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蝶与她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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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找戒百鬼，苏恙来到了沐河。

　　黑夜，沐河发着蓝色的光，河水潺潺流动，声响诱人。

　　疤哥转过身来，下巴冲着苏恙，“我给你五分钟，找到大龙，不然，戒百鬼就要去沐河，给大龙陪葬。”

　　戒百鬼倒在疤哥的脚边，在苏恙到来之前，他差点儿被疤哥给打死了。

　　他的嗓音细得如同风吹过小草儿，“苏恙，你要是，再晚一点来，我可能就死了，感谢你，咳咳咳，yue！”

　　戒百鬼将血水吐到了地上，他眼神失了焦，心中愤愤不平，“为何我这么弱，为何我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苏恙看着他，开口，“你先别死。”

　　“苏恙。”戒百鬼感动地看着他，哪知他又说，“等我问完你问题，你再死。”

　　戒百鬼闭了闭眼，“你都来救我了，我就不能不死吗？”

　　疤哥“呸”一声，“老子还在这儿呢，你们真还当着老子的面聊起来了？”他提腿，臭气熏天的脚踩在戒百鬼的脸上。

　　戒百鬼身子弱，见他咳嗽不止，苏恙皱了下眉，“他现在还不能死，他要是死了。”

　　苏恙抬眼，眼刀抛向疤哥，“大龙也得死。”

　　疤哥收回脚，“那你倒是给我把大龙找回来啊！”

　　疤哥情绪激动，口水四溅，戒百鬼缓了口气，问，“你跟那大龙，是不是亲兄弟？”

　　“放屁，那是老子的媳妇，兄弟什么兄弟。”疤哥啐了一口，戒百鬼无言地闭上了眼。

　　苏恙走向沐河，疤哥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苏恙，我们之中，你灵力最强，你只要再下去一回，你仔细找找，你一定能找到大龙。”

　　“现在知道说好话了。”戒百鬼说。

　　“你最好给老子闭嘴。”疤哥冲他吼，“就你话多，这儿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戒百鬼不满地笑了一声，他身体虽然是趴在地上的，但他的心却比疤哥要高，更何况，苏恙都来救他了，他口出狂言，“要不是老子，你能威胁到苏恙？你能让苏恙下沐河帮你找大龙？”

　　苏恙侧目，看着戒百鬼，淡声，“不是因为你。”

　　戒百鬼闭了闭眼，“好了苏恙，你不要再说了，快去找大龙吧。”

　　苏恙看向疤哥，“别让戒百鬼死，不然。”他微微抬眉，眼神里的傲气都要溢出来了。

　　疤哥看着苏恙跃入了沐河，他松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是怎么。”戒百鬼问，“你是怎么跟大龙好上的？”

　　“用你管？”疤哥白他一眼，“先管好你自己吧，你这身子，跟个破烂差不多，要是不弄点好东西补补，你就等着早年去世吧。”

　　戒百鬼深呼一口气后，闭上了眼，他决定不再说话，他决定先等苏恙回来再说。

　　沐河深处，没有大龙的身影，倒是有许多蝴蝶，苏恙站在它们中间，瞳孔被它们的光彩照亮，它们在转圈，它们在跳舞。

　　看了会儿，苏恙说，“你们。”

　　小小蝴蝶们停了下来，它们飞到苏恙唇边，似乎在观察苏恙的嘴，苏恙开口，“带我去找大龙，他前不久落入了你们沐河。”

　　侧耳倾听的小小蝴蝶们飞作一条长长的光线，它们在深蓝海水中遨游，苏恙跟上它们，过长的黑发被水流冲到脑后，露出英挺白洁的额头。

　　这儿是沐河，苏恙感觉到沈沐净的快乐，这份快乐，控制着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闪亮的点点碎光，是蝴蝶们争先扑动的翅膀，宛若点缀在深蓝天空中的星星。

　　眼前是比黑暗更暗的暗处，蝴蝶不再往里飞，它们停下，又开始在苏恙头顶转圈，苏恙指着前边，“是这？”

　　蝴蝶不会说话，沉默却像是无比肯定的回答，苏恙向前走了几步，他眯起眼睛，看清那儿，躺着一个人。

　　大龙被涌流包裹，他闭着眼，那些蝴蝶来到他身边，照亮了他的脸。

　　苏恙肯定，他是疤哥要找的大龙。

　　食指上的指环闪过淡淡的红色幽光，这光只是一瞬间，却将蝴蝶们吓走了。

　　苏恙抬手施法，用灵力将大龙移了过来。

　　*

　　沐河边，疤哥突然站起身来，“时间到了。”

　　“什么？”戒百鬼猛地睁开眼，“什么时间？你要做什么？”

　　疤哥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杀意，他想跑，来不及了，他被疤哥掐住脖子，疤哥低声说，“戒百鬼，你是耍不出什么花样的，跟我来桥上。”

　　“你再等等，苏恙马上就出来了，苏恙既然答应你帮你找到大龙，他就一定会找到大龙，所以你为何还要杀我？”

　　“就算他找到了大龙，你也得死。”

　　戒百鬼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你死，你出身低贱，你就是该死，你死得光荣，你知道吗？”

　　“你在说什么？”戒百鬼看着他，“你不好好等着苏恙，在这儿跟我洗脑？”

　　“你是为了。”疤哥的手向上，捏住他的下巴，“为了大龙的重生而死。”

　　戒百鬼有些无言，“……”

　　等苏恙将大龙带出水面的时候，疤哥大喊了一声，“大龙！”

　　戒百鬼笑了一声，他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

　　苏恙侧目，看向高高拱桥，桥是半月形，空中的弯月，好似弯腰低着头，它与这桥同样的姿态，它们都在看着苏恙。

　　桥上的戒百鬼喊道，“苏恙，你终于回来了。”

　　苏恙看了眼疤哥，问戒百鬼，“戒百鬼，你见过我父亲？”

　　“你父亲？”戒百鬼一脸迷茫，“什么时候？谁说的？”

　　苏恙抬手，被灵力裹在空中的大龙垂直向下，疤哥见此情景，一脚将戒百鬼踹下了桥。

　　戒百鬼睁大那双渴望生存的眼睛，他看着苏恙，眼中是浓浓的不可置信，“苏恙！”

　　苏恙冷漠地垂眸，看向即将落入沐河的戒百鬼，戒百鬼眼中的情绪，他不想理会，他也并不想解救。

　　“大龙！”疤哥跪坐在桥上，伸出手来，“大龙！”

　　哭喊几声后，疤哥抬眼，怒视苏恙，“苏恙，我就知道你会跟我耍花招！”说完，他脱了上衣，一跃而下。

　　苏恙来到桥上，取笑道，“是你先跟我耍花招。”

　　戒百鬼还能看见苏恙那张漠然的脸，苏恙站在桥上，冷眼看着他们。

　　落入沐河前，他心想，他不该相信苏恙，他的回答也是错的，所以苏恙毫不留情地抛弃了他，他闭上眼，深深坠入了沐河中。

　　*

　　不算太平静的夜晚过去了，第二日，在苏恙用早饭的时候，苏暮如与堇云来到他对面坐下，她们的动作出奇的一致。

　　“苏恙，你就看着他们几个掉入了沐河？”

　　“苏主，你为什么不救他们？要是无人解救，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苏主，你想想，他们三个，在沐河里待了整整一晚，该是多么痛苦啊！”

　　苏恙用“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看了堇云一眼。

　　他喝汤时，苏暮如说，“你问过戒百鬼没？”

　　“他没见过。”苏恙放下碗，斯文地用绢布擦嘴。

　　“他可能是忘了，他见过你父亲。”

　　“我都没见过。”苏恙放下绢布，埋怨地看着苏暮如，“为何他一个外人，见过？”

　　“你父亲不愿见你。”苏暮如起身，眼神淡淡的。

　　苏恙收回手，他看着别处，不言语了。

　　“为何，为何不愿见苏主啊？”堇云不太稳当地站了起来，他小声地问苏暮如，“这是为何呀？”

　　“他害怕。”

　　苏恙起身离开，堇云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越走越快了，堇云想去追，又想搞清楚苏暮如这话里的含义，“可是父亲为什么会害怕自己的孩子呢？”

　　“因为他比较特殊，苏恙看见他后，可能会害怕，他不愿让苏恙觉得害怕。”苏暮如走到船边，湖面浮起了片片翠绿荷叶，语气染上淡淡忧愁，“取名的时候，他说无恙，他说希望他一生安然无恙。”

　　“为什么苏主不叫苏无恙呢？”问完这话，堇云闭上嘴。
　　苏暮如，“因为难听。”

　　*

　　每天早上，幻陆都有春光显现，因为幻陆是个不寻常的地方，所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在幻陆，也就变得寻常了。沈沐净从木屋里走出来，她今日穿着拖地白裙，气质高雅又清丽，今日是她的生辰。

　　她期待着能早早见到明零。

　　长裙拖尾那儿，有扇动翅膀的蝴蝶点缀，正在浇花的沈沐净听见小黛现身的声音，她回过头来，问，“是明零来了？”

　　说话时候裙上的蝴蝶翩翩起舞。

　　“不是。”小黛笑嘻嘻地说，“这是夏决大人送来的礼物，是一箱子珍稀药材呢，找遍整个幻陆，都可能找不到呢。”

　　夏决可以说是沈沐净的头号追求者，不过他这人比较宅，轻易不出冰泉区。

　　“雾女。”小黛瞅着怀里的箱子，“这儿还有夏决大人给雾女写的字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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