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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离去
“什么?小寒被抓了?”
陆贵平一听这话猛得站起来,眉头紧锁。
赵青冥亦是担忧,说到:
“韩大哥传消息过来,说今夜有宴,也许可以获得有效情报,小寒去接应,不知为何被捕了。”
“他带枪了吗?”
“没有。”
陆贵平轻舒一口气,稳了稳心神:
“还好,身份应该还没有完全暴露,身上搜不出来枪,身份就可以掩盖一下。”
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停下来,
“把大家都叫过来,紧急营救江寒同志。”
月亮慢慢偏至西方,如水的月华萎靡起来,隐隐有消散之势。
“老宋,你去联系书行学堂的陈校长,让他们散布消息,说学堂里有一名学生失踪。”
“赵青冥,尽快联系上韩志远,打探一下现在情况。”
“你去准备赎票,找可以担保的店铺。”
话还没完,就只见院门被人推开,一个人快步而入:
“陆队。”
陆贵平回头,却见江寒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又惊又喜:
“你怎么逃出来的?大家伙儿还想着怎么救你呢……”
“她把我放了……”
江寒的声音有些颓然,他抬起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叹息,
“她让我走。”
“他是谁?江雪还是裴政?他们不会那么好心,恐怕有诈。”
赵青冥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口,幸好,风吹门动,空无一人。
“没有人跟着的。”
江寒道。
“江寒,你到底怎么回来的,我有点好奇。”
陆准见人没事了,也恢复了平日的活蹦乱跳,一巴掌拍在江寒眉头。
“因为她是我姐……”
此话一出,院子里一片死寂般的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缓缓开口:
“小寒,那个江雪真的是……”
“嗯,是我亲姐姐。”
该死的沉默卷土重来,如滔滔洪水般汹涌而又肆意地流淌着,张牙舞爪,想把所有人吞没。
陆贵平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双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和紧锁的眉头,似是在很认真地思考着什么。
“至少她没有害你,还是顾及姐弟之情,有点良心的。”
赵青冥安慰江寒,话语说出来却有些干涩。
“我知道,但如果她真的把我抓了或者干脆认不出来我,我估计会好受一点……”
“你胡说八道什么!”
陆贵平站起来,紧紧盯着他,语气坚决,
“以后和江雪有关的任务你不许参加,防止被她利用。”
“为什么?”
江寒的声音里带了不满,却又在抬高之后慢慢低下去,
“她是我姐,她做了错事,我要给她……赎罪……”
“如果真的打起来,你下得去手吗?!”
“我……下得去。”
彼时东方的天幕裂开一条缝,初升太阳的金光倾泻而下,穿透厚重的云层,零零散散地漫开。小城里常年覆盖着的积雪在阳光的威压下并没有融化,张扬地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而小院正对门口的那条胡同,却依旧是漆黑一片,深得仿佛没有尽头一样……
江雪拿在椅子上,揉着眉心。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站起来,走到窗边。窗帘拉开,阳光停在她身上,使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暖意。
她看着楼下那片雪地,仔细辨认上面留下来的或深或浅的脚印……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打破清晨的宁静,警察厅的铁门打开,一辆车慢慢驶了进来,
“江科。”
有敲门声传来,杜预的声音有些战战兢兢的,
“汪司令找你。”
韩志远来到江雪办公室,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方白色手帕孤零零躺在桌上。
他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转身下楼,靠近一楼会议室时,他听到声音从里面传来,却是裴政。
“江科,你可向来不是这样的人,宁教天下人负我,休教我负天下人……你什么时候也会放人了?要知道,你之前可是错杀三千都不会眨眼的……”
“裴先生,如果真的如你所言,那咱们早就把人得罪光了,说话不要总是夹枪带棒,过一过脑子。”
“好了。”
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汪丘的。
“江雪,我需要你认真回答我,那个人是不是□□……”
韩志远听到这里脚步放缓,却未等到江雪的回答,几秒钟的安静过后,汪丘继续道:
“好,即然你已经确定了,我也不追究。不过裴政多留了一个心眼,昨夜跟踪调查了那个人,大概确定了他的住所,今晚要去看看,江科就和我们同行吧。”
韩志远动作一顿,插在兜中的手握成拳。他迟疑片刻,快步离开。
赵青冥接到消息有些讶然,却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略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压低帽檐,消失在小巷尽头。
接头工作一次比一次难了。
韩志远想。
“江科……”
杜预踏到办公室门口,声音低得像蚊子,
“汪司令……”
“知道了!”
江雪心烦意乱地将手中的一张纸揉成团,狠狠扔进垃圾桶。
她套上警服外套,站起身,心中默念:
“但愿裴政这次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汪司令呢?”
江雪来到大厅时只见到裴政和一队警员。
“汪司令临时有个会议,江科是担心人太少吗?没关系,裴某肯定奉陪到底。”
江雪挑眉:
“走吧。”
天地间墨色尽染,路灯亮了几下,又默默潜入夜色。
“到了?”
江雪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眯了眯眼,抬步就走。
“不用跟着了。”
她头也不回,语气淡淡。
“江科不会又想暗自把人放了吧。”
裴政的声音里带了讥讽。
“一上来就打草惊蛇,有什么意思吗?”
江雪的脚步顿了顿,神色在黑暗里看不清。
“也难怪,裴先生你只能在副厅长的位子上呆着,转不了正。”
她拔出手枪,走入黑暗中。
破败不堪的院子,苍老的木门用沙哑的嗓音响了一声后便再也响不动了,墙根下长出大块大块的污渍,涴漫地铺开。
黑暗里,这间屋子的主人竟没有点灯,好似他只是偏爱这黑暗。
一个人影在墙根下一闪而过,几秒钟后却站定在她面前。
灵巧,敏捷,神出鬼没。
很好,正是他们的一贯风格。
江雪看着他,目光微冷:
“你真的住在这儿。”
她的声音有些轻,却能刚好传到江寒耳中。
他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夜色中,她将手中的枪藏于身后,又向前了一步。
江寒望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人,闭了闭眼,突然,他举起了枪……
两个小时前——
“陆队,咱们的地点暴露了!”
“安排同志们紧急撤离,起快越好!”
江寒那时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快点走啊。”
赵青冥过来拉他。
“她不会杀我的……”
他垂着头,如同在呢喃,
“我留下来吧。”
“你疯了?!”
陆贵平把他拖起来,
“继续待在这儿,被捕了,就是送死!你想干什么?想……”
“我们不能全走,不然他们就确定了,留一个人下来,他们也许就不会觉得还有很多同志,至少暂时转移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否则一旦开始大规模搜察,我们就危险了。”
江寒突然打断他,抬起头,目光坚定,
“既然必须有一个人要留下来,那么那个人肯定是我,也必须是我!”
陆贵平迟疑了一下,松开他:
“你确定吗?他们不会发现破绽?”
“我确定,并且我保证,他们也不会杀我。”
“你小子别想得大美好,特宠而骄啊?”
“没有,因为她一定也会来,她绝对不会杀我,更不会让别人杀我。”
暮色降临时,小院里已空空满荡,陆贵平拍了拍他的肩:
“小心行事,拿枪要有个度,实在不行了就跟他们走,别搞什么壮烈牺性的事儿。”
“我知道。”
“我走了,小寒。”
江寒看着陆队走进小巷,到巷口一拐,身影便看不见了,他向着那个方向敞了一个军礼,面色凝重。
“其实……我今晚应该有机会杀她的……如果没有了江雪,咱们估计能离胜利更近一步……”
他小声喃喃着什么,
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发出凌厉的哀鸣声,地上的雪不知何冻结成冰,叩之有声,声如磐石。
“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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