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野

　　踏进去，整个院子里一片欢笑。

　　暖阳攀上瓦砖和透亮的窗玻璃，灰色地面被打扫得干净，院子里栽种了一棵苹果树，再过几个月就可以采摘了。

　　这里四边几个屋子，右手边有一间是工作室，连接着热闹的小巷，橱柜前就摆放着展示的旗袍。
　　老太太一个人经营着店铺少数也有四十年了，手艺在这一块儿很出名，许多慕名而来定制衣服的。

　　直走是大厅，平时的吃饭烧菜都在那儿，有一方小小的客厅，沙发看上去软软的，面前依旧摆放着老式电视机。

　　这儿很多都是老物品了，房子也很老旧。
　　林皎年左右打量一圈，心里默默酝酿了一番，准备下次带着人来这块地改进加固一下。
　　至少那台经常掉链子的电视机是该换换了。

　　两人径直被领进了客厅，李牡秀招呼着两人坐下，将自己做的绿豆糕和肉松饼都送了过去。

　　“来，尝尝。”李牡秀递一块给蒋柏忍，笑容就没掉下去过。
　　他接下，十分收敛，“谢谢婆婆。”

　　李牡秀紧接着又给林皎年递去一块儿，看着两人咬下一口站起了身来。
　　“累了吧？”她快步朝厨房走去，拖鞋拍打在地上急躁，“我给你们切点儿西瓜去，待一会儿，留下吃晚饭吧。”

　　林皎年随着李牡秀的方向瞧过去，目送人彻底没了影儿才转回脑袋。
　　蒋柏忍嘴上咬着绿豆糕，像个小学生似的，低头捏着林皎年的手指玩。

　　她吃掉那一块绿豆糕生疏地抽出了手。
　　蒋柏忍望去，林皎年站起了身来。

　　她脱掉外套折好搭去了沙发把手上，“我去看看。”
　　“...”

　　跨过一个台阶就是厨房，林皎年一眼就锁定在了李牡秀忙碌的背影上。
　　她哼哼着小曲儿，从冰箱里抱出一个西瓜放去了菜板上。

　　林皎年看了两秒才走过去，“我来吧。”
　　“不用不用。”李牡秀手持刀不让林皎年挨着自己，小脑袋朝她身后探了一眼，“快，小年轻多聊聊去，不用管我。”

　　林皎年没应，腰抵去了橱柜边。
　　“最近怎么样？”她关心。

　　李牡秀将西瓜对半切开，“我一把老骨头了能有个什么啊？”她笑笑，“该怎么过怎么过。”
　　“店里还忙得过来吗？”林皎年问
　　“你这丫头，忙不过来的话你来帮我啊？”李牡秀随口打趣一句。

　　林皎年从小是跟着李牡秀生活的，她做旗袍，小时候也带着林皎年做点儿刺绣什么的，再大点儿，开始手把手教她做旗袍。

　　林皎年没吭声。

　　“诶？”李牡秀瞅林皎年一眼，注意到她身上的旗袍眼前一亮，“自己做的？”

　　林皎年垂睫瞧一下自己亲力亲为几个月的旗袍。
　　布料丝滑，白色为主色，但腰间有黑色的刺绣，从视角上凸出了她腰肢的优势，领口是侧面扣设计，小腿边微微开叉，穿在林皎年的身上很有味道。

　　“好看！”李牡秀满脸欣慰，“你这孩子手巧，就是做这活的料！”

　　因为李牡秀的原因，林皎年从小对旗袍也有点儿兴趣，但生活里的琐事一大堆，做衣服也不是她的主业，所以对这些东西抽出来的时间很少。
　　不过话说回来了，林皎年确实没一份稳定的工作，经济来源都是从自己那点儿兴趣爱好里挣来的。

　　“那是什么啊？”林皎年指向橱柜上一个口袋，试图转移话题。
　　李牡秀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她笑了声，又低头去忙碌，“昨天小宋送来的，给我开了点儿中药调理身体的。”

　　“宋寒？”林皎年疑惑，“他回来了？”

　　李牡秀嗯了声，她切好西瓜拿了个盘子下来。
　　“对了，你们也挺久没见了。”李牡秀将切好的西瓜搬进去，“就在隔壁呢，我那做了些绿豆糕，完事儿晚上吃完饭你拿过去做个人情。”

　　林皎年讷讷地嗯了声。

　　宋寒是从小的玩伴，两人穿裤衩那会儿就认识了，因为邻里邻居的，经常互相照顾，关系比学校里那些朋友好很多。
　　后边林皎年转去北城后两人就没再联系过了，她回来了几次，每次都没能撞上他。

　　李牡秀将盘子送去林皎年面前，“行了，端过去吧。”她将菜刀撂去菜板上，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把那孩子也叫下来，一会儿吃晚饭了。”

　　林皎年应了声好，端着盘子回了客厅。

　　蒋柏忍正遨游在互联网的世界里，余光瞥见林皎年时很利落地收起了手机。
　　她将盘子放去桌上，递了块西瓜给蒋柏忍。

　　他有些受宠若惊地接了下来，“谢谢...”他停一秒，望着林皎年一字一顿，“女朋友。”

　　“...”
　　蒋柏忍成功收获了一道冷厉的眼神。

　　林皎年将垃圾桶踢去他腿边，坐去沙发的同时抄了块西瓜叼嘴上。
　　咬了两口，味儿有点儿怪，林皎年下意识看向蒋柏忍。

　　他只是竖了个大拇指，口齿不清地说，“家家户户标配菜味儿。”

　　林皎年开始还挺怕他嫌弃，听到这句话后那颗悬着的心掉了下去。
　　蒋柏忍家里做生意开公司的，而且是那种在北城张个手就是一片天地的公司，从小娇生惯养，花钱也大手大脚的。

　　林皎年吃一块儿就没吃了，又跑去厨房打了一头。

　　李牡秀正在厨房忙碌着，见她进来连忙将她推了出去，赶瘟神似的。
　　“去，你王阿姨前段时间给我送了匹布料过来，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

　　林皎年被连推带搡地撵出厨房，刚转身就撞进了一片胸膛里。
　　她搓搓额头抬头望去，蒋柏忍像座佛像一般立在门口。

　　“怎么了？”林皎年不解。

　　“好无聊，这儿没网。”蒋柏忍嘟囔一句。
　　还挺委屈。

　　“那你回去吧。”林皎年不惯着他，很认真地提议。
　　她向外边儿走去，路过他时丢下四字，“一路顺风。”

　　蒋柏忍乐呵了出来，屁颠屁颠地撵上了林皎年的步伐。

　　*

　　做旗袍的材料都放在货架上，一排过去，属实有些壮观。
　　李牡秀说的那匹布料放在桌上，林皎年过去瞅了几眼。李牡秀为了让她对旗袍保持喜爱每次都会让她拿着东西回去练练手。

　　林皎年抬手摸了摸布料，真丝的，比较适合日常。
　　但颜色不是太合林皎年的胃口，她转而将视线放去了别处，目光一顿，停留在了一匹水蓝色的绸缎上边儿。

　　她灵光乍现，快步走过去，又去瞧跟身后的蒋柏忍，他的脑袋正左右好奇着。

　　“喜欢吗？”待他走近，林皎年摸着手下的绸缎问。
　　蒋柏忍看不来这些，两只眼甩去了林皎年的脸上，答，“嗯，喜欢。”
　　“要试一下其他的穿衣风格吗？”林皎年望向他，“比如唐装？”
　　蒋柏忍好了声。
　　林皎年低头摸了摸丝滑的布料，“有空我试着给你做一件。”

　　闻言，蒋柏忍一愣。
　　...
　　“林皎年。”
　　她转头望去，“？”
　　蒋柏忍喉结扯了两下，“别勾人。”
　　林皎年：“？？”

　　两人大眼小眼对望几秒，一道小身影从院子外窜进来打破了沉默。

　　“林姐姐！”陈挽乐路过蒋柏忍径直扑进了林皎年的怀里。

　　她被这股来势汹汹的兴奋带着向后踉跄了几步，踩着高跟撞上了桌子。
　　腰间生疼一阵，林皎年倒吸了一口凉气。

　　蒋柏忍一只手将小孩儿抱去了怀里，亲昵得不是半点儿。
　　林皎年揉揉后腰睥他一眼。

　　“小屁孩儿。”蒋柏忍抬手揪了揪陈挽乐的脸，“你真记不得我了？”

　　陈挽乐溜圆的黑色眼珠直盯着蒋柏忍，想半天也没能记起他是谁，最后妥协地摇摇头。

　　“行。”蒋柏忍说，“那这回你记住了。”他顿了顿，瞟了林皎年一眼才继续，“我是你林姐姐的男朋友，不出意料，还会是她的老公。”

　　陈挽乐讷讷地点了点头。

　　“所以呢。”蒋柏忍计较地问，“你抱我老婆经过我允许了吗？”

　　陈挽乐顿时吭不出来一声了，思忖两三秒后摇了摇头。

　　林皎年听到这句话后脸红了个半边儿，故作镇定地摸出手机瞟了眼时间。

　　“下次要抱先抱我。”蒋柏忍说，“对待女生得温柔点儿，不要毛毛躁躁，直晃晃地冲过来就是牛还需要缓口气。”
　　蒋柏忍越扯越没边儿，注视着六岁的小孩儿问，“学物理了吗？”

　　“那是什么？”陈挽乐弱弱地问。

　　“知识。”蒋柏忍说，“下回你再听到这俩字可能是从一个光脑袋屁股挂钥匙扣的老头儿嘴里听见。”

　　陈挽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蒋柏忍乐呵一声，蹲身放下他后在他背上轻拍了一下，“行了，周末了，哥给你吹口气，像蒲公英一样飞扬吧。”

　　陈挽乐没立即动作，杵在原地望了林皎年一眼。
　　她对上那两只委屈的大眼睛，刚要开口小孩儿跑了出去。

　　“没事吧？”蒋柏忍去关心林皎年。
　　她摇摇头，“腰硌桌角了。”
　　蒋柏忍的目光掉去了那截细腰上，上手替林皎年捏了捏腰，“这儿？”

　　她敏感地缩了一下，皱起了两条眉头。

　　感觉到杀气蒋柏忍很自觉地收回了手，不服气地嘀咕一句，“给女朋友揉揉腰怎么了？”
　　“没个正型。”林皎年摸了摸被蒋柏忍碰过的那块地方，身体发起了烫。
　　“长得已经够正了。”蒋柏忍和她贫，“型的话我报几节礼仪课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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