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西凉

　　不出杨秋所料，袁绍果然是按耐不住了，第二日一早便派人去集齐人马。不大晌午，便有人来通报说，已经集齐了十一万人马可攻打曹操。袁绍满意的点了点头，兴致勃勃的邀请我和杨秋一道去军营观看他的军队。我倒是没什么兴趣，但杨秋说袁绍的面子不能不给，出于无奈之下，只好跟着去凑热闹。

　　大批的军队，从城阙上看去，就是人头挨着人头，战士堆积起来的人墙像是永无止尽一般连绵不绝。据说这十一万人马是用尽了冀州城的人力财力，我觉得这根本不值一提，但杨秋倒是很有兴致，同袁绍一道边看边说。

　　我告诉杨秋我有恐高，不适合在那么高的城楼之上观看，才得了一点自由时间。

　　坐在离军营处不远的城墙边，能够感受到地面随着战士们的一举一动而摇晃不停。无奈叹了一口，仰望这片几千年前的的蓝天，我真不应该来到这里的。随意拔起地上的一根野草，拿在手中把玩。其实几千年前草木和几千年后的并没有太多的差别，这足以证明了植物这种玩意的进化史出乎常人的慢。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你是谁家的姑娘，怎么坐在这里？”

　　我仰起头，只见一个男子站在我面前，双手过膝，耳垂至肩。他身材并不算是高大，只给人一种亲近和蔼的感觉。

　　我说：“我是迷路的，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男子看了我一会，与我并肩坐下：“看你的穿着，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我笑了笑：“好像是。”

　　男子笑道：“你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能找到你的家人。”

　　我说：“我叫杨歉，不过你找不到我的家人的。即便是找到了，也不是我真正的家人。”至少那个疼我的老爹，杨秋不是。

　　男子学我的样子拔起地上的一根枯草，在手中搓了搓。他的手像是练武之人的手，长满了常年拿兵器而产生的茧。他微微抬头说：“是茜草的茜，还是倩女的倩？”

　　我愣了愣，随即回答：“是道歉的歉……”

　　他忽然大笑道：“哦，道歉的歉，杨歉，嗯，果然有意思。”

　　我觉得那话里有些讽刺的意思，立马反驳说：“那有什么的，汉朝有馆陶公主叫刘嫖，难道嫖字就不是嫖妓的嫖嘛。”

　　男子说：“你还认识我们老刘家的人？”

　　我说：“你也姓刘啊。”

　　点点头，男子道：“刘备。”

　　我震撼了，没想那蜀国刘备如今竟活生生的坐在我的旁边。而他却丝毫不让人察觉有傲慢之气，待人和谐有礼，难怪他能够拥有像诸葛亮这样的能臣。用人之道果然是天生的。

　　仔细观察了眼前人一番，我说：“你就是刘备啊。”

　　刘备爽朗一笑：“你一个小姑娘家的，还听过我的名字？”

　　我说：“嗯，你在我的家乡可是老有名气的了。很多人都认识你，喜欢你，崇拜你。你的那些事迹啊，很多人都爱看呢，而且爱不释手。”

　　刘备笑道：“那真是抬举刘某人了。”

　　我说：“你怎么会在袁绍的军营里啊？”印象中的刘备应该是高高在上的臣主，指挥者别人去打仗的。

　　刘备看着远方，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冉冉到处四个音节：“出于无奈。”

　　明明知道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但我就是忍不住去问：“无奈？”

　　刘备看着我说：“杨歉，你知不知道，男人们打仗，向来都是胜者活，败者亡？”我点点头，他又继续道：“但其实败者可以不死，却必须承诺投奔胜者一方。这种活法，就是苟且偷生，生不如死……”

　　我隐约猜出了一些头绪：“你败给了袁绍？”

　　刘备颔首，默然。

　　我挺起胸，拍了拍刘备的肩膀：“你以后一定会成大器的，我保证。”

　　刘备苦笑了一下：“你一个小姑娘家的，也能知道这个？”

　　我说：“你不知道啊，我家乡的人个个都料事如神，就好比你们这点破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就好像我啊，我知道，你有个二弟叫关羽，有个三弟叫张飞。将来还会有很多很多人才帮你打天下的。”

　　刘备说：“打天下？”他无奈摇了摇头：“凭我如今这番能耐，如何敢妄想去争夺天下？我如今只求二弟在曹操那里，可以平安无事。”

　　我说：“你没听说白马之战，关羽单枪匹马斩颜良诛文丑吗？他很威风呢，肯定不会有事。”

　　刘备轻轻摇头：“那是曹操的计谋。”我做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他哼笑一声：“曹操故意让二弟在白马之战中斩杀颜良文丑，其目的是为了让二弟在他那里立功，好留住二弟。再来，也是为了让我的日子不这么好过。”

　　我问刘备：“关羽杀颜良文丑，怎么会让你的日子不好过呢。”

　　他说：“你想想，颜良文丑是袁绍的属下，关羽是我的二弟。我的二弟杀了袁绍的属下，袁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我吗？”

　　一拍双手，我恍然大悟：“对哦。”

　　刘备唇角弯起：“不过还好，说我二弟杀了颜良文丑那番事迹都不过是在民间传开的谣言，袁绍没理由为了谣言而杀我。”

　　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鼓励的话，只好陪着刘备一起坐看蓝天。

　　其实刘备手下人才居多，他自己就是一个人才，一统天下的龙椅不由他坐，真是有些浪费。

　　傍晚回到袁府之后，袁绍因为筹得十多万军马可以攻打曹操，自认为是志在必得，所以春光满面，还请了冀州第一大厨来做了一餐丰盛大宴。杨秋暗地里对我说，这家伙就是得瑟，咱们看他还能得瑟多久。

　　袁绍大为欢心，指着侍女抬来的一壶酒缸说道：“来，杨大人，杨侄女，这可是我特意找人准备的西凉烈酒，先尝尝。”

　　杨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好酒，好酒。”随即给我使了个眼神，示意我将眼前的烈酒喝下去。

　　我由于了半天，心想死就死吧，大不了醉个两天两夜，举起酒杯就往下灌，只听得袁绍在一边赞叹说：“侄女果然是好酒量，不愧是自小在凉州长大的。”

　　可这烈酒虽然味道刺鼻，但喝下去也没什么火烧肚肠的感觉，有点微辣，就好像是掺了辣椒粉的碳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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