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他

　　第七章
　　想要更加了解你

　　“好了好了，先松手，我带你上楼。”
　　明朝发现一件事——用哄小孩儿的态度对待对方的话，盖远鸟就会非常听话，夸张一点可以说是令行禁止。
　　在觉得这样的盖远鸟很可爱的同时，明朝忍不住会想，是什么样的经历会让盖远鸟拥有现在这样的性格。
　　乘坐电梯时，盖远鸟紧紧抓着明朝的手腕，目光落在手背上，眼神看起来有些凶。
　　循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明朝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有轻微的伤痕，不是很连贯的、破皮后结的痂。
　　轻轻抬起手。
　　“啊，这个，不是什么——”
　　盖远鸟突然将明朝的手抬高，落下一个吻。
　　明朝默默看他一眼，已经没有开口说‘不行’的欲望了，因为对方一定不会听，就像之前非要拉着他去他家一样。
　　便干脆不管他，随便他怎么折腾。

　　走到门前。
　　“撒手，我拿钥匙。”
　　盖远鸟微微转身，非常自然地从明朝兜里拿出钥匙，打开门，然后用‘单手就能开门’的目光望向明朝。
　　忽视对方投过来的目光中的含义，明朝拿回钥匙，进门换好拖鞋。
　　“你总要让我把外套脱掉吧。”
　　盖远鸟犹豫一下，依依不舍地放开手。
　　明朝连忙大跨步走向厨房。
　　“我还没吃饭，你吃没吃？”
　　飞速换好鞋的盖远鸟跟到厨房门口，纠结一下，没有进去。
　　“没吃。”
　　“我煮饺子，你吃多少，哦，只有玉米猪肉的。”
　　“二十个。”
　　“晚上吃太多不好，给你少煮俩。”
　　“好。”
　　接好水，点好火，等水开的时候，明朝侧身望向盖远鸟。
　　“你是怎么进小区的？”
　　明朝住的小区进出管理很严格，非住户的话，没有人带是进不去的。
　　盖远鸟抿着唇，趁机多看两眼明朝的眼睛，但是不说话。
　　明朝也不是傻子，想到他说的搬家，立刻皱起眉。
　　“你为什么要搬家？”
　　盖远鸟将双手背到身后，不安地拽着后背的衣服。
　　“我家在这边有房子，我现在想住在这里。”
　　“好，当然没问题。”
　　从明朝脸上看不出来任何变化，但他应该算不上开心。
　　想了想，盖远鸟走到转回身的明朝身边，拽拽他的衣摆。
　　“你介意的话，我可以不搬。”
　　“搬不搬家是你自己的权力，你决定就好。”
　　“我住过来，你会不开心吗？”
　　明朝笑一下。
　　“你又不住我家，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上班吗？”
　　“你先去客厅坐着休息吧，一会儿休息的时候我们聊，到时候再说这个问题。”
　　盖远鸟乖乖点头，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动不动，明朝便愈发觉得头疼。

　　水又一次沸腾，看着满满一锅饺子，明朝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莫名的，就是在那一瞬间，明朝觉得这样过一辈子好像也挺好的。
　　然后拿两个碗盛饺子，默默垂下眼睫。
　　明朝始终不认为自己有给他人带去幸福的能力，在大学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尝试过让自己喜欢常青，但是越和对方接触，明朝就发现，他们两个人都越是痛苦。
　　逃避也好，畏惧也好，明朝并不敢和盖远鸟再进行尝试。
　　端着碗走出去，明朝露出笑容。
　　“要蘸料吗？”
　　“你要吗？”
　　“嗯。”
　　“我可以要和朝哥一样的吗？”
　　“好。”
　　并不是什么秘制调料，只是把厨房有的各种调味品简单放一放，不咸不淡。
　　等盖远鸟吃掉第一个饺子，明朝打开投影仪。
　　“吃得惯吗？”
　　“嗯，好吃。”
　　“我一般吃东西会随便看点什么，会觉得吵吗？”
　　“不会。”
　　话是这么讲，明朝还是把音量调小了一点。

　　吃完饭，盖远鸟负责洗碗。
　　明朝调了喜欢的音乐剧出来，把音量调到最小，当背景音。
　　对上从厨房走出来的盖远鸟的目光，明朝拍拍沙发。
　　“坐。”
　　“嗯。”
　　把最喜欢的抱枕放到怀里，给自己勇气，明朝开口。
　　“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喜欢我对吗？”
　　“嗯，我喜欢你。”
　　“我不太清楚我和常青之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也不知道关白丁跟你说了什么。大概解释来就是，他大一的时候喜欢我，那时候我在本校读研二，到现在有七年的时间。我所有对爱情的尝试包括尝试带来的结果，全都在那段时间里。盖远鸟，我不认为自己有勇气或者时间去和某个人再一次尝试心意相通。而且，我一直发自内心地认为我没有办法给任何人带去幸福，所以，即使还有尝试的可能，我想我也是不愿意那样做的。”
　　稍微调整一下坐姿，明朝靠在沙发上，垂下眼睫。
　　“我不会否认我对你拥有的感觉，但是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能够更进一步，我现在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就不可能放任自己去喜欢你。我也不会和你说对不起，因为我只是做了我现在想要做的事情，我不认为这种行为是错误的。”
　　“我……我现在就是想把我的想法告诉你。”
　　“我觉得喜欢这种情绪是属于你的，并且只属于你，所以，要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主动权在你手上。我能做的就是和你交流，尽量坦诚地交流。”
　　明朝望着盖远鸟的眼睛，微微笑着。
　　“盖远鸟，我最不希望的就是喜欢我会成为一件让你痛苦的事情。”
　　明朝收回视线，抱着抱枕的手微微用力。
　　“大概就是这样。”

　　盖远鸟总是不自觉就在明朝面前表现得像个孩子，那是他在盖远山面前才会有的状态，是一种完全信任的状态。所以，盖远山才会总催着他赶紧把人拿下，因为那种心理状态算不上健康，也可以说是危险，但是盖远鸟一直是那样活着。
　　而现在，听完明朝话语的盖远鸟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有一种‘啊，果然不行’的感慨。
　　早在第一次一起去甜品店的那个中午，盖远鸟就隐隐察觉到明朝试图躲避的心理，他望着对方诉说时的表情，感受着对方当时的状态，一点点把自己代入进去。
　　于是他很好奇，是什么让明朝成为今天的他。
　　刚听明朝讲他和常青的故事时，盖远鸟以为是因为常青，但是听到最后，盖远鸟就知道，常青不过是一个和他一样被明朝拒之门外的人。除了时间与先后顺序，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不同，他们都爱上了一个封闭自我的人。

　　于是盖远鸟起身蹲在明朝面前，仰望着他。
　　“你发自内心地想要一个人度过余生吗？”
　　明朝望着对方，慢慢放松下来。
　　“我觉得我更适合这样的生活。”
　　盖远鸟笑起来，他知道明朝并不期待孤独，只是出于某种缘由，他认为自己必须与孤独作伴。
　　“我会尊重你的想法，也不会强迫你给予回应，明朝，喜欢你从来不是一件会让我痛苦的事情。我很开心，也觉得幸福。只是你存在着，一想到你的存在，我就觉得能够拥有喜欢这种情绪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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