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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四阿哥昨日翘了早课,张英大人的国史又迟了半刻钟,太子为彰显储君风范以四阿哥藐视学堂为由给予了惩罚。
许是怕张英觉得他只是做做样子,太子下手不轻,事后听说四阿哥手红肿的厉害,连忙让人送了不少活血化瘀的药去阿哥所。
“没事,不疼。”小家伙捧着他手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四阿哥挺怕她突然哭出声把德妃宫里的人引过来。
能不疼吗?手都肿成这样了。记得他从不与外人说起自己的辛酸事,就是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曾有。可是每当午夜梦回,他整晚整晚失眠。一想起那副场景,敏敏小脸被气得通红,两眼泪汪汪的。她疼惜还来不及的人,竟然被人这般欺负。
如果她现在能走一定跑到那人面前,非打得他落花流水连妈是谁都不知道!
但是现在的情况怕是连这座偏殿都爬不出去。
她太弱了,还不足以保护他。
一想到这里敏敏更加难过起来,豆大的泪珠刷得一下就出来了。
四阿哥见她哭,连忙安慰:“我真不疼。这点伤对我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他为了让她信服,还专门对她笑了一下。也是难得见他笑,记忆里从她出生后就没怎么见他笑过。仅有的两次还是弘晖哥哥出生,还有十三叔被释放出来。所以他这次是真的吗?
敏敏抬眼看他,想要在他眼里找到答案。不想四阿哥把头侧到一边,她自然是看不到。
尴尬的气氛是一个小小的拨浪鼓打破的。敏敏看着四阿哥手里摇晃着的东西,尝试着用手去抓。他竟然还给她带来了礼物。是怕她太过无聊吗?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之前去太后宫里见九妹妹温宪玩的就是这种,便让苏培盛给我寻了一个过来。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只要是他送的,她什么都可以。
况且这拨浪鼓上还专门绣了一个踢蹴鞠的小孩儿,别提有多生动了。而且颜色鲜艳亮丽,正是这个时间段的孩子最有兴趣的物件。足以见得他有多用心。
许是激动,敏敏抓了一次两次都没有成功,天知道她早就掌握了这个技能,只是偏偏在他面前露了怯。四阿哥并不介意,要知道她还只是六个月的孩子,不会就不会,他难道还会怪她嚒?他温柔的将拨浪鼓放在她的手心里,然后握紧。她有些握不住,他就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她的。
摇啊摇,在空中划出了一个炫丽的弧度。
然后两个人同时笑了出来。
敏敏有注意到他玩得很开心,因为鼓边的两根小绳好几次都打到了四阿哥手上,但他好像不在意,依旧认真的摇晃着。是孩童时代从未有过的体验吗?敏敏突然很想问。因为他真的有沉浸在里面。她完全能感受到他的快乐,是那种发自肺腑的轻松和愉悦。一直以来他都过得压抑无比,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都没法得到喘息,根本都不曾体验过这种。
想到这里敏敏的眼里不觉起了雾气。不能,不能让他再过这样的人生了。
只是还未等她想完,她一个没坐稳整个人就往前倾倒,正好就倒在了四阿哥那受伤的手上。
距离那么近,就连敏敏一时间也没有做好准备。有没有弄疼他?
四阿哥只当是自己没抱稳,还打算调整一下姿势好让妹妹舒服一点。不想敏敏的小嘴竟然触碰到了那红肿的地方。这不干净,别!
不是不小心,是她特意为之。
她其实已经很克制了,可还是没有忍住。
都说小孩子的口水是最好的创伤药,那么,就让她试试?
完全没有见过这么黏人的小孩,竟然自顾自的舔着自己的手,是发现了比拨浪鼓更好的玩具吗?看样子是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四阿哥的心忽然变得柔软了许多,可能是第一次和自己血缘这么亲近的人能玩得这么近,又或者是自己可以在这人面前卸下心防,不用伪装什么。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连苏培盛进来都没有发现。
“主子爷,该回去了……”
他们是躲着人来的,现在也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为了不让德妃发现,他们必须要走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对么?虽然知道道理,可还是会想哭。
敏敏一脸懊恼的看着哥哥,小脸本就还有刚才的泪痕,这会儿再配上这副表情,让人怎能忍心?
她等了几百年,好像就是在等这一天。如果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就好了,哪怕让她付出任何代价。
“再等一会儿。”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四阿哥把敏敏重新抱在怀里,其实他还有好东西没有拿出来,自然也不想这么快就离开。是什么呢?
敏敏眨巴眨巴眼睛,不敢置信四阿哥竟然从兜里拿出了一副怀表,这可是夕阳玩意儿,应该是皇上赏赐的。
“喜欢吗?”四阿哥问。
苏培盛只得退下,随即给两人关上了门。
小安子见苏培盛出来,连忙问:“苏公公,您不是要走吗?怎么……”
苏培盛暗自叹气,这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就走。只是爷有点不放心,让我特意过来叮嘱一下你,以后切记不可再让格格身处危险之中。刚才你就差点让格格从床上摔下来。这出了事,你可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小安子恍然大悟,觉得苏培盛真是打心眼里的为自己好:“苏公公,是我太大意了,今后一定不会这样。”
苏培盛点头,闭目:“嗯,知道就好。”
小安子心想话都说完了怎么还不走?
这时苏培盛睁眼,怒道:“你以为就这一件事?主子爷刚才要我好好教你,我在想着怎么说呢。”
小安子听完顿时慌了,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做错事被等着惩罚的人,他还做错了多少事啊,瑟瑟发抖中。
这边四阿哥和苏培盛尚未离开,德妃和桂嬷嬷就已经赶了过来。好不容易吉嬷嬷不在,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不来。
因为有苏培盛特意在门口守着,四阿哥和德妃一前一后离殿进殿,并没有打上照面。不过四阿哥临走前交代了小安子务必看好敏敏,在吉嬷嬷回来之前,谁都不让见,否则出了什么岔子,他吃不了兜着走。
小安子被吓怕了,这俩主仆不带这么吓人的。
但是又不能不听他们的话,毕竟敏格格是真的很重要。
回去的路上四阿哥一言不发,苏培盛也只好跟在后头。
对于小安子他们主仆两人其实都不太放心。只是吉嬷嬷不在,而格格又在她宫里,一旦发生什么她也是难辞其咎。姑且相信她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做什么事吧。
尽管这么想,但对于人性他们还是摸不准。
四阿哥中途临时决定改道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德妃本是不愿意来的,这死丫头病了这么久了,能不能好都还不知道,而且还感染了那么多人,现在大家躲都躲不及。奈何这回小祭实在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为了能被再次临幸,只有自己再过来一次了。吉嬷嬷没办法让她吃药,她有的是办法让她吃。一个小丫头片子,她还怕收拾不了?
她说什么也要带着敏敏出席,她看谁敢拦她。
看到德妃过来,刚才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敏敏瞬间就不开心了。真是晦气。
她又想做什么?现在吉嬷嬷不在,四阿哥也没法留在这里。光是一个小安子哪是她们的对手,不把她亲自抱到德妃面前就算不错了。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待德妃进来,哪里还有孩子的影子。
她质问小安子:“格格人呢?”人,床上没有,地上也没有,总之就是凭空消失,人不见了!
小安子吓得直接跪倒在地:“回娘娘,刚……刚还在这儿的,怎么会不见呢?”
德妃气极,一旁的桂嬷嬷代她说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
小安子连连点头,从地上爬起来就开始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就连房梁都爬上去检查了一遍。
小孩子能爬那么高吗?桂嬷嬷也不禁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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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