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爱鸣|一念起 彼岸殊途

　　“乔蔓，有人找。”

　　临近期末的大课间，我正争分夺秒地埋头写卷子。分外专注的神思，被一道突兀响亮的喊声中止。

　　来到门外，四处张望了一圈，目光并没有对上相熟的面孔，我颇感纳闷。考虑是不是同学的恶作剧，无语着想要回班的时候，一位身形高壮的男生，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你就是乔蔓吗？”

　　仔细看清对方的脸，确定是不认识的人后，我惊讶地点点头，同时也更加疑惑，迟疑道，“我是乔蔓，是你要…找我？”

　　对方笑了，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我是高二的，这是我同学给你写的信。”

　　“给我的？谁啊？”
　　“你应该不认识。不过，看了这封信后，说不定就想认识了。”

　　说着，他也不等我答应，直接就将信封硬塞在我手里，“还有，你要是打算回信的话，就给到高二七班的许树。我今天也是打赌输了，才替他来跑这么一趟。”

　　“不收。”

　　冷冰冰的声音刚传来，我就感觉手上一空。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在身后的季朗
　　带着气一般，抢走信狠狠地丢回给那个人。

　　“把这个还给他，告诉他，乔蔓不是他以往接触的那些女孩子，以后也不要再来找她了。”

　　被如此不留情面地横插一脚，男生的脸上明显露出尴尬与不服。不过，他看上去似乎也认识季朗，僵了一下后，还想继续坚持，“季朗，你这么做不合适吧。是许树给乔蔓的信，收不收，应该她说了算吧！”

　　“现在她说了不算，我说不收就是不收。”

　　季朗依旧很无情生硬地拒绝，完全无视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当然，身为当事人的我，那时只顾愣愣地站在，确实也没有违逆季朗的勇气。

　　但唯恐两人产生冲突，充当了半天傻愣愣的怂包背景板，尤其还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信里可能出现的内容后，涨得满脸通红的我，决定顶着两边人的威压，小声帮腔道，“我的确不认识那个许树，所以信我就不收了，麻烦你再还给他吧！”

　　这下，两相对峙中占了下风的高二男生，面上挂不住，满腔的怒火险些就要发作。不过，可能也是意识到地盘不对，瞪视几秒后，最后只能忿忿不甘地拿着信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要随便认识乱七八糟的人，不然有你后悔的。”

　　四周的压力消弭，我预计客气客气的感谢还未出口，季朗冷冷的警告就将它们彻底挡回了肚子里，被迫换为急切的解释，“我不认识他们，也没想认识他们。”

　　季朗听后，仔细地审视了我一分钟，确定不是敷衍，才慢悠悠地吐出一句，“以后自己机灵点，别不管什么人喊你都出来。”

　　“呃……”

　　对于这个建议，以及其中所包含的鄙视嫌疑，我是颇为委屈和不满的，一时低着头没搭话，沉默地表现我抗议的态度。

　　可我软弱的示威才不到半分钟，就被关注这里许久的隔壁班花苏依然，和风细雨地化解了，“季朗，怎么了？刚刚那是高二姜城吧！来这儿有什么事儿吗？走的时候看起来很不高兴。”

　　季朗看她一眼，又望望我，没出声，似乎没有理会的打算。

　　若是一般人被这么无视，早就讪讪地离开了。但苏美人镇定得完全不露尴尬神色，一派落落大方，分毫不受影响。

　　“别多心，我哥和他们挺熟的。要是你遇上什么事儿，我或许可以帮上忙。”
　　“没什么事儿。”

　　看吧，季朗的冷脸对上美人终究还是和缓了。但对我，却还有那么些赤裸裸的歧视嫌疑，“乔蔓，回班了，以后没事儿少出来。“

　　然而我也不是毫无脾气的软柿子，本来就在无声抗议，又遭遇差别这么明显的对待，干脆利落地脸一沉头一扭，重重踩着步子回班了。

　　果然，就算是季朗，也难过美人关，何况还是早就对他芳心暗许的美人。于是，圣诞节过后本就一直没什么交流的两人，难得的因为我单方面地让关系又降了几度。

　　坐回位子，我表面上好似很快回复平静，没什么在意，照旧认真听课、答题，和同学偶尔玩笑，内心里却暗暗被委屈和难过煎熬了一整天。

　　一次、两次，季朗对我的态度那么差劲，偏偏又都和苏依然有着微妙的关联。就算是季朗喜欢她而有所表现，也不用回回拿我当炮灰。毕竟，我们也做了一段好好的同桌，不至于情分薄得不如纸吧！

　　所以，越想越生气的我，干脆任性地将自己抛在情绪里。一天里，季朗数次从我身旁经过，我都赌着气刻意无视，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他了。

　　憋着一肚子窝囊气，下了晚自习回家时，已经是九点多了。幸好我家离学校还算是比较近，走路大约十几分钟。只是临近过年，天冷路上行人也少，独自走到暗处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有些紧张。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步子越走越快，几乎赶上小跑。

　　“谁？”
　　眼看着家门在望，一阵同样频率的脚步声，也同时绷断了我恐惧的神经，我壮着胆子朝身后大喊了一声。

　　没有人应答，但却有人走得更近了。

　　我脸色突变，开始后悔停下来的过早了。离家门虽说只剩一小段距离，但万一那人真的抓到我，只怕喊得再大声，也不能保证房子里的爸妈听得到。

　　“你喊什么？”

　　来人身影终于清晰呈现，看得我直想大哭，颤巍巍地道，“季朗，是你啊！”

　　貌似是我脸上的神情过于激动，走近的季朗也吃了一惊，诧异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是你一直跟在我后面吗？你怎么也不说话，吓死我了。”
　　仿佛劫后余生般的庆幸，让白天里对他的种种不满尽数搁置，恨不得上前抓住他的手，来一解心中受到的惊吓。

　　“你以为是谁？”
　　“我就是不知道是谁，才觉得害怕啊！”

　　季朗好笑地哼笑了一声，“你还知道害怕啊？”

　　“这么晚天又黑，万一坏人……”
　　“害怕坏人，以后脑子就警醒一些。不是所有的坏人，都把坏写在脸上。那样的，对你来说一样危险。”

　　又开始了！
　　面对季朗突然道出呵斥般的数落，我也没好气地故意找茬，“不对，是所有的坏人，都不会把坏写在脸上。”

　　估计没料想过我给予他这种针锋相对的反应，季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舒缓了语气、换了话题问道，“你白天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关于这个，我不想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否认，“没什么不高兴的。”

　　季朗当然不信。

　　“就因为我替你拒收了情书？”
　　“不是。”
　　“那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什么也没有。”

　　即便我越说越没底气，但态度残存固执，口风也把得死紧，不甘在他面前轻易落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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