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仙尊

作者:秀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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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誓主权


      夜里回到城隍庙休息,第二日那几个乞丐见着岺暙的眼神中透着探究。

      一缺牙乞丐出门时脚步一顿,回头见着宁云归咧嘴道:“两位有本事的,怎的跑来与我们抢地方。”

      宁云归一听就抡起拳头,嘴里骂道:“要你个臭要饭的多嘴,找死。”

      岺暙已换过昨日衣裳,皱眉伸手拉住宁云归。

      乞丐已经挨过一拳挣脱身子跑出去,回头嘴里骂道:“你个小瘪三,别脏了人家的衣服。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

      宁云归听得这话,眼神更是怒气,一把甩开岺暙的手,嘴里嚷道:“你走开,我脏,不要你管。”

      宁云归胡乱拉扯,一把抓住斗笠下沿的帘子,斗笠跟着手甩动飞到地上。

      岺暙身体一顿,凤眸微垂看向宁云归,眼神淡淡带着疏离。

      宁三见着岺暙的模样,呆在原地。他心头一跳,这模样与外头的通缉令有五六分相似,莫非此人真是那通缉令上的国师。

      岺暙弯腰捡起斗笠,拍去灰尘戴在头上,一言不发便要出门。

      宁云归立刻将人拦住,压低声音道:“出城去。城里官差越来越多。”

      岺暙不为所动。

      宁云归威胁道:“你不出城,信不信我立刻喊出你的身份。”

      岺暙径直向着侧面离开,完全无视宁云归的出言不逊。

      宁云归上前抓住岺暙的手,开口道:“家兄,你帮帮我,我想回家了。”

      “我大姐,怀着我那未出世的小侄儿,生生被姐夫那恶棍打流产。我想赎出大姐,他们却要我一百两银子,那是一百两。”

      “我哪里会有一百两。我在马老爷家当小厮,就因为我机灵,遭人妒忌陷害,腿差点被打折,扔到乱葬岗。”

      “可是,我想早点凑够一百两,赎回大姐。我有错吗?我有错吗?”

      宁云归说着,最后跪坐到地上眼泪吧嗒滴在手背。

      岺暙停下步子,无声走回宁云归跟前。

      “回家?”

      “好,回家。”

      离开汤州城门以后,两人又躲过几次搜查,先是马车又是水路后又换成马车。

      岺暙使用术法躲避追捕,几次后皮肤出现红色血痕。他突然记起山予说过‘小世界灵气稀薄,使用术法过多会反噬自身。’

      岺暙想助宁云归回家,便没理会那些痕迹,只是在离开汤州百里之后,身体陡然出现脱水的现象。

      两人一路舟车劳顿,宁云归见岺暙看着手腕出神,开口问道:“家兄,你以后想去哪里?”

      岺暙将袖子遮挡,蹙眉道:“先去皇城。”

      “为什么要回皇城,狗皇帝在通缉你,岂不是自投罗网。我看还是别去了,不如在我家避避风头。”宁云归撇嘴。

      岺暙摇头道:“去皇城办完事,我已与人约好去清风城看看。”

      宁云归极为不赞同岺暙做法,开口劝说无果,只好悻悻闭嘴。

      岺暙双目微阖亦不发一言。

      宁云归百无聊赖,只觉岺暙这人一副矜傲之态,又爱干净,惜字如金不肯与他多说几句,也不屑与他争论无趣得很。

      马车‘咕噜噜’走着,越走越慢最后停下来,没有任何声音。

      宁云归看了一眼岺暙,岺暙依然背脊挺直盘膝而坐,眉头微蹙似乎不愿理会外界之事。

      宁云归冷哼一声,一手撩起帘子。他堵在车厢入口,抬头便见着穿着黑衣的山予。

      山予头发上缠绕一根红丝带,额前两缕碎发随风飘动,嘴唇殷红,而眼里含着些意味不明的神情。

      山予的黑衣在反光中能看出几丝金线,能穿金线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宁云归来不及开口,被山予一把提起衣领扔出马车,和那车夫并排倒在地上。宁云归看向昏死过去的车夫怒气冲冲。

      宁云归破口大骂:“你敢惹你宁大爷,活腻歪了。”说完便要去捡地上的石块。

      山予用手指在嘴唇上比了比,便有一个全身黑气的人影架住宁云归的胳膊。另一个黑影掀起车帘,因靠近山予黑影不由打了个哆嗦。

      千日灵是在灵气充沛的大泽雾霭中孕育而出的一股清泉,可维持灵气千日不散,因此得名。

      然千日灵离开大泽就会消散天地间,若是修真者丹田气海中存放则可以在多留些时日,山予如今利用身体养着千日灵,全身都像一块冰,靠近就会让人浑身不适。

      山予恶劣道:“站着别动,让他看。”

      宁云归见着山予进了马车在岺暙额间一点。

      “嗯...”岺暙僵直的背脊一软,倒在山予怀中。

      宁云归怒道:“莫动我家兄,不然,我要你不得好死!”

      山予低笑:“家兄?嗯?”

      山予俯身低头咬住岺暙泛白的唇瓣,撬开唇齿,勾缠吮吸。

      “你这淫贼,放开他!”

      山予眉头舒展,好似品尽甘露,这才将口里的青光缓缓渡入岺暙口中。

      岺暙脸色微微泛红,不复苍白,两片薄薄的唇瓣也出现一丝血色。

      山予见着岺暙的模样,又忍不住吻上对方额头那枚暗淡的朱砂,这才带着餍足的抬头。

      宁云归目眦尽裂,双眼充血好似要吃人。

      山予嘴唇缓缓勾起,本以为心中的谪仙不能任他随意攀折,越过雷池半步都是对仙人的亵渎。

      然而,当山予心急火燎的离开,抱着丝丝幻想与期待之时,回来却发现岺暙对宁云归这等无赖都那般有耐心,只怕和他的汤城之约早已抛之脑后!

      当山予得知宁三的肆无忌惮,这让他嫉妒的发疯。他一刻都不想忍耐。

      山予抱着岺暙出马车,嘴角上扬目露嗤笑。

      宁云归被黑影架着前行,他嘴里骂骂咧咧,手脚不停蹬踹挣扎。

      见宁云归如此顽劣,黑影声音十分沙哑刺耳,犹如手指刮过琉璃盏的声音传到宁云归耳中“莫要挣扎,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的腿还能留着。”

      黑影说完嘿嘿直笑。

      宁云归一听便老实一些,看着那黑衣之中用金线绣成的祥云,开口骂道:“你这淫贼,你是狗皇帝派来的人吧!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听到这话,山予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回头阴冷道:“若不住嘴,我让你活死人也当不成。”

      宁云归见他阴狠,嘴上也不吃亏回嘴道:“爷爷我还没死,待我家兄醒来一定送你归西!”

      黑影桀桀怪笑。

      “小子,你还不知自己身体情况么?”

      宁云归哪里听这些,只是觉得这几人故意如此。便毫不示弱道:“爷爷我知道,你们马上就要去见如来佛祖。放开我,你刚才给他吃了什么东西。”

      宁云归实在聒噪,黑影直接封了他嘴巴,宁云归若是开口,便会觉得自己嘴皮粘在一起。强行言语则撕下血肉,疼痛难忍,嗓子眼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他心里憋屈,但是因着不能说话也跟着停止动作消停下来。

      山予一直抱着岺暙前行,用黑色衣袍将人裹在怀里,到一处别院,院子外头站着一个老头儿,那老头儿恭敬垂手却不出声。

      院外有两棵白兰树,泥土都是新翻出来的,应当是刚移植过来不久。

      岺暙躺到鲛绡做成帷幔的床上,这床四角都挂着铃铛,有人坐上去就会发出一些声响。

      山予拿起岺暙右手,将对方的袖子挽得很高,袖口上沾有污渍。山予眼神有些阴霾,嘴角上却挂起一丝邪气的笑。

      鲛绡是鲛人一族最为熟练的一项技艺,鲛人皆会织绡,有的会拿去人间换东西,有的会留着量体裁衣。岺暙曾经所用装饰,无不是用鲛绡所做。

      而那白玉兰是岺暙最喜欢的味道,就像他偏爱白衣一样,他偏爱白玉兰的香气。

      那些年,山予从不曾见过他浑身上下有半点脏污,也不曾见着如今这般对宁云归纡尊降贵的温柔。

      山予用手抚摸过岺暙右手变淡的红色痕迹,岺暙使用术法灵力透支,反噬自身。

      山予拉过被子将人盖住,一边用手指的青光注入那红痕之中,加快身体愈合。他坐在床边,直直的注视着岺暙不安的睡颜,又想起最后见到岺暙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岺暙身体血迹斑斑,全身上下的皮肤已经被人刮去一层,双腿的位置更是刮去鱼鳞后血肉模糊一团。

      鱼鳞的位置微微抖动,又溢出一层血丝。每一个呼吸都是千疮百孔的疼痛,每一次颤抖都是身体因为疼痛的抽搐。

      雾凇跪在寒玉床边,颤抖抓住山予冰凉的手,语气中带着歇斯底里:“求您,杀了公子吧!求您杀了他!”

      山予站着一动不动,他身形高大颀长,遮住屋内夜明珠发出的幽幽白光,胸前沾染上的血迹犹如黑梅,让他多出一丝邪气。他一手微微拂去雾凇的手,声音中裹挟着颤抖。

      “姬姝。”

      岺暙睫毛一颤,如蝴蝶扇动翅膀无力又脆弱。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前方,他瞎了,被那把自身脊骨所成的飞渊剑划过眼瞳,如今什么都看不见。

      岺暙嘴角微微弯起,偏头看向声音的方向,语气中是惯有的蛊惑和漫不经心:“乖,叫哥哥。”

      山予便垂下眸子,乖乖坐到他身边,微微勾起嘴角声音中带着一丝轻快: “你且忍一忍,我已找到合适的躯壳为你更换。”

      岺暙闭眼喘息一口,接着咳出一口血来。

      山予动作轻柔,用帕子擦去他嘴边血线,又将手指点在他眉心,注入一道柔和的法力。

      雾霭见着他醒来,便从距离三四米远的地方,她双膝跪在地上一路跪行到床边,抓住岺暙那已被人拔出五个指甲的手号啕大哭道:“公子,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没有想到会这样。”

      岺暙又微微睁开眼睛,神情好似午间小憩的慵懒,开口带着些戏谑问道:“小雾霭,吴恬她许你何好处?让你当真背叛我。”声线平稳,完全不似正在饱受这剔骨扒皮的煎熬。

      雾霭哭的肝肠寸断,抬头泪眼婆娑“她说您会娶我做侍妾。”说完已是悔不当初,不停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头上的发钗叮当作响,美玉碎成好几截掉落地上。

      岺暙将手从雾霭手里收回,轻笑一声。如往常那般的语气和声音,唯有不同的是已没有往常那般温柔的自信和从容。

      岺暙身下的寒玉已经堆积起一层血水,正沿着边缘蔓延。

      山予伸出手指按在对方唇珠上,开口语气中隐藏一丝戾气 “莫再言语,且等我回来。”

      山予转身,衣角被岺暙拉住。

      山予回头看见岺暙带血的手将他衣服捏出皱褶。山予又蹲下身来,用手摸过岺暙饱满的额头。

      岺暙忽而对他一笑,语气之中带有不舍“小雾凇,你且将那身衣袍送与这位公子。”

      “那鲛绡可是花了本公子不少时间才织出。”

      雾凇听得此言,一边抹泪,一边将背后背着的包袱打开。她将一件黑色绣着金线祥云的衣裳取出,弯腰躬身极为恭敬抬起双手将衣服奉在山予眼前。

      “你喜黑,适合你。”

      “以后莫再强求罢。”

      说完,岺暙好似累极,他又喘了几口对着山予笑道:“不曾想到是你替我收尸,罢了。我已不想再见你,且离去。”

      “我已不想再见你,且离去。”

      “且离去。”

      声音好似在脑中徘徊,无法挣脱。

      山予眼神变得嗜血凶厉,他一把扯开被子,将岺暙的外袍扯烂,不顾一切的爬上床,将脸埋在岺暙脖颈,张口想要对这脆弱的脖颈咬下。

      喝尽最后一滴温热,将对方留在体内永不分开。

      岺暙身体寒冷与火热交织,好似受尽千日灵灵气的滋养后又被千日灵吞噬同化。

      山予大口喘息,抬头却见岺暙眉头蹙起。

      山予脑子“哄”一下清醒,他缓下动作,僵硬下床。

      半晌,山予颤抖着伸手滑过岺暙的眼睛,顺着滑到鼻梁,在到嘴唇。

      就算岺暙突然醒来,就算对方知道他的那些妄念,他都不要再站在远处顶礼膜拜。他要占有对方,山予眼里涌出疯狂的浪潮。

      屋外传来宁云归跳脚之声,山予舔过嘴角,走出屋子。

      “去,把他给我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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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0个月前 来自: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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