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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能为力
临江的雪下了一整夜,远远看去,白雪皑皑,天阴沉着,雪云密布,就像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布料覆盖着,雪花悄无声息地从灰蒙蒙的天空中飘落下来,像无数只翩翩起舞的银蝶,阴沉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城市,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寒冷的侵袭肆虐了这里,忧郁的天气压得人们喘不过来气。
“预计未来2天临江市将持续发生局部降雪,请大家注意保暖,安全出行……”
病房里的电视传来天气预报播报员清晰且有活力的声音,无形之中与病房里死气沉沉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杨锦一夜未眠,隔壁床大爷一早起来就开了病房里的电视,放了很大的声音,吵的他头疼。
昨天下午杨锦从昏迷中醒过来,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一个人坐在破旧的公园椅子上面哭泣,他动弹不得,只能安安分分的坐在上面,无论他哭的有多大声,有多凄惨,周围的小朋友和大人都听不到似的不搭理他,任由他自生自灭。
现在这场压抑恐怖的梦终于结束了,一睁眼便是纯白色的天花板,还有阿亮那张熟悉的面庞。
昨天杨锦醒来没多久,警方得到消息就前来问话了,警察大致把全部事情的过程复述了一遍,然后询问了杨锦几个问题,之后告诉他现在可能会发生的审判以及他作为一个未成年人所得到的处罚。
“前天晚上21:23分,当事人杨锦出现在宠物店,随后在21:46分,当事人到达百陆大街,随后2-3分钟混进西街酒吧,报警时间为22:56分,根据调取监控和收集目击者证词,发现当事人大概是在22点进入三楼306VIP包厢,也就是说,期间有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无法确定包厢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续查看当天此包厢的酒吧前台登记簿,登记人正是当事人杨锦,但是有关他登记的监控录像尚未找到,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当事人杨锦对贺飞进行了殴打,并且造成了不可逆性质的损伤……
伤情鉴定:
头部:头部受到重创,出现明显肿胀、淤血,头皮裂伤,伤口长度约5cm,颅内有出血。
躯干:胸部、腹部、背部有多处软组织挫伤,部分区域出现明显皮下出血。
四肢:左手掌骨折。
其他:全身多处皮肤擦伤,牙齿脱落2颗……”
阿良仔细看了这些文件,发现有些不对劲,昨天警察走了以后,杨锦把在包厢里发生的事情也对阿亮差不多交代了大半。
“怎么可能你登记的呢?在那之前你根本没有去过这个酒吧啊!”
阿良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疑惑地朝杨锦看过去。
“一看为了证据链完整,胡编乱造上去的!”
杨锦没有解释反驳一句。
“那不就是有人在报告里面做鬼了嘛!这些明明都是莫须有的!”
阿良为杨锦愤愤不平地抱怨着。
只是杨锦似乎根本不在意他自己的事情,显得很无所谓,打岔说:
“你宠物店怎么样了?”
杨锦眼下只关心这个事情,他自己怎么被处罚他才不在意,他原本不想和贺飞再有任何瓜葛,可是他昨天气急攻心……
“你走了以后大概5分钟那些警察就来了,我当时哭的死去活来,只记得被送到医院做了检查,现在判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那些人大概逃不了要吃牢饭……”
杨锦冷笑一声说:
“他刚回国就给我下马威,看来存心找我麻烦,他先找人砸你的店,还故意让你知道是他指使的,因为他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帮忙”
他紧接着跟阿良道了歉:
“对不住了阿良,连累你了”
“锦哥你别这样,那个混蛋不安好心,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只是目前还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阿良义正言辞地说道。
“说起来,警方那边应该会给咱们一个交代的,只是贺飞这个王八蛋肯定打点过医院和警局的人了,要不然酒吧登记簿上怎么可能写着你的名字,这肯定是贺飞提前设计好的!”
“锦哥,你说贺飞不会最后什么罪都没有吧!他手底下那些人肯定会替他顶罪的。”
杨锦确实不清楚贺飞此次回国的目的,也许他早就回来了,也许他最近才回来,看来当年贺仙的死,谁都没放下。
“不清楚”
杨锦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假戏真做罢了,只是他不想让阿良卷入这场风暴中,让他少知道点好,毕竟这次贺飞拿阿亮开刀见血,也算是警告了杨锦一次。
见杨锦没什么大反应,阿良也就结束了话题,拿出今天早上买的热乎乎的黑米粥和纯肉馅小笼包子,他知道杨锦喜欢吃,所以特地买的。
杨锦右胳膊骨折,有些吃力的吃着早饭,忽然觉得味道很熟悉,就问:
“这是老徐家的吗?”
“这你都吃出来了!牛逼了你这个嘴”
阿良突然莫名其妙爆了粗口,杨锦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和冰冷。
“你跑那么远干嘛,楼下又不是没有早点铺”
“我……我那会儿顺路来着”
阿良结结巴巴的解释着,他从小不会撒谎,一撒谎就会被杨锦识破。
“顺路?我是骨头断了,不是脑子坏了”
“行行行,你就老老实实吃吧,看在我跑这么大老远给你买早点的份上,你全吃了,这些都是你的了”
阿良边推袋子边说道。
杨锦想起来什么事情,随口问道:
“学校的假你帮我请了没?”
“你出事儿第二天我就给你班主任请假了,说你骨折修养呢,理由大概就是,你头脑发热要玩溜冰鞋,没想到一个顺滑直接带走右臂……”
阿良悄悄观察着杨锦的一举一动,为了活跃一下气氛,不让他这么死气沉沉的,所以故意装出一副贱兮兮的样子,笑着说道。
“王老师相信了?”
“我都把报告单拍照发过去了,她不信也得信”
“再过几天我就回去”
杨锦低着头,前额的发自然地垂下来,遮挡住了眼眉,他仿佛思考着什么,说道。
“你还是多养一阵子,这么急着回去干嘛,你学习又不可能落下……”阿良一脸认真的说道。
杨锦现在脑子有点乱,可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头还是微低着,显得疲惫不堪,眼眸漆黑,深邃的仿佛一个无底黑洞……
“你先回去吧,宠物店那边需要照看着”
话音刚落,阿良便答允了,也许看出了他心情低落,干脆利落地说道:
“行,我中午再来,有啥需要打电话”
“嗯”
阿良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把病床中间的帘子拉开,然后悄悄在大爷耳边说了一句话,大爷神色微变得有些惊异。
说完阿良对着老大爷会心一笑,笑嘻嘻地说道:
“大爷你好好养病哈,祝你早日康复!”
这操作给杨锦看懵了,不知道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鬼,不过他也不在乎,冷淡地看了眼阿良,准备躺下睡觉了。
“我走了锦哥”
杨锦没回话,阿良便径直出了病房。
关上病房门的那一刻,阿良脸色慢慢变得难看,他感到自己手心疯狂出汗,不自觉地攥紧了那几张废纸,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的抬不起来,他头抵到冰冷的墙壁上,双眼紧闭着,忽然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渺小可笑,眼睁睁地看着最亲的兄弟坐牢,自己却无能为力。杨锦是为了他才犯病,为了他才下死手,现在还要为了他去坐牢!
“你好,请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道甜嫩的声音闯入他封闭的世界,他猛地回过神来,抬起头连说:
“抱歉抱歉”
他没有多言就急促地离开了。
肖墨子看着他匆匆忙忙离开的样子,心想他怎么哭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感觉他很悲伤呢……
杨锦安静地在床上躺着,不一会儿他才发现,隔壁床大爷静悄悄地看着无声电视,他有点好奇阿良说了什么,能让这个冥顽不顾的大爷肯委屈自己。
没过几天,几乎是和杨锦出院的同一天,警方那边就对着两起案件做出了表态,针对阿良宠物店被蓄意破坏一事,6名嫌疑人均已成年并且犯下故意破坏他人财产,扰乱社会秩序等罪行,情节严重,处以2年零六个月有期徒刑以及罚款,至于幕后指使者,在法律层次上,6名犯罪嫌疑人统一说法,声称整起案件都是他们自己所作所为,不存在什么幕后者背地里指使他们作恶,后来警方调查了阿良所说的通话记录,发现并不是贺飞的声音,也不是他的号码,没有充足的证据就无法定罪。
可是阿良一口咬定就是贺飞,是他买通了警察局的人,造假了调查结果,这种说辞明显侮辱了警方,所以被警察无情驳回,阿良一个人的急切反抗抵不过对方的早有准备,虽然有律师的帮助,但是还是没有查明真相。
杨锦和阿良心知肚明事实真相,可是却无能为力,在绝对权力的面前,他们的反抗显得无比弱小。起初杨锦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便已经知道这是贺飞设下的局,就算掌握证据,也没办法给予他重判,所以他不想多纠缠,也无心去对付贺飞,毕竟当年贺飞痛恨极了他。
第二起案件形式比较复杂,实际情况是杨锦先动的手,而且下手很重,导致贺飞颅内出血,病情严重,但是目前情况已经稳定,最终伤情鉴定后定为轻伤。根据目击证人描述,当时杨锦有杀人倾向,但是被旁边一个人及时制止,在争执过程中,杨锦被打断了一只手臂。由于贺飞仗着自家权势滔天,成功脱罪,并且伪造证据,暗地里加重处理了这起案件。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当时杨锦是在精神疾病发作的情况下做出的无法控制的行为。在看到宠物店的一片狼藉之后,他突发暴躁症,情绪已经压垮了理智,极度愤怒已经蒙蔽了他的双眼,后续对杨锦进行了精神鉴定,以及对过往精神病史进行了调查,发现杨锦确实患有精神疾病——暴躁症。
警方对案发过程中杨锦的精神状态进行了评判,考量了杨锦是否具有承担刑事责任的能力,加上杨锦是未成年,已年满16周岁但未满18周岁,经过司法机关严格的鉴定,明确了当时杨锦属于限制刑事责任能力,又鉴于未成年人保护法,减轻了刑法负担,最终判定杨锦8个月的有期徒刑,支付被害人精神损失费等罚金……
即日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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