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记

　　“醒醒！快醒醒！”
　　“X的，剂量应该没问题啊…”
　　……
　　一阵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就像是夜里准备入睡时耳朵里突然钻进来的小飞虫一样。李洵晃了晃自己如同浆糊般的脑袋，紧接着又是一阵熟悉的刺痛感从头部蔓延开来。
　　“妈的…那个疯子到底给我下了多少药……”李洵刚摇摇晃晃坐了起来，那道声音便如阴魂不散般再次响起。
　　“呦，醒了啊，这一觉睡得怎么样？够舒服了吧，是不是要再给你一点儿时间缓缓？毕竟马上你就有的忙了，嘿嘿嘿……”
　　李洵循声看去，只见一台黑色的对讲机狰狞地躺在凳子上。
　　药翻我后，又给我松了绑？这个王八蛋到底在想什么……
　　“没灵感写不出来东西的感觉确实很难受，我能明白。没了灵感，就会需要，素材吧？正好，刚刚不是有个不长眼的东西么…我帮你把他，做成素材了。”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李洵突然一个向前一个猛扑，待落地后缓缓转头向身后看去。
　　惨淡的月光像是抚摸一般照亮了那张蜡黄的脸。
　　是201的那个男人。
　　沐浴在清冷月色中的尸体，正好卡在明暗分界处藏身于夜的的李洵。
　　明与暗，死与生，静与动……一切的冲突与矛盾像是炸开似的弥漫在这狭小的出租屋内，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下来，只剩下男人那两只还未完全失去光泽的眼，像是白色的烛火般在夜色中流动。
　　沉缓而又凝重的压力如同墨色的巨浪一般掀翻了李洵刚恢复少许的清明。
　　“现在搞清楚了吧？素材啊，还是身边活生生的例子比较好，这样体验起来才更带劲儿是吧~嗯，从现在开始呢，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处理这个素材，时间一到，我就会给警察打电话，说听到3号楼里传出了惨叫……你刚刚才因为拿着刀子被警察教训了一通吧，你猜警察来了，会先去找谁呢？”
　　听完这段话，李洵将头深埋在蜷起的膝盖上，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先前的惊慌之色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
　　“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开……”
　　没等她说完，李洵便一把拿过对讲机，关闭了上面的电源。
　　废话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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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益于房东的抠门，这间屋子并没有安装网线，李洵日常全凭无线网卡进行网络冲浪，不过好在可以顺带排除那个大妈安装监控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如果那个疯子想要直接观察自己，那唯一途径就是房间里的那扇窗。至于窃听器之类的……体积太小，自己还需要处理更多的东西，有窃听器也无没什么大的影响，没工夫在这上面费时间。
　　所以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遮住窗户。
　　窗帘已经被那个疯子卸下来了，墙上没有钉子，床单长度也不够…李洵略作思索，转身拿起地上的报纸。好在没有碎太多，李洵松了口气，开始用水打湿报纸，一张张贴在了窗户上。
　　“X的，早知道报纸也不该给他留下的……”站在对面楼顶的大妈悻悻地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不过光想着让我看不见可没用，时间到了我还是会报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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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时间便已过去了五十分钟，期间大妈一直盯着单元楼的门口和顶楼，耳机里除了传来阵阵像是挪动重物的杂音外也再无其他。
　　不出门也不上楼，你要怎样来处理那具尸体呢……？
　　转眼间，剩下的十分钟也飞逝而过，大妈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五分钟后，胖警察黑着脸敲开了李洵的房门。
　　“老实说，你们这栋楼的人，是不是白天睡觉，晚上睡不着了就报警玩儿？还换着号打让我过来！光今晚这就是两次了啊！两次了！！！”
　　“叔，我也是真的不清楚啊，更别说什么谁的惨叫声了…”李洵同样皱着眉头向胖警察解释道，不过心里却也在暗自嘀咕，怎么这几天来的都是这个胖警察？这可真的，算不上什么好事，出一点差错最后也会很麻烦……
　　“行了行了，我们进屋看一下，没什么事儿就回了。你小子这样还挺会整，没看出来还有点儿艺术细胞啊”胖警察上下打量着浑身都是颜料的李洵，说完也没等他开口答应，便径直走入了屋内。
　　躲藏在楼顶的大妈听到警察要进屋，忍不住蹲下开始偷笑起来，脑补出李洵此时惊慌失措的样子。进屋了已经，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是趁他们不注意冲出屋子，还是说，干脆把他们也一块儿……？
　　“他妈的，看来这次也是，报假警啊，以为老子每天都很闲是么……”胖警察对李洵露出了一个十分夸张的假笑，拍了拍李洵的肩膀，像是想要接着说些什么又止住了的样子，接着转身下了楼。
　　“操！这些吃干饭的真的有在好好检查吗！那可是一个成年人的尸体！他连楼都没出过房顶也没上来！到底能藏到哪里去！”大妈看向警车的尾灯，将窃听器的耳机一把摔在地上，确定警车确实已经远去后，转身下楼，向李洵的出租屋慢慢摸了过去。
　　她知道李洵基本上是不可能再留在房间里的，现在肯定在什么地方躲了起来，她下楼的动作虽然很快，但李洵不是没可能跑出来的……与其去找可能已经跑到小区外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李洵，不如赶紧找出房间内藏着的尸体再通知一次警察。
　　李洵能跑，尸体还能跑了不成？

　　此时，打发完警察的李洵站在房间门口摸出钥匙，将钥匙反复对了几次后才成功插入锁孔。
　　进入房间后，先是穿戴好手套鞋套，接着便在屋内巡视起来，看到一切还都保持着之前的样子，李洵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事情突然变得复杂了起来，等警察走远后那个疯子肯定还会再回来的，我得先…冷静一下，把事情都好好捋一捋，绝对不能有什么大的疏漏……
　　留给李洵的时间不多了，但是处理尸体最关键的环节，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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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大妈不由得愣住了。
　　不可能的，那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尸体，就算瘦弱也肯定有60多公斤，不可能在一个小时内被处理得干干净净，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放血？不，房间里没有什么血腥味。
　　分尸？更不要想，自己拿走了他所有的刀具，而且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
　　将关节卸掉后装进了什么箱子柜子里？也不是，自己一直仔细听着窃听器里面的声音，除了搬东西之类的杂音没有别的，那种明显的声音自己不可能分辨不出来。
　　还有那个臭小子脸上的淤青，和自己用锤子砸他渗出来的血……那些警察不可能连这些也注意不到！他到底是怎么蒙混过关的？！
　　从客厅开始，大妈几乎是贴在墙上开始一寸寸敲打观察，脚底也在不断跺地。
　　厕所，没有。
　　各种橱柜里，没有。
　　杂物室……里面堆积着各种打翻了的颜料，以及一团团沾满颜料的废弃报纸。
　　哦？装作自己在画画的样子，在自己身上和四周沾满颜料，来掩盖自己身上的淤青和身上的血渍？！
　　那尸体呢？尸体被他当做了什么？人型的塑料模特？不可能，风险太大，警察看到这种东西后肯定会仔细检查。他难道能让尸体站起来自己走出去藏起来不成！
　　一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能将那样一具尸体处理得如此天衣无缝，要么这个混小子是一位魔术师，用了什么猜不到看不明白的障眼法。
　　要么，就是他处理这种事儿早就轻车熟路起来……
　　突然，大妈的注意力被一张掉落在地上的照片吸引了过去。照片早已泛黄，上面有一个约莫是五六岁的小孩儿，眉眼间依稀可见李洵的影子。
　　童年照？大妈将照片捡了起来，翻到背面，却见上面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李洵李苑”
　　李苑？李苑是谁？为什么一个人的照片背面却有两个人的名字？李苑……
　　奇怪，好熟悉的名字，大妈可以肯定自己身边并没有什么名字一样的人，但这种奇特的熟悉感到底是从何而来？
　　李洵…李苑……苑…？
　　是“愿”！
　　“李愿失踪杀人篇”！
　　是自己第一次读到的那篇小说！李洵就是通过这篇文章闯入了她的生活乃至生命！
　　那，他是把现实中的人，写进了小说里么…？
　　一阵急促的警笛声打断了大妈的思考。
　　什么？？？警察？！为什么警察又来了？？？李洵？他跑出去找地方又报的警？就是赌我肯定会再回来？！
　　转眼间，几辆警车已经开到了楼下，
　　“小刘，小王，你们俩留在下头，别让其他人随便进出，有看热闹的直接轰走！”
　　这句话生生打断了大妈想要跳窗逃跑的想法。
　　X的，这次阵仗怎么这么大……楼下都要留人站岗？
　　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上楼声。
　　该死！为了抓我一个至于出动这么多人么！！不行，不能藏起来，跳窗的话也不行，只能……只能趁他们在翘开门的时候冲出去！
　　大妈静静蹲在门后，绷紧浑身的肌肉，准备抓住目前那个唯一的机会。
　　但是脚步却并没有在三楼停下。
　　“继续往上！快点儿的，4楼，在401！”
　　这小子的房间，是在三楼没错啊，这些警察在搞什么？难道报警的，不是李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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