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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你
藤京市第一医院。
程错坐在萧赫的办公室内。
萧赫手上拿着程错的治疗档案，程错是他半年前接手的病人，当时程错刚来藤京。
程错不是藤京本地人，他的治疗记录也不在藤京市第一医院。后来萧赫从他原来治疗的医院申请了治疗档案。
半年前刚看到程错的记录档案时，萧赫第一反应是锁起眉头。
这半年来，程错治疗的态度并不积极。
每个月一次问诊和取药几乎都是萧赫打电话催才会来。
每个病人都或多或少会有对医院和治疗的排斥，只是程错的排斥反应大一些，他也表示理解。
相比于排斥来医院，更让萧赫头疼的其实是程错一直都不肯说他的过往。
在他的治疗档案里也没有他发病的原因。
身为医生的直觉告诉萧赫，程错的不愿意靠口透露的过往就是他的病因。
萧赫翻开一页新的问诊记录，坐在程错对面询问着，“最近怎么样？”
程错双手交叉着搭在腿上，垂着眼睛，语气平淡，“挺好的。”
“看你的气色比上个月的时候要好一点，最近食欲有提升吗？”
萧赫慢慢引导着，希望程错能慢慢敞开心扉。
程错迟钝了一下，缓缓点了头。
“那最近喜欢吃什么？”
“糖醋虾。”程错回答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萧赫有些意外程错会说出具体的菜名，同样也没有错过程错眼神的变化，继续问着。
“是因为什么喜欢这道菜？”萧赫语气似平常闲聊。
程错低着头，半晌才开口：“她做的很好吃。”
萧赫挑眉，今天的程错的确让他意外。
“她？是女生吗？”
程错点头。
“她是你的朋友吗？”
萧赫没有追问这个“她”具体是谁，他更想知道这个人在程错心里的身份和位置。
程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也不知道施愿在他心里是什么身份。
程错想不通，最后直白的回答：“我不知道。”
萧赫难得表情不再严肃冰冷，有了一丝变化。
“那她在你心里应该很重要吧？”
程错沉默。
过了很久，程错还是没有回答。
于是萧赫放弃了这个问题，又顺着这个“她”问了些别的。
“那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心情怎么样？”
程错吐了口浊气，思考着，缓缓道：“很放松，也很自在。”
“怎么说？”萧赫快速追问道。
程错抬眼，和萧赫对视了片刻之后，又重新把眼皮耷了下去，垂下眼睛。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萧赫对于程错这个回答丝毫不感到意外。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是喜欢她？”
萧赫的话语很直白。
程错猛地抬起眼，像是一个受了伤的野兽被碰到了痛处，露出凶狠的表情试图保护自己一般。
萧赫对上程错的眼神并不躲闪，强大的职业素养练就了他时刻保持镇定不慌乱的能力。
“你不用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人都是有感情的，喜欢上一个人很正常。”
程错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过于激动，低声对萧赫说了句：“抱歉。”
萧赫自然不会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他其实更希望程错能过多外露一些情绪，能够把积压在心底里的情绪抒发出来，对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能不能和我说说她是个怎样的人？”
程错没有回答，可冰冷的眼神分明已经变了，似乎变得柔和了起来。
这是萧赫从来没有再程错身上看到过的。
程错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提到她的时候，程错身上压抑的气息都降了下去。
萧赫有种预感，程错说的那个她，会是让程错病情得到控制的关键。
程错最终也没有回答萧赫的问题。
萧赫也表示理解，如果真的喜欢的话，的确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程错脸上有了一丝温度，终于不再是冷着一张脸。
萧赫看程错今天状态似乎不错，还是想让努力程错松口说一些他的过往。
哪怕只有一两句，都比绝口不提要强得多。
“还是不打算和我聊聊你的过去吗？”
毫无意外地，程错不再说话。
萧赫轻叹了口气。
他一直不愿意谈论他的过去，说明问题就在这里。可程错始终不愿意开口，不管他怎么劝解，都没用。
程错不愿意去回忆和面对过去。
这让萧赫十分头疼。
他不知道程错的过去到底有什么秘密，会让他这么抗拒提起过去。
每个病人都会有不愿提起的事情，可是最后在开导劝解下最后都会慢慢松口。
程错却完全不一样。他不愿意透露任何一点信息，哪怕一个字，甚至敏感到只要他稍微提起一点都会让他格外反感，不愿再接手问诊。
萧赫看今天还是不能问出他什么，只能转移话题问点别的。
“最近有没有按时吃药？”
程错顿了一下，紧抿着唇不出声。
萧赫已经猜到程错很有可能没按时吃药，又问道：“最近有没有发病？”
程错眸子暗了暗，嗓音很低，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有。”
萧赫皱起眉，叹了口气劝导着，“我之前跟你说过，如果发病，哪怕不严重，也要来医院。”
程错垂着眼睛不出声，不知道有没有在认真听萧赫说话。
萧赫又开口道：“就算你不来医院住院接受治疗，最起码药也不能停，不然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程错依旧不开口，只是低着头静静听着。
过了良久，就在萧赫认定程错不会再开口的时候，程错说话了。
“萧医生……”萧赫看他，等待程错的下文，“如果我入院接受治疗，会好吗？”
萧赫短暂的惊愕了片刻，他没想到程错会突然说起入院治疗，这说明程错已经动了治疗的心思。
“会不会好我不敢说，但是入院接受治疗，一定不会比你现在的情况更糟。”
萧赫并不是在随口乱说。
程错现在的情况，真的已经很糟糕了。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萧赫还想再说点什么，程错刚才的问法，只能说明他动了治疗的心思，但是并没有下定决心。
他想再刺激程错一把，让他尽快坚定决心。
“你刚刚问入院治疗会不会好，是因为她吗？”
萧赫没有问这个她的名字，就算问了程错也不一定会说，所以萧赫只说了一个“她”。
程错脑子里有点乱，没有回答萧赫。
萧赫也不再多问。
他很清楚，这个刺激对程错来说已经足够让他考虑清楚。
他写好了问诊记录，又嘱咐了程错去一楼大厅开药。
程错也确实按照萧赫说的，去开了药。
拿过装着各式各样药盒的袋子，程错霎时间回忆起他和施愿第一次见面时，施愿手上也拎着一样的袋子，袋子里也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药盒。
程错回到车上，把袋子放到了副驾驶座上。
程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已经四点了。
天气越来越冷，白天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现在11月份，基本上不到五点钟的时候天就黑了。
程错盯着黑屏的手机，在心里纠结着，最后还是点亮了手机解锁，点开了施愿的微信，编辑了一句话发送。
收到程错微信的时候，施愿正在盯着程错的朋友圈看。
程错的朋友圈一片空白，没有一条内容，自然没有什么好看的。
施愿看的，是程错一片漆黑的头像下面的那一句签名——The error needs to be terminated.
施愿盯着这句英文皱眉。
错误需要被终止。
错误……指的是什么？
施愿正想的出神，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施愿回过神来一看是程错发来的微信。
【程错：在忙么？】
施愿看见这句话后轻笑了下，回复程错。
【施愿：我是个无业游民，有什么好忙的？】
【施愿：怎么突然给我发微信，难不成是想我了？】
施愿本来只是想逗逗程错，因为她知道程错未必会回她。
没想到消息发过去后没几秒，就收到了程错的回复，回复内容只有一个字。
【程错：嗯。】
施愿还错愕着，忽然进来了一个电话。
施愿看着上面显示的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隔了好几秒才回应。
“是我。”
程错低哑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施愿莫名觉得放松。
“嗯……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
“之前施望给我的。”
施愿哦了声，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怎么忽然打电话给我？”
“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施愿下意识勾了勾唇角。
“程错——”
“嗯。”程错应声。
“你只是想听听我的声音吗？”
施愿故意把只是两个字的音说的重了点。
“还想见你……”
施愿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大，眉眼中也带了几分笑意。
忽然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几声汽车喇叭的声音。
施愿开口问道：“你还在外面？”
施愿记得程错说的下午约了人，没想到还没有回去。
“嗯。”
施愿声音很轻，“那就来见我吧……”
程错顿了一下才开口：“不是明天见吗？”
“等不及了，现在就想见你。”
施愿听到程错深吸了口气，随后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两个人谁都没有挂断电话，施愿穿上风衣外套，走到门口换鞋子准备出门。
李素琴听见声音从厨房出来，“小愿，要出去啊？”
施愿回答道：“嗯，有点事儿，不会很晚回来的，别担心。”
李素琴点头应好。
施愿出门按电梯，手机上还在显示着通话中，施愿看了一眼，没有挂断也没有出声。
出了电梯后，发现黑色大众已经停在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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