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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结
“我靠,那是不是钟言?”刘铭宇激动地拍了拍蒋丛林的胳膊,“妈呀我没看错吧,他竟然能让别人这样揽着他?”
“我没瞎呢,”蒋丛林淡定地拿出手机对着钟言和纪北的背影拍了一张,“回去可得好好嘲笑他,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刘铭宇看着蒋丛林手机里的照片乐得竖了个大拇指,“还是你牛。”
蒋丛林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再接话,目光止不住地往别处飘去,他盯着旁边那条攀满紫藤花的小道蹙起眉头,有些犹豫地问道,“你看那拖着行李的是不是汪栩然?”
“我靠,哪儿呢?”刘铭宇错愕地转过头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眼神也落到了廊道里那个有些模糊的背影上,“我感觉也像,他这是回来了?”
“是吧,他应该是往宿舍那边走的,”蒋丛林回过了头,“算了别看了,真是他的话我们晚上就能在宿舍看到他了。”
“也是,”刘铭宇叹了口气,“可算是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消失那么久到底是去干嘛了。”
“也就二十来天吧,没有很久,”蒋丛林纠正了一下刘铭宇夸张的措辞,“不过回去还是得好好问问他,出什么事了也不跟哥们说,真不够意思。”
“是啊,发消息都不回,汪栩然这个狗——”
刘铭宇的话被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和骂声猛然打断,一转过头就看到吴旭和另一位碰巧路过的同学撞倒在了地上。
“你这人怎么不长眼睛啊?走路就好好走,你有事没事跑什么?”被撞到的男生没好气地骂道。
“对、对不起,”吴旭神色有些慌张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那位男生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拎起包又瞪了吴旭一眼,“我管你故意还是不故意,你他妈赶紧滚吧。”
“他这都第几次了?”蒋丛林没忍住吐槽,“不会真瞎了吧?马马虎虎的老撞人。”
“他那镜片厚得跟瓶底似的,”刘铭宇撇了撇嘴,“没瞎也迟早要瞎。”
后方传来的动静引得钟言和纪北也回过了头,钟言看清吴旭的脸之后用胳膊肘戳了戳纪北,抬起下巴往吴旭那个方向指着,“你说巧不巧,那就是吴旭。”
“我知道,”纪北挑起了眉毛,有些骄傲地说道,“画像可是我画的,我会认不出来?”
“哦——”钟言拖着嗓子应道,“那你可真厉害。”
“瞧你这小孩脾气,”纪北没忍住笑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总是我来你们这蹭课是不是不太好?你要是哪天想来美院也可以来找我,我请你吃饭。”
“好啊,”钟言愉快地答应了下来,“不过等你们那个案子结束再说好了,你最近应该没心思吧。”
纪北没想到钟言在这方面竟意外地体贴,“嗯,等这案子结束我们应该正好结课,你可以来看结课展。”
“你们结课还有展?”钟言有些惊讶。
“其实就是把画挂在画室的墙上让老师来评分,不是你想的那种……特别高大上的展览,”纪北说到这里不由得揶揄,“就我们学校那抠门样,哪舍得三天两头给学生办展览。”
“你们好歹还是美院呢,怎么就没钱了?”钟言感到有些意外。
“不瞒你说,”纪北摆出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唉声叹气道,“等上研二我就要被驱逐出学校了,我们校区甚至没有多余的画室给我们创作,我这个暑假还得找房子。”
“你们学油画的这么寒酸?”钟言没忍住吐槽道,“你是本地人吗?家里没有房子?”
“家里……不方便,”纪北摇了摇头,“画油画会搞得屋里一股松节油味,不适合住人。”
“也是,”钟言撇了撇嘴,想起第一天碰见纪北时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油味,不禁皱了下鼻子,“那你到时候要是找不到我可以帮你问问,总不能没地方去啊。”
“谢了,”纪北笑着拍了拍钟言的肩,揽着他走进讲堂,指了指最后一排座位说道,“我就坐后面吧,你是不是还要给室友占位?前面还空着那么多,你快去。”
“嗯?”钟言没料到纪北会想要坐在最后,猛地转过头看向他,“你不坐前面?”
“嗯,”纪北点了点头,“坐在最后比较方便观察……吴旭应该也会来听这堂课吧。”
钟言皱了皱眉头,飞速卸下自己身上的包,再一把拽下纪北背着的帆布袋,跑到前面把两个包摆到空位上又快速跑了回来,“行了,我陪你坐后面。”
纪北并不是很想把钟言扯到这件事情上,生怕吴旭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怕因此让钟言被针对,只好以反问暗示,“你不听课吗?”
“没事,讲的内容我之前基本都听过了,”钟言耸了耸肩,“我只是喜欢听老梁讲课才来上公开课的,坐在后面也听得到。”
钟言的这番话弄得纪北无法再推脱,便只好随手拉开最后一排靠中间的椅子,“坐这儿吧。”
钟言其实也不太清楚纪北说要观察吴旭是通过什么方式,但既然纪北都这么说了,那想必是没办法认真听老梁讲课的,他抿了抿嘴,问道,“那你这节课还听得了吗?要不要我把之前的笔记借你?”
“可以吗?”纪北没有想到钟言会主动提出借自己笔记,这一举措再次刷新了他对钟言的认知——他原本还以为钟言是路过流浪汉也不会给多余的眼神的那一类,却没想到对大多数事物不屑一顾的人在此时会对他表露出一丝善意。
“就是你别介意我的字比较草……”钟言尴尬地拨弄着手指,话语也变得没那么流利,“算了我下课直接把书给你,你要是看不懂也没办法。”
“行啊,”纪北的眼睛笑得更弯了。
“哎钟言,你怎么坐这么后面?”
蒋丛林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钟言头也不抬地伸手指了指被摆在前面桌上的两个包,“我给你们在前面占了俩座位,快去坐下把我们的包带过来。”
“好嘞,”刘铭宇一溜烟地跑到了前排,用自己的书包占了那两个座位后又将钟言和纪北的包给拿过来,这才有机会正眼看到坐在钟言旁边的纪北。
“嗨,”纪北歪过头自然地向他打着招呼,“是钟言的室友吗?我是纪北。”
“啊你好你好,你的包,”刘铭宇把帆布包递了过去,顺便盯着纪北看了好几眼才开口自我介绍,“刘铭宇。”
“谢了,”纪北接过包的时候脸上仍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等刘铭宇走后才转而看向正往前面的座位走去的蒋丛林,偏过头去问钟言,“刚才先跟你打招呼那个,也是你室友吗?”
“你说蒋丛林啊,是啊,”钟言正埋头翻着刚从包里拿出来的专业书,确认着自己做过的笔记。
“这名字起得真有意思,”纪北评价道,“很好记。”
“我的名字难道不是更好记?”钟言没忍住反驳。
“忠言逆耳……”纪北转了转笔,看着钟言正对着书本犯愁的样子笑了起来,“是挺符合你这性子的。”
钟言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吃味,“我怎么感觉你在损我呢?”
“我可没有,”纪北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了钟言手里的书本上。
钟言的字迹虽然有些潦草但却并不难看懂,能看得出来是曾经认真练过字的人所书写,只是做笔记时写得随性了一些。
“别纠结了,”纪北出声打断了钟言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思绪,“我看得懂你的字,这节课你先听着呗,下课再把书借我就行。”
“哦好,”钟言的回答显得有些机械。
“我下周来听课的时间再把书还你,”纪北接道。
等等……下周?这是赖上我了是吧?钟言不可思议地看向纪北,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上课铃声打断了,他余光瞥见吴旭磕磕绊绊地跛着脚坐到空着的座位上,往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钟言对案件的情况还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更不明白吴旭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抱有敌意,被这么一瞪,他心里原本对纪北的不满都被挤出了脑海,取而代之的,是没来由的烦躁与不安。
纪北倒是没有理会,神定气闲地在本子上不知道画些什么,钟言也没心思去看,只能带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听老梁接着上一堂课的内容讲康德。
“……但信仰衰落的结果是,理性能不能取代上帝空出来的那个位置,尤其是科学理性能不能充当那个位置。”
“不能。”纪北的声音在台下一众学生零零散散的答复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还以为你没在听,”钟言讶然转过头,看向正低着头画着人像的纪北。
“不耽误。”纪北低声回道,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快速地用笔在纸上加了几笔,给画像添上了一副无框的眼镜,“你好好听课,不用管我。”
“……哦。”钟言十分不是滋味地将注意力转移回了ppt上,一直保持着心不在焉的状态直到课间休息,辅导员敲响了讲堂的门,把吴旭喊了出去,他才回过神。
钟言警觉地看向纪北,后者却只是挑了挑眉,平静地说道,“是我告诉他们可以来找的。”
“你确定是他了?”钟言有些发怵,他从未设想过这种案件的嫌疑人会出现在他的身边,一想到他和吴旭在同个班级相处了快三年就有些不寒而栗。
“是或者不是你都不需要担心,我们局里会处理好的,”纪北看到他这幅惶恐的模样从本子上扯下一张纸来,挂上一个告慰的笑容,“别想了,给你看这个。”
钟言的紧张瞬间被困惑所替代,他纳闷地接过纪北手里的纸,“这是什么?”
“你翻过来看看就知道了,”纪北的嘴角带上了些俏皮的弧度,抬手戳了下钟言的脸颊,“别搞得那么沉重,快看看吧。”
“哎你别戳我脸……”钟言的话随着画纸的翻动戛然而止,他盯着纪北笔下的自己怔住了——利落干净的线条像是具有生命一般轻盈,寥寥无几的几笔将他托着腮盯着书本苦思冥想的模样描绘得格外生动,额前那几撮不听话的碎发生气地翘着,钟言终于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说自己的长相和性格不符,纪北笔下的自己确实可以用“可爱”来形容,即便他一度很排斥这个形容词。
“怎么样,像吧?”纪北搭在钟言肩上的手捏了捏掌心下那层薄薄的肌肉,“今天的事麻烦你了,这个就当礼物收下吧,我得先走了,笔记等我下次来蹭课再借我看可以吗?”
“啊、行,谢谢。”钟言的回应一个字一个字地从他的嘴里蹦出来,原本伶俐的口齿在此时卡了壳。
纪北走后没过多久公开课便继续了下去,钟言没有了需要顾虑的事情,终于能够专心听老梁讲康德对于理性的思考,连划重点的速度都放慢了下来,像是和自己较劲一般,将字写得工工整整,等到下课后刘铭宇和蒋丛林走过来找他时才整理好笔记准备起身。
“纪北走了?”刘铭宇好奇地发问,“他不是之前说要来蹭饭吗?”
“他先回去了,”钟言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语里为何会带上嗔怪的意味,没来由地对自己生起了闷气,“别管他了,吃饭去。”
“吃食堂吗?我想吃学校的盖浇饭了,”蒋丛林接过话茬来,胳膊勾上了钟言的肩,“哦对,你知不知道,汪栩然好像回来了。”
“你说什么?”钟言倏地转过头,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他回来了?怎么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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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课的内容依旧是参考自中国人民大学张志伟老师的公开课,以及《西方哲学十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