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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眼泪
散会后，墨雪泽拍了拍秋澄肩膀，“光燃性格就是这样，抱歉。”
秋澄挑起嘴角轻轻摆摆手。
赌约就是赌约，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抱歉，何况谁都不是傻子：
这份赌约的效力，明明就是墨雪泽这个队长默许的——秋澄跟他们没有情谊可言，也没什么理由被维护。
不过，墨雪泽似乎努力在把自己维持在一个调停者的立场，在本心和公司安排之间维系着走钢丝一般的平衡，时不时就要左歪一下、右倒一下，还要费劲做出一副公正的样子。
“队长，”秋澄微微笑道，“我有个要求，我要去住地下室。”
“嗯？”墨雪泽一愣，“为什么？”
“因为不想在可能产生摩擦的地方浪费时间。”秋澄简略地概括，把金泫星、粉丝、传闻都涵盖其中。
墨雪泽在一瞬间有点犹豫，不过，考虑到金泫星那副闷闷不乐、招人可怜的样子，他点了点头：
“好。既然你决定了，我就请助理把那里安排妥，需要什么随时说。”
·
秋澄在前往发布会的车上盘算着：
十天时间之内，他必须要变成合格的唱跳歌手——否则就前功尽弃，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根据沸沸扬扬的传闻，BSV评审团都是各界专业人士，如果技术层面出现硬性失误，只会出局无疑。
表面上的十天，可实际上远远没有那么多。
新闻发布会之后，他还要拆出时间去拍戏、录唱片，最后一天去现场看机位，再根据实地情况调整。
作为ALKAID一员，他首先得保证自己的部分没问题，然后再和队友一起练配合，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么算起来，留给他的时间根本不足五个日夜。
更何况，队友们或许也暗暗期望着赌约生效，要他们花时间来陪空降.兵加练，想想都没戏。
秋澄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商务车的玻璃上倒映着肩头闪闪的银片，袖口细细密密地织着羽翼的形制。
摇光星的服饰看起来却整齐划一却各有不同，有种错落的律动感，连耳钉配饰都相映成趣，让秋澄有种融入其中的错觉。
他侧过脸左右看看，把领口细微的褶皱抚平。
一直以来，秋澄都习惯了揣摩别人的心思，学角色那样打扮、生活——像现在这样，露出前额又打上领带，戴上自己选的各种配饰，看起来竟然有点陌生。
秋澄猛地回过头，看着反光里深深盯着他的林夏灿，莞尔一笑，抬手扯了下对方的领结：“你看什么，帅吗？”
林夏灿略一迟疑，扭过回头，敷衍般答道:“帅。”
“你今天在团内会议上——”林夏灿又忽然扭过头，双眼直视着秋澄，认真的样子。
秋澄心底揪了一下:的确，他表现得太张狂了，和昨晚装柔弱装可怜的反差太大——
林夏灿虽迟钝，也不至于看不出来，这家伙从小就较真，这下该不会——
“受了很多委屈。”林夏灿看着他，认真的眼色下，又多了那一丝莫名其妙的愧疚。
秋澄猛地一怔。
“你别担心。首秀的事我会想办法。”
“如果你真退出，我就跟你一起走。”他坚定地看着秋澄。
窗外光线熹微，那双琥珀般的眼睛明亮又赤诚地亮着，没有一丝说瞎话的样子。
秋澄眨了眨眼，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他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掉了半拍。
林夏灿看着忽然神色复杂的秋澄，也是一怔。
只见纤长微翘的睫毛微微抖动，一颗晶亮的泪珠滚落下来。
“……”秋澄猛地抬起眼睛。
泪花翻涌下的那种眼神，就像森林里小小软软的刺猬——在唇枪舌剑里一直竖着皮毛，忽然丢盔弃甲，袒露出脆弱柔软的肚皮。
仿佛他之前才是故意逞强，张牙舞爪，来掩盖人畜无害。
林夏灿眉头蹙了蹙。
秋澄压下头，拿指节挡住眼皮，下巴使劲扭过去，瘦削的肩跟着一抽。
“不会有人再找你麻烦了。”林夏灿抬手使劲按住他的肩，努力说着些什么。
秋澄像只被感动和攒不住的委屈击垮的小动物，肩膀在林夏灿手心中不住发抖。
他压抑着声音，在续续的抽气声里，泪刷拉拉砸在膝盖上。
林夏灿闭住嘴不再说话，转身抽出四五张纸递过去。
秋澄紧捂着脸，没有去接的意思，他便一股脑糊在了秋澄脸上。
速度加着力气，像是小小招呼了一拳。
“干嘛啊？”
正在精准释放眼泪的秋澄猛一激灵，说话都走腔了——
“你妆花了。”林夏灿坦诚地回答。
秋澄差点没绷住，苦情戏的气氛全没了。
他掩住苦涩的笑意，“我以为你要打我呢。”接过手纸擦干眼泪。
林夏灿没再回话，盯着他把泪水抹干。
“防水的。”
秋澄知道他盯着看的理由，略带嗔怪地无奈道。
“……没关系，”林夏灿忽然又开口，“你可以哭的。”
“发布会开始前，妆没花就好。”
“我不哭了。”秋澄牵了牵唇角，碰了碰他冰凉修长的手指，就把手停靠在那里。
他咧开嘴冲林夏灿笑了笑，微红的眼睛弯弯的，“有你在身边，我开心得很。”
·
随着司机猛地一踩刹车，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然抵达场地附近。
场外粉丝热情异常。正因摇光星几经风波，留下的人才更加长情，几十米开外就爆发出一片欢呼，甚至有人激动到哭出声，来不及擦泪就用走腔的声音高喊。
在这些人里，秋澄的粉丝几乎为零，怨恨、黑过他的人反而要多些：
网上乱成这个样子，微博广场随手一搜都是“金丝雀”的黑词条，眼前这些人必然功不可没。
保安使出浑身解数地维持着秩序，把旁逸斜出、疯狂往前挤的粉丝拦出安全绳外。
粉丝的热情丝毫不减，不知疲倦地振声喊着自家爱豆的名字：
“灿灿！！灿灿！！我爱你！”
“燃总！！！燃总！老公呜呜呜呜呜——”
“Ronnie！乖宝！妈妈爱你————”“映映——！！！映映！！”
秋澄微笑着对人群和镜头频频点头挥手——
管他有多少人在乎，今晚热搜必定有摇光星一个，精美的硬照就是吸粉资本。
论拼脸，他还没输过。
正当秋澄准备踏上红毯，林夏灿忽然回过身，不容分说把他拉到了身后，然后就保持着这样一前一后的姿态走着。
秋澄皱了皱眉，一时间没弄清这是要干什么。
摄像机在两侧闪烁，林夏灿宽敞的肩就横在前方，挺直的脊梁略微紧绷，抬起的手和背影都透出一丝不自然——
再往前走，秋澄顿时明白过来：从以往的新闻看，不乏极端粉丝攻击艺人的报道——
而在今天的人群中，竟有人举着崔京宇的应援手幅，没有热情的呼喊和见到偶像的激情，面色黯然、满脸黑线，沉郁到和空气剥离般。
林夏灿就那样挡在秋澄面前，像扛着某种无形且巨大的力场，袒护他安然走在身后。
顶棚快要被掀翻了，越往里走，人群越是兴奋过度、煮沸一般。
因为有林夏灿在前面，秋澄平安顺遂地走到了门口，抬起双臂向场外挥动，就在这微妙的时机——
秋澄恍如不经意般撞上了林夏灿后背，林夏灿立刻警觉地迅速回过头，扫了一圈后和秋澄看着他的目光碰在一起，秋澄饱含歉意又甜腻地对他笑笑，随之轻轻拍拍被撞到的位置。
“我靠我靠！刚才那个眼神什么情况？？？！”
“啊啊啊啊啊啊——！！！磕到了！！”
“啊啊啊啊！！好配，好配！”
“磕到了磕到了！！”
“woc好甜！”
在迈进大门之前，秋澄扭过头，朝外面的镜头甜甜一笑，把脸红心跳、失声尖叫留在门外。
·
来到舞台，摇光星按照队形一字排开，七人各自站上自己的位置，对台下点头挥手予以回应。
主持人简要介绍后，稍微调试氛围，场内便欢呼尖叫，气氛相当热烈。
播放完几段各路明星的祝贺的VCR后，七个人虚假和平地搂着彼此的肩对台下鞠躬，摆出七星手势拍照，挨个儿自报家门，然后开始回答主持人问题、和观众开展互动。
“大家都说摇光星会以bout sound & vision为起点，直接和圈内前辈进行竞演——这种冒险的决定，请问队长现在有怎样的想法呢？”
主持人笑眯眯地把话筒递上来。
想法？
秋澄讽笑：这根本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啊。
墨雪泽对台下颔首微笑：“这对于我们来说是机遇也是挑战，为了让大家为我们骄傲、拥抱更大的梦想，我们愿意接受这种挑战并且，每位成员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摇光星作为一个整体，在一起，就不怕任何困难。”
言及此处，墨雪泽的脸色没有丝毫堂皇，仿佛不曾有过绯闻、内讧，每个字都发自肺腑、千真万确。
“大家还记得两年前的约定吗？成团之日、光辉不止——终于，我们回来了，谢谢你们的耐心和守候。”
言及此处，墨雪泽眼含微闪的光——台下片刻沉寂后发出一阵尖叫，前排粉丝的脸色在金色应援灯下烧得通红。
真是令人感动呐，秋澄冷眼旁观着。
这场“媚粉表演”下来，任凭谁也不得不动容——
混血儿Ronnie泪眼朦胧地拉着身旁的金泫星，怕不是随时会洪水决堤哭成狗。
“感谢队长的精彩发言！和粉丝的关系真令人感动！讲到这段“双向奔赴”，”主持人微笑着转回身，“就不得不提我们的营业王Ronnie了。”
“据我所知，摇光星在最近经历了许多波折，请问Ronnie，大家相处还顺利吗？对你的每位‘哥哥’，你又有着怎样的看法呢？”
“每位”被狠狠强调出来，主持人微笑着徘徊到Ronnie面前，把话筒递过去，若有似无瞟了秋澄一眼。
此时此刻，Ronnie像只哭蒙了的小狗，抬起亮闪闪的眼睛，迷惘地扫过场下——
莫说是看法了，他们根本就不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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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虚假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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