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还是你

　　秦厚泽着实不想踩着点上班，奈何周末的时候把觉睡颠倒了，晚上又和鲍怀怀打游戏到凌晨两点多，早上实在是起不来，秦厚泽一路飞奔到单位已经九点多了。

　　秦厚泽一边碎念自己蠢到家一边庆幸，好在今天没什么日程，不然袁野发起火来那简直是如堕鬼窟！这不是秦厚泽瞎掰，而是真实感受。袁野绝对不是那种因为秦厚泽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过他两次，就会对秦厚泽心慈手软的主儿！

　　上周四去拍摄，到了现场秦厚泽才发现相机里面没有内存卡，当时袁野就沉了脸，不过也算不上发火，只是冷冰冰的提醒秦厚泽以后出行，如果是他来装设备，要对设备进行二次查验，要养成多备电池和内存卡的习惯。秦厚泽一一应着，袁野随口问了句“昨天谁过的素材？”，秦厚泽极不情愿的承认道：“我。”

　　登时秦厚泽就发现他们家总监的耐心售罄，腮帮子动了动，貌似生生忍住了粗口，扫了秦厚泽一眼，转身跟拍摄对象交涉拍摄内容去了。

　　李明宇见袁野走了赶紧凑过来：“快去车里拿，点烟器旁边的收纳箱里有野哥放得备用存储卡！”李明宇把车钥匙扔给秦厚泽不忘提醒他，“弟弟，这是第一次，别怪哥没提醒你啊！”

　　秦厚泽立马想起来之前李明宇提醒过大家的“三次”定律，瞬间觉得天灵盖有点发麻，灰溜溜的去取了备用内存卡，一整天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袁野的低气压直到拍摄结束都没退去，等回到公司袁野把秦厚泽叫到茶水间，秦厚泽才明白，敢情自己是“三重罪”加身，袁野才这么火大，只是最后这事儿吧，秦厚泽着实觉得冤枉。

　　“你觉得今天拍摄的顺利吗？”袁野抱着肩膀问秦厚泽。

　　“还、还行啊……”秦厚泽结巴应道，虽然拍摄前有这么个小插曲，但毕竟顺利解决了啊，也没耽误拍摄进度，袁野现在这么问他，秦厚泽多少有点没底。

　　“我不这么想。”袁野继续道，“对于非采访类同期声，我之前跟你说过要提前和被拍摄方联系，把同期声部分的脚本发过去，然后让被拍摄对象熟悉文字内容，最好能用自己的语言把文本表述出来，减少拍摄时候的不自然感，你记得吗？”

　　“记得！”秦厚泽立刻回答，他是真记得。袁野不是那种掖着藏着的主儿，平时会经常提点新人，也会教他们一些让工作更为顺利的方法，有很多其实是需要在工作中慢慢摸索的，袁野能这么做是让秦厚泽他们少走弯路，秦厚泽是个有心的孩子，不会把袁野说得话当耳旁风。

　　“那为什么不发给甲方？我记得昨天是让你跟甲方联系的。”直到袁野这么说，秦厚泽才反应过来，袁野不是为着秦厚泽初犯的错误生气，而是因为这个曾经袁野在拍摄现场一对一教给秦厚泽的事情窝火，秦厚泽忙不迭的解释：“总监，确实是我联系的甲方，但是脚本我告诉曹佳确定后第一时间给他们发过去了啊。”

　　袁野眉心微蹙，确实是曹佳负责这次拍摄的脚本撰写，秦厚泽委托曹佳发送给甲方也不是不可能，昨天下班前袁野又对脚本进行了一些微调，最后定稿的时候还特意嘱咐曹佳“别忘了给厚泽”，曹佳嗯嗯的应着，还说会提醒秦厚泽这个是最终版，防止和之前的稿件混淆了……可这事自始至终都是大家嘴上说的，就算袁野发火刨根问底，没个书面的东西，只要小朋友们咬死了不承认，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再说从根儿上论，袁野也不是想追责，他只是想让手底下这些孩子少犯低级错误，“可现在甲方说没收到，你委托曹佳发送文本是否同甲方进行二次确认了？”

　　秦厚泽抿了抿嘴唇，如实道：“没有！”，虽然认了，可秦厚泽却在心里骂娘，那甲方也是傻的，没收到为什么不再要，害得他被袁野数落。

　　“记住，交给你的工作，虽然不一定每个环节都需要你亲力亲为，但你要做到对整个情况的掌握，很多时候很多事，不是你交代给别人，或者委托给别人就可以甩手不管。我管着一个部门，你若让我连对接甲方的细细碎碎都面面俱到的过问，我可能活不到四十！”

　　“总监，我知道了。”秦厚泽有点小情绪，对甲方、对曹佳或者对袁野也有……袁野长叹一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或许有些事只是一时大意，或许……总之人很复杂，你慢慢处慢慢品，别急着下定论。”

　　秦厚泽跟在袁野身后回办公室，没一会儿李明宇就凑了过来，“咋了，咋蔫头耷脑的！没事，野哥要单拎你就不是发火，是教你东西。他发火从来都是当着大家面的，越下不来台越狠尅！”

　　秦厚泽一品确实是，上次他有事着急下班就把素材丢在库里跑了，本想着第二天再分门别类，结果不知道哪位大哥手快给清了，袁野的吼声简直能击穿灵魂，那是秦厚泽入职两个月唯一一次直面袁野的怒火，简直是场噩梦。

　　之后出点小错袁野虽然脸上有点变化，但确实没骂过人，今天这事，情绪也控制得很好，细细想来刚才在茶水间，袁野其实一句重话都没说，虽然开始的时候有点质问的口吻，可后来说自己活不过四十的时候也有点开玩笑的意思。

　　秦厚泽冲李明宇一笑，“明宇哥，你没少让总监单拎吧。”

　　“可不是！”李明宇一手揽过秦厚泽，无不显摆的说：“我可是野哥的亲传弟子！你啊，这两天低调点，省得又让野哥想起今天这档子事儿，有个三五天野哥就好了。”

　　秦厚泽点点头，谨记李明宇的“教诲”！哪成想自己大周一的就给领导上眼药，不光迟到，还一下晚了半个多小时！最天煞的是电梯开启的一瞬间，秦厚泽就直直看着袁野的拳头落在何总肥硕的大脸上。秦厚泽一只已经迈进电梯的脚也不知道该收回来还是不该收回来，眼看着袁野又要举拳再打，秦厚泽基本是下意识行为上前去拉架！

　　“总监，总监！”秦厚泽扯着袁野的胳膊，何胖子一看有人拦着，刚刚还缩在电梯一角这会儿气势瞬间就上去了：“姓袁的你别给脸不要脸，上次那事儿要不是我跟王总说好话，你们星创不光收不到尾款，还得赔钱！”

　　“我让你说了嘛！谁让你说的你他妈找谁去啊！姓何的你要是再敢招惹我，就断了你的玩意儿，让你再也用不了！”袁野虽是被秦厚泽牵制着，手上发不了力，可腿上不受控制呀，说这话的时候袁野直接给了何胖子一脚，把人踹出了电梯！

　　袁野挣了两下，秦厚泽哪敢撒手，一把抱住袁野，一手赶紧按下关门键，直到电梯运行，秦厚泽才松手，怯怯的问道：“总监，总监你没事吧！”

　　“没事！”袁野虽然这样回答，但秦厚泽不是这样认为的，袁野那白白净净的脸蛋现在已经绯红一片，按秦厚泽的常识判断，通常这种情况下的袁野是要发火的意思，而且还不是小火，小火不是这个颜色，也不会连大脖筋都跟着鼓动！

　　秦厚泽小鸡仔一样立在电梯一角，盼着袁野回办公室能自己好好消火别殃及池鱼，可出了电梯袁野直接往办公区反方向走去！

　　那不是设计部吗？秦厚泽迟疑了一下，赶紧跟上，总觉得这会儿不该放袁野一个人行动。

　　袁野根本没管秦厚泽，阔步朝设计部总监的办公室走去，秦厚泽有点心惊，袁野的步速凭他的身高都需要小跑才能跟上，说明什么？！说明袁野这是要干架的意思啊！电梯里的一幕秦厚泽已经意识到，袁野的火爆不是只停留在骂人上！虽然一直听说李琼和袁野不对付，时不时的开杠，但那也全是停留在嘴上，可今天袁野这架势，完全是要升级的意思！

　　袁野走着走着马上就要到李琼办公室门口了却突然停下，害得秦厚泽差点扑在袁野身上，虽然急刹车险些晃到脖子，但秦厚泽觉得若是袁野突然心神归位不想打了倒也是好事！

　　错了，秦厚泽真想抽自己个嘴巴子，什么心神归位，袁野是灵魂出窍了！还不等秦厚泽反应过来，袁野已经抄起手边一大盆绿萝直直飞向李琼办公室的玻璃门，只听呼啦一声巨响，门和花盆“共赴黄泉”！

　　门里的李琼吓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清袁野之后，气急败坏的吼道：“你他妈发什么疯！”

　　发什么疯，秦厚泽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无法估量袁野的下步行动，眼见着袁野要迈步，秦厚泽只能一把熊抱住袁野，“总监，总监你冷静点！”

　　袁野挣了两下见没啥效果，索性放弃，压了压火，阴狠的看着李琼，“姓李的，少他妈拿你以前在公关部门的行事作风上这儿搅和，你愿意你自己来！别他妈恶心我！你要再敢干这种事儿，我让你断子绝孙！”

　　李琼的嘴角抽了抽，强压下火气与心惊，慢条斯理的掸了下桌上迸溅的泥土，阴阳怪气道：“我不好那口啊，袁总监，我不过是投其……”

　　“李琼！”还不等李琼把话说完，方暖就把他的话吼了回去。方暖只听人说袁总监气势汹汹的去了设计部，没想现在竟然是这种情景，本来方暖还怪袁野没个深沉，怎么和李琼闹成这样，可听李琼这么说话，她就明白了，袁野没直接把花盆砸李琼脑袋上已经算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

　　“小野你先回去。”方暖劝道。

　　袁野冷冷的看着李琼完全没有走的意思，“让他说！”

　　见此情景李琼耸耸肩，面带笑意的坐在椅子上，那闲适的样子完全一副息事宁人的意思，怎么看怎么都是袁野无理取闹。秦厚泽以往对李琼的感观印象不算坏，可此时此刻不知道是受到了袁野的影响，还是觉得方暖这句呵止是意有所指，总之，秦厚泽觉得受气的那个人是袁野。

　　“小野，你是不是连暖姐的话都不听了！”方暖说话的时候是板着脸的，但是话语却是温软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袁野粗喘了几下，终是压下了情绪转身走了。

　　秦厚泽小步跟着，迎着一走廊的注目礼回到影视制作部。这么大的阵仗，制作部的职员怎么可能不知道，袁野一进屋大家便呼拉一下作鸟兽状散去，各自在工位上装模作样好似刚才外面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可是八卦的精光全全投射到秦厚泽的脸上！唯独太监总管李明宇敢直面圣驾，蹿到袁野身边张嘴就是：“李琼那个贱人又起什么幺蛾子，野哥你削他为啥不叫我，咱不能单枪匹马去他们部门，吃亏了怎么办！”

　　嘶~秦厚泽真想给李明宇一巴掌，这家伙不劝架，还一个劲儿的往上拱火。

　　袁野不说话，李明宇就碎碎念着骂起了李琼，袁野拿起桌上的火机，打了两次都没打着火，李明宇看袁野手都是抖的这才反应过来，袁野这是动了真气，立马打住话头，然后转身往外走。
　　袁野一指离着最近的秦厚泽，“拦着他！”

　　秦厚泽不知道什么情况，好在反应快，一把拉住李明宇，谁知道太监总管却发了疯，发了狠的往外闯：“李琼这王八赛脸了是吧！”

　　秦厚泽虽然比李明宇高，但也顶不住李明宇一身实肉往身上撞，不光没拉住人，还让李明宇拽了一个趔趄。袁野觉得李明宇这小孩啥都挺好，就是有时候比他还炮仗有点闹心。袁野赶紧过去，先扶了秦厚泽一下，然后一巴掌捏住李明宇的脖子，李明宇一惊偏头看是袁野立马消停了。

　　袁野捏着李明宇的脖子往外走，直到出了办公室，秦厚泽才发现一屋子的人都牢牢锁定他，秦厚泽咔吧咔吧眼，扫兴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恰巧路过。”

　　秦厚泽走回工位，低头摸了摸腕子，那里刚刚被袁野的手拉过，凉的跟冰一样，秦厚泽想李明宇之所以老实大概也是被吓到了，袁野的手应该是温热有力的，上次袁野扶秦厚泽去洗眼睛，即便隔着层衣服秦厚泽都能感受到那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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