乎对王野没那么抗拒了，虽然时间不长，但王野是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自己不抗拒他，起码现在不抗拒，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王野：“我哪里奇怪了，这样不暖和吗？还是说你个大男人害羞了。”王野似乎总是有一堆莫名其妙的理由，而且听上去居然很有道理。
　　林枫：“不可理喻，算了，谢谢你今天...”话刚说一半就被王野打断了，王野并不习惯这些婆婆妈妈的道谢什么的，他只知道自己想帮他，那就足够了。
　　王野：“别，住嘴，我明天还要去你家睡呢，你这么一说我就不能去了。”王野把袖子手伸回棉袄里，毛衣不是紧身的，但由于没有自己的尺码，硬生生穿成紧身的了，双手环住了林枫，这让林枫有些不自在，准确的说是，脸红，林枫没碰过女人，更没怎么碰过男人，被王野这样一搂着有些...害羞？
　　林枫：“手，拿回去”虽然不抗拒，但林枫本性告诉他这样不好
　　王野：“怕你冷。”显然王野不是这么想的。
　　林枫：“我不冷。”林枫试图说服王野
　　王野：“我不信。”
　　可他说服的是王野。林枫失败了，就这么让王野那么搂着自己也不是不好，但这种感觉自己不能享受，因为大坝一旦有一刻的松动就会决堤，很显然，林枫还在说服自己。他不知道为什么，开始习惯抗拒一切对自己好的事情，孤寂许久，他的本能告诉他，习惯对自己好的只会留下空虚。他始终没有向大自然学到：顺其自然。
　　林枫：“你真的没交过女朋友？”
　　林枫躺在王野的怀里，他既然只能躺在这里，那还不如享受。
　　王野：“骗你是小狗。”
　　林枫：“骗我也没什么，又不会怎么样。”王野似乎很不开心，他这么真诚一个人，林枫居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也没办法，谁让是自己讨好他，等一下，自己为什么要讨好他来着？王野仅剩的脑子似乎有些转不过来了，只能放弃继续想这些。
　　王野：“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多久了？”
　　林枫：“大学毕业。”
　　林枫：“挺好的。”
　　王野：“自己一个人不无聊？”
　　林枫：“有事可做，就不无聊，无事可做，就跑跑步。”
　　王野：“以后我陪你玩啊。”
　　林枫：“不用。”
　　王野：“这是陈述句。”
　　林枫：“哦，你很奇怪，我认识的人都对我避之不及。”
　　王野：“那现在我算是你生命里独一无二了？”
　　林枫：“无赖。”
　　林枫隔着自己的棉服给了王野一肘击，打在王野结实的腹部造成的伤害为零。偏偏王野还要装作受伤吐血，仿佛没长大一样。王野没心没肺的笑了笑。雪还在缓缓的飘，枫叶树挡住了大部分飘下来的雪，王野不自觉地蹭了蹭林枫的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收住了。经常有男孩对王野表白，王野很头疼，他不喜欢他们，他一直和他们说自己是纯爷们，不可能喜欢男人，可女生和他表白的时候他也会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他觉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能强求自己，可什么是喜欢，自己学了那么多知识甚至解决不了自己的小问题，又怎么解决别人的问题。所以从小到大他见过无数的求爱者，但都一一拒绝，可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求爱吗？王野晃了晃脑袋，他似乎陷入了一种奇怪的论证，不能自证清白，也不想就此收手，直觉如洪流，不断推动自己可又几乎淹没自己的思绪不让自己有思考的机会。
　　王野动作奇怪但也不是这一次两次了，林枫发现他不抗拒这些的时候他就已经妥协了，但当他回头看王野的时候，两人对视了一眼，王野粗壮的喉结动了一下，那是咽口水的声音，林枫也没说什么，只是嘲笑他。
　　林枫：“原来五大三粗的你也会害羞”王野：“害...害羞什么，老子纯爷们，我那是口水喝多了，我没害羞，别瞎猜，老子...”王野还想解释什么，林枫不给他机会：“走吧，回你家，刚回来明天你还要忙呢”王野哦了一声乖乖解开棉袄，感觉少了林枫的棉袄甚至有些冷，有点空。随后又抱怨了一声：“我真没害羞！”两人又回到王野家了，狍子没跟着回来，它有自己的选择，它选择不当电灯泡，王野似乎还在纠结刚才的事，就见林枫已经躺在炕上了，他也没继续说，只是委屈巴巴躺上去，想伸的手停在半空中，刚想收回去，就被林枫抓着放在他身上了，这次王野不得不承认，他的心多跳了几下。王野的手臂很粗，但好歹是上学的人，没有普通农民那么粗糙，林枫碰到他手臂的那一刻就知道：王野上身是裸着的。以及对自己的质问：有必要这么主动吗？想了一会便抛去脑后，林枫在此入眠，这次他没有做噩梦，甚至梦到了一条狗，他摸了摸那条狗的头，小狗很开心的抬头冲他笑。王野这里似乎就没那么好运了，他的心一直在跳，不知道在跳什么，但就是在跳，盯着身旁这个平躺着的男人，看了许久，小心翼翼的抱紧了一点，然后似乎在确认了什么之后也催着自己赶紧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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