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碌凡尘

　　勇贯由君主掌权，可做决策，而行事则要仰仗家族之力。
　　各大家族互助互利，共同巩固君权。何氏家族执掌政务，首辅何悭、君辅何通成以及多位政务大臣皆出自此家；辛氏家族执掌工事，家族主要成员有君后辛钰、执首辛常等；韦氏家族执掌军务，家族主要成员有将首韦梁、督军韦焱等；杨氏家族和徐氏家族则分别执掌经济和民事。
　　首辅归来后便操办了祭祖仪式，各家族长悉数到场。
　　“日前，君上与我谈起了扩建猎场之事，他的想法我已明确，我还想再听听诸位的意见。”
　　“我韦氏一族世代为将，以守护王朝为己任，眼下边关常有动静，扩建猎场利于壮兵，我们必然支持。”
　　“边关是有动，但未见大动，驻守边界的合围便可平定，勇贯于当下壮兵，既是对合围的不信任，更是有悖于王上的谈和策略，韦将军觉得恰当吗？”
　　“壮兵只是尽忠之举，并无他意，还请族首向陛下秉明。”
　　“勇贯向来忠烈，众人皆认，何必壮兵证明？当下并无勇贯用武之处，那壮兵便不是必要之举，若是执意要为，难免会引人遐想，若是被认为动机不纯，岂不有损勇贯忠烈之名？”
　　见韦将军不敢再说，杨执事赶紧把话接了过去。
　　“勇贯长盛，不仅要重视军事，还需促成各行繁荣，我们需要通过扩建猎场来带动经济活跃。”
　　“是能促成发展，但也会造成损耗，可清算好了？”
　　“当然算过，利胜于弊，可行。”
　　“我看过你们呈上的策略，猎场扩建必是要壮兵的，以现在勇贯的人口来算，兵士人数要达到承诺的规模，那八成的男丁都要入伍，剩下的多为老弱，徐执事，如此声势浩大之事，你能办得下来吗，能稳住民心吗？”
　　徐执事面露难色，首辅没有等他回答，便直接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再论发展，我也算了算，到底是收还是损，并不绝对，若要实现收大于损的期望，那必定要条件具备的。且不论其他，就说人力，壮男皆被招入伍，剩下的就算全民皆工，又能从事多少行业和能做成多少事呢？杨执事，你的预期很是美好，但现实也不可忽视啊。”
　　“族首所虑，我们皆有计算，绝不是空想之谈。是会有些问题，但皆是可控的，我们只要做好统筹即可。”
　　“好，这些问题你们可以解决，但勇贯自身资源不足，又该怎么解决大行工事和贸易所需呢？”
　　众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未发言之人，首辅也跟着看了过去。
　　“辛老，您认为呢？”
　　“当然是要引进资源。”
　　“所以便看上了辰源吗？”
　　“辰源物博，又是邻国，当是首选。”
　　“辰源的资源可不是这么好得到的。”
　　“所以才要好生谋划。族首，我们意愿明确，你又是何选择呢？”
　　“我既是族首，自当维护家族利益，我与你们的选择必定是一致的。”
　　“那你为何还要提出诸多质疑？”
　　“因为确有诸多问题，预期虽好，但不能执着，形势未定，便不可妄动，我们还有选择机会，可再好好算算到底利弊如何。”
　　“族首，巩固君权本是家族的职责，君上若要坚持，我们也是要遵循的，又何必再做多想呢？”
　　“家国本为一体，君臣本该同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铭记，君上更是清楚。我们只需尽责守好家国利益，君上自会明白该如何选择。”
　　“我们会见势而动，不管如何，希望族首能尊重我们的选择。”
　　“我已承诺，定会遵守，只希望你们能做好选择。”

　　虽然谈话并没有定论，但首辅的目的已经达成。
　　送走族长们后，首辅还有些话要问问君辅。
　　“成儿，说说你的看法吧。”
　　“于我看来，猎场扩建弊大于利，不是良策，但我劝阻无效，亦不便对抗，只能见机行事，好在陛下尚未应允，可保勇贯利益暂不受损。”
　　“那公主一事呢？”
　　“是冒险之举，但也确有机会成事，我便参与了做局。”
　　“为何选在此时将公主引来？”
　　“此时正是不可多得的良机。陛下虽将公主指婚于君上，但那只是向殷公施压的权宜之计，他们皆未真正认可，后来公主去了辰源，更是未再提及。陛下与殷公结怨多年，损失巨大，如今甯妃故去，陛下定是要重新修复关系的，其中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召回公主。陛下看重辰源，就会将公主握于手中，即使有指婚在先，亦可用诸多理由拦下婚事。殷公恐也不会应允婚事，届时我们将毫无扭转余地。而现在，一切未定，我们尚有机会扳回局势，而这个机会就是公主，只要能够让公主亲口应允婚事，我们便可造势施压，陛下和殷公也不好再拦。若陛下非要悔婚，为平各方非议，也定会给予勇贯补偿，那么勇贯所求的扩建猎场便可实现，届时我们再向辰源提出资源引进，殷公也是不好拒绝的。”
　　“可想过其中利害关系？”
　　“公主自知逾矩，却坚持前来，验证了她是能做决定之人。殷公虽有劝阻，但终究还是任其过来，并为其做好了多番安排，说明他会尊重公主的选择。而叔叔奉命而来，却未见有阻断之举，可见陛下亦在权衡利弊，并没有向您下达明确指令。叔叔深谋远虑，也深知陛下心思，能向家长们给出尊重承诺，表明了在您的算计之内，何种结果您都能接受。您能运作，又有太子协力，至少保稳，加以公主承诺和殷公配合，陛下也只能接受。如此顺应成事，各方就算有想法，也不会露于明面，对勇贯造不成多大的威胁。”
　　“成儿，你有长进，只是你还没有完全看明白。”
　　“请叔叔明示。”
　　“此局尚有变数，你再好好看看吧，见机行事，守好自己的位置，更要守好家国利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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