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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这时候,刚刚还一脸淡然的刘合终于变了脸色,神色肉眼可见的紧张,强作镇定。
“笑话,本官之前也是三品大员,如何能与那些泥腿子认识?你休要凭空污人清白。
我知道了,你们就是想从我这里抢钱。大不了我把这宅子卖了,再把家中的祖产卖了,给你们凑上十万两,余下的慢慢还就是了。”
“刘大人若还是这般执迷不悟,那我只好将此事告知刘夫人,毕竟她也有知情的权利。四十万两一分都不能少,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你把这些一文不差的给了我们,我们便放令公子回去。”林惜青不为所动,缓缓开口道。
刘夫人此时已感觉到不对,便转向刘合,恨恨的问道,“他们说的是谁?莫不是你养在外面的外室?你还跟那贱人有联系,还让他给你生了一个儿子?”
而旁边这位孟千户,眼看事情如此发展,也在旁边添油加火,“我就说为什么刘大人爱财胜过爱子,原来竟是不只有一个儿子,这便说得通了。”
而刘志此时早已被自己要被卖去做苦力的事情惊恐不已,看到了这里,心里更觉绝望,对刘合大声说道。
“爹,我可是你亲儿子,你不能不管我啊。”见刘合站在一边,看都没有往他这个方向看一眼。便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士卒见杨和志轻摆了下手,放松了对他的钳制。
刘志一把挣开,朝着刘氏跪下,抱住她的裙裾下摆不撒手,
“娘,你劝劝爹,你劝劝他,你让他救救我,我以后一定改邪归正啊。”
刘夫人心中也是涌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从前他以为刘合只有刘志这一个儿子,无论怎样,财产都是自己儿子的。此时骤然知道,刘和竟然背地里养了另一个儿子,若是此事处理不好,自己儿子一旦丧命,家中的财物便都便宜了那外室的儿子,这是她万万不能接受的。
于是便威胁道,“刘合,你掂量着办,今天若是你存了让我志儿死的心思,我拼了命,也要跟你同归于尽。你做的那些”好事”,我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得呢。”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也有不少人开始劝刘合。
“比起外室生的儿子,当然还是嫡子能代表祖宗传承,你可不能糊涂。”
刘和眼看自己的家丑被越来越多人知道,深知就算此时赶走那些围观的人也无济于事,但理智是一回事,现在他再也不想自己再被一堆人围观着。
而旁边妻子和儿子正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刘合此时长叹一声,终于妥协,
“你们跟我来。”
又强作精神,对围观众人道“让诸位看笑话了,只是此事既为家事,便请诸位先行散去,待此事处理完之后,若有机会,我再来诸位家中拜访致歉。”
围观之人陆陆续续散去,只是还有些好事之人不肯走,围在府门前。
刘府大门终于敞开。
刘合带着林惜青一行人往家中走去。
刘合请这一行人到前厅稍坐,自己去了书房。
过了一会儿,刘合带着一摞银票和田契走了出来。“这些大概值四十万两,你们可以再点一点。”
这四十万两数额太巨,杨和志临时从官衙调来一批人,忙活了一下午才终于点完。
林惜青当着刘合的面将那张欠条撕碎,“好了,如今钱货两清,令公子我们也就还给你了。”
这时,突然走进一个长随,到刘合耳边耳语了一阵,刘合当即拍桌起身,大怒道,“你们,你们言而无信,璃娘和我儿子,你将他们怎么样了?”
“无他,只是这小童瞧着甚是灵巧,又想去看一看鄱阳湖美景,我便遣人领他去看了一眼。如今还未归家,想必是湖中对景色流连忘返。”林惜青品着茶道,刘合如今已和他们撕破脸,端上的都是茶叶碎末泡的茶,林惜青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我的钱财已经给了你们了,你们还想怎样?”刘合此时没有办法,只能问道。
“刘大人,你也曾做过大理寺卿,对法典想必还是熟悉的,历来一家人交税时是按人丁一人交一份,倒是从来没有听过一家人交一份的?若人人都这样乱搞,哪里能行呢?
行了,今日在大人家中逗留的也够久了,我们这便回去了,大人可以再思考几日再做决定。”
林惜青这一行人呼啦啦起身离开,前厅霎时空了一大片。
孟千户与手下士卒在街口与林惜青几人分开,他们是杨和志临时从军中抽调的,如今任务完成便要回营了,剩下林惜青几人要回宫内述职。
回去途中,小酒有些怏怏不乐,杨和志便逗道,
“怎么了小酒,莫不是羡慕那刘志有个这么有钱的父亲,我正好缺个干儿子,这位置就先给你留着。”
小酒这人不善言辞,平日里甚少说话,武功确是极厉害的,闻言一抬剑鞘,狠狠地杵在杨和志肚子上,杨和志吃痛,嘶的一声,恋恋不舍地收回挂在小酒肩上的手臂。
“我就是在想,我们用他儿子来威胁他,这样不是跟那些抢人子女的地主一般了吗?”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脑筋?”他戳了戳林惜青道,“你跟他说,我跟这小子说不明白。”
林惜青倒有几分惊讶,跟韩凌隐几次交锋中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老谋深算之人,只是身边的亲卫怎么这般单纯?
“你可知道刘府一年打死多少下人?你又知不知道刘合田产多次涨租逼死了多少佃户吗?去查查他的田产都是怎么来的,再算上他手下那些人为了谋夺田产害死的人命,那可真的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只是裕国没有相应的律法能够惩治这种行为。如今这般,也只是无奈之计,把他的财产全部充公,已经对他来说算是轻罚了。”
小酒没有再说话,只是神色轻松了不少。
几人正说话间,在车辙上坐着的小酒突然道,“王上来了。”
“哪儿呢?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杨和志闻言立刻掀开马车上的帘子,伸出脖子往四周看。
没多久,果然韩凌隐骑着马过来了,阳光在他身上洒下来,当真是飒爽英姿,落拓潇洒。
杨和志看见韩凌隐立刻兴奋地从马车上跳下来,“表哥,我跟你说,我们今天···”
韩凌隐打断了杨和志即将开始的喋喋不休,“不用说了,去官衙写好文书给我看。”
“好吧,”杨和志垂头丧气,但想到什么又兴奋起来,“表哥你肯定想不到···”
“文书今天下午我要看到。”韩凌隐揉了揉额角,“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了,”杨和志终于感觉到韩凌隐心情似乎不好,“那表哥我先走了。”
“嗯,去吧。”
韩凌隐又看向在旁边不做声的林惜青,“林卿,跟孤一起走一段吧。”
“是,王上。”
“今日你们立功不小,林卿可以先想一想要什么赏赐。”如今正值正午,街上没有多少人,韩凌隐和林惜青两人并排走着。
林惜青正想说话,韩凌隐又开口道,“这个不着急,今日之事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只是有些疑问,刘合正妻和儿子都不知道,你又是如何知道刘合有一个外室和儿子的?”
“刘合确实藏得很隐蔽,这件事知道的人只怕不超过三人,只是他对那二人还有些情义,便露了破绽。”林惜青慢慢说道。
“什么破绽?”
“他每月必去城外跑一次马,但他在老家赣州没有这个习惯,初到京城也没有,偏偏在十年前开始。”
韩凌隐立刻想到,“跑马场又是刘夫人和身体肥胖的刘志绝对不会去的地方。”
“对,王上果然足智多谋。
“而且刘合这人极为狡猾,每次都是与其他大人一同前去,中途再溜走,且每次同去的人都不一样,因此一直未有人发现。为了怕露馅,刘合有时甚至与心中不喜的人一同前去,这便有些奇怪。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顺着查一下也不费什么事。”林惜青接着补充道。
韩凌隐看着林惜青眸色变深,“看来孤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这刘合对小儿子还是有几分疼爱。几日之后,刘和最终又送来了二十五万两,称这是他所有的财产。
杨和志本来也没打算将这小孩如何,便遣人将他们送了回去。
这刘合怕自己无财无势,被有宿仇的人家报复,主动向杨和志供述了另外几个世家大族的把柄。
杨和志亲自带人抄了那几家,这些人在狱中又开始互相反咬,又咬出一批人。一时间,皇城这些贵族世家人人自危,便纷纷将自己大部分财产交出,以求宽恕。
皇城势力盘根错节,之前不动之时便如一团乱麻,无论如何找不到线头,一旦动起来,便可以顺藤摸瓜。
官署之人忙的日夜不分。杨和志也已经连续几日只睡一两个时辰,青色的胡茬已经长了起来,一脸憔悴。
韩凌隐抓住这个机会,根据这些供述的线索,任命官员,当然刘合一家已经被罢官流放。
如今,魏国王城才终于算是稍微稳固了下来,各部各司其职,开始正常运转。
就在玥国官署一团忙乱的时候,林惜青却反而闲了下来。作为裕国旧臣,尤其是疑似曾经三公子最得力的军师,林惜青识趣地没有参与这些事情。
又过了几日,韩凌隐对参与这件事情的官员的封赏终于下来了,对林惜青的处置也出来了。
“担任卫内领侍,五日后上值。”那名内侍给了林惜青一枚令牌便走了。
表面上来看,这是个不错的官职,随时有面见玥王的机会。只不过,没有俸禄,没有休沐,还有一堆要管的事。皇帝安全没出问题是分内之事,一旦出了问题一个失职是跑不了的。
林夕清知道这是韩凌隐还不放心自己才做的安排,只是将自己这样一个曾经的对手放在身边,倒是世上少有的胆魄。
当然,小酒还是跟在林惜青身边。只是这次小酒编入林惜青管辖的一支御前小队中,两人这主不主仆不仆的身份,终于明面上是有一个定论,只是暗地里小酒在韩凌隐那里的可信度比林惜青要多得多。
当然,心里知道生活是这么的操蛋,明面上还是要装作一片和气,毕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韩凌隐愿意留自己一命就已经不错了,还指望什么高屋软床?
当值第一天,林惜青先去官署报道,接着去看自己被分配到的福利房,没错,就是值房。
里面空间狭小,只能放得下一张矮桌和一张床,这是提供给卫内领侍的一个暂时歇脚之处。历朝历代,若是不轮休,大多数卫内领侍会出宫到城中自己的府上去休息,只是林惜青没有府邸,如今这狭小的屋子将会是她在不轮值的时候休息的地方。
内侍带他看完屋子之后,便打算引他去拜见另一位卫内领侍,名叫刘傫,在玥国起便一直负责韩凌隐的护卫工作。
只是内侍带林惜青走到刘傫的值房,却不见人。
向周围内侍打听,有人说刘傫此时正在巡查,便又去往宫城门找他,谁知绕着宫城都走了一圈,却始终没看见他。
炎炎夏日,林惜青已经热的大汗淋漓。
正当此时,刘傫身边的亲卫前来传话,他已经下值返回宫外去了。
没办法,林惜青只能先去往韩凌隐处理公务的武英殿。
只是不巧,韩凌隐正在和麾下几位大臣议事,林惜青只能先避到偏殿等候。
好在屋内还有一盘糕点,从早上进宫,已过了半日,林惜青确实有些饿了,便拿起这些糕点吃了起来。
糕点吃完,又赏了赏外面的风景,那朵快枯死的腊梅花,一枝上有多少朵花,林惜青已经数了个清楚,韩凌隐却还未归来。
林惜青转眼看见桌上有一幅棋子,实在无聊,便自己和自己下了棋。
这棋子触手温凉,温润如玉,打磨地十分光滑圆润,林惜青暗道这韩凌隐当真是会享受。
“林卿可是等的无聊了,自己与自己下棋,有何趣味,不如与我手谈一局如何?”
韩凌隐终于忙完自己的公事,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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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和志:表哥,我想说···
韩凌隐:不,你不想。
林惜青:我这么一下···再那么一下···
韩凌隐:嗯嗯,(呱唧呱唧鼓掌)小林好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