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之空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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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调静静的释放者冷气。
　　硕大的贵族式空间里，凉爽宜人。

　　晟泽唏抬眸，看向声音源头。
　　清凉噔亮的琉璃地面泛着璀璨光色。
　　印象中像是江家的小姐，正呆愣愣的挡在他面前。
　　短暂的蹙眉，淡漠的眸子没有丝毫变化，晟泽唏抱着夏树的双臂似乎变得更紧。
　　下一秒，他径直穿过面前呆怔的身影，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向前方的波西米软塌走去。

　　“夏——夏树！”
　　在看清了晟泽唏怀中抱着的人后，江英顿时失声。
　　一种从未有过的窒息感从头顶一路传到脚趾。

　　“能自己站起来吗？”
　　软塌前。
　　晟泽唏的声音深沉似夜。
　　夏树一个回神。
　　有些微怔。
　　“什么……”她轻声回应，脸颊上陡然升起两抹潮红。
　　看看远处江英完全僵住的身体。
　　在看回上方近在咫尺的尖削脸颊时，晟泽唏的一双目光，竟是在凝视着她，根本不去看此时面目狰狞的江家小姐。

　　深邃的目光转而柔软下来，“可以站起来吗？”
　　重复了刚才的话，没有任何温度的俊美脸颊，映着橙黄色的灯光，一时间，就像一股骇人的引力，将夏树的思想牢牢吸住。
　　回神，然后她淡淡开口，“可以，放我下来吧。”

　　高贵的头颅会意般轻点，他的手臂慢慢放松，准备将她放下来——

　　“泽唏哥——她不是依珊姐吗——”
　　这时，江英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竟紧跟了过来，一只手高高举起，颤抖的指向夏树。
　　“夏——夏树——！怎么会是你？！”
　　江英原本白嫩的脸，竟涨红的像是要爆炸一般。

　　依珊——
　　夏树恍惚间似是听到了这个名字。
　　为什么江英会说“她不是依珊”这样的话——？

　　“嗯——”
　　闷哼一声。
　　还在走神的空档刚刚触碰到地面的双脚一软，没有站稳。她一个踉跄。
　　晟泽唏蹙眉，双臂一拉，重新将她扶住。
　　夏树撞到他的胸前，脸颊顿时有些升温。

　　“小英，吃过晚餐了吗？” 晟泽唏说话的时候，没有看江英一眼。深邃涌动的眸子只是紧紧盯着臂弯中的夏树。
　　江英却没有看到他们之间微妙气氛，下一秒心底又生一丝狂喜，想了片刻，眼睛像玻璃球一样转了几转，“没有，”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小英正是准备等泽唏哥回来，和泽唏哥一起——”
　　“Anson，”晟泽唏没有等江英说完，耐心早已用尽，挥手招来手下，薄唇微启，“送江小姐下楼用餐。”

　　晟泽唏的话，沉稳礼貌，挑不出半点毛病。
　　江英像是一下子呆傻了片刻。
　　随后喘着粗气，目光复杂，满脸愤恨的离开了10层——
　　而他俊美如初的面颊上，没有任何表情。

　　重新归于平静的室内。
　　“谢谢。”
　　夏树淡淡的说，双腿已经恢复了知觉，她双手轻轻推离自己。一个不经意间，纤长的手指便触碰到他体温。
　　晟泽唏的身体冰凉冰凉，眼底的微光如深夜的星辰。
　　安静的凝望着她——
　　“谢谢——”夏树的声音有些僵硬，“我已经可以站起来了。”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还在尽量的避开他深冷的气息。

　　“即使你忘记了，我也还是你的男友——”他的语气很轻，尖削的下颌傲然抬起，紧紧锁住她的身体。
　　“我知道——”夏树恢复平静，轻眨眼睛，她深深呼吸，“我知道你就是晟泽唏——即使你一直没有告诉我。”这样的高贵，这样的气质，这样精心谨慎的装扮，这样掌控周围一切的气息——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早就知道，他就是她名义上的男友，晟家的少爷，晟泽唏。
　　可刚刚江英的话中，提到过一个依珊的女生名字……
　　那是谁，夏树有些淡淡的好奇，却没有问他。

　　“跟我接触，会使你觉得不自在吗？”下一秒，晟泽唏沉声问道。
　　“没有。”夏树睫毛微颤，忙回过神来，嘴边溢出一抹淡笑，，“只是——我需要时间——”
　　美丽的栗色瞳仁闪闪晃动，有些似有非有的暗芒，“你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空白的。”
　　橙色的短发微微飘动——她抬起手指，然后深深陷入橙色的发丝——头骨上，一个清浅的疤痕依稀可见。
　　晟泽唏一怔。
　　看着眼前这个还身穿制服的夏树，这个比他晚了5年才降临在世上——仅仅还是一个女孩子的夏树。
　　面前的她，脸颊白皙的透明……却没有多么丰富的表情，勾人心魄的栗色眸子，净澈如水露，但却几乎没有任何根据情绪而变化的波动。
　　更有些时候，木纳的就像是一具玩偶。

　　下一秒，他弯下高贵的背脊，修长的手臂轻轻的将她放在软塌上。
　　“对不起。”低哑的声音回旋。

　　夏树心中一滞，眼底闪过栗色光芒，莫名的看向晟泽唏沉俊如玉的脸。
　　“在你最需要的照顾的时候，没有陪着你——”他紧抿的双唇蓦的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清浅却依然高贵，夏树看的入神，“所以午餐的时候，你才会那么坚决的离开，对吗？”
　　她没有回答。
　　晟泽唏不再出声，缓缓走向落地窗前，没有人看到他的表情。

　　夏树黯然。
　　双手渐渐握起。
　　她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

　　彼梵花的香味，来自于他的身上，洋洋洒洒的飘荡一室……
　　夏树的目光变得有些柔和。

　　晟泽唏深深的眼眸凝视着落地窗外，斜射入的骄阳下，他金灿灿的夺人眼球，就连午后炎烈的日光，都在他高贵的气息下俨然失色。
　　夏树短暂的走神，心底一丝微波荡漾，不自觉中握紧了自己的右手。

　　一个呆住！
　　夏树恍然回神！
　　匆匆看向手心，那个坚硬轻薄的东西——一把金色的钥匙！

　　——————

　　地下室。
　　当梵尔大楼最底层的配电室被打开的时候——
　　“夏树——夏树——”
　　英姿开始啜泣，像虎口脱险了一般。
　　她大叫着，眼睛里满是泪水，一双手因为兴奋而紧紧的握住衣襟。。
　　“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她们，她们——”
　　英姿的声音哽咽的不像话。

　　而她的救星夏树，此刻则全身颤抖，一个纤细的手臂支在深色的墙面，四肢发软的厉害。她的体力透支严重，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却还是淡淡一笑，莞尔说道，“怎么会——我不来，还有谁来救你——”
　　“她们——她们有好几个人，我一个人，没办法——”
　　“我知道。”夏树有些不忍，握住英姿颤抖不已的双手。
　　冰冰的。

　　不正是因为这样。
　　她才第一次见到了晟泽唏——那个到今天以前，还是一直存在于幻想中的人。
　　她不气，甚至有些欣喜。

　　——
　　“派辆车送陶小姐回家。”
　　地下室的转弯处，晟泽唏笔直而立，声色沉沉的向身后的助手交代着什么。漆黑如夜般的双眸却静静望着远处有着橙色短发的身影，眼底有隐隐的辰光闪过。
　　——

　　夏树安静的坐在真皮座椅上。
　　她睫毛微垂，苍白的面容略显疲惫，身体却还是坐的笔直。
　　周围，都充斥着他身上的味道。
　　他的司机，他的宾利车，他的一切安排。
　　晟泽唏的回国，似乎另她的世界仿佛又变换了一种方式，一种颜色。
　　而她又不得不快速的来适应这一切，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

　　“既然知道了自己恐高，为什么还要坚持？”晟泽唏的声音沉冷沉冷。
　　抬眸，她淡淡微笑，“就算再害怕又怎样，难道就不去管她了吗……”刚刚来到梵尔学园的她们，除了自己，谁还会去救助英姿。
　　还记得，梵尔12层的露台上，那把明晃晃的地下室钥匙，被女生们挂在一米多远的栏杆外——想拿到钥匙，就必须要翻越栏杆，稍有不慎，就很可能直接摔倒几十米下的地面！
　　脑海里突然晃过高空的画面。
　　夏树恍然闭目，睫毛有片刻的颤抖。

　　看着她又握紧在制服上的双手，晟泽唏蹙眉，“她有多重要，可以让你用生命去救？”
　　凝视着眼前的夏树——单薄的身子微微轻颤，却依然笔直的坐在他的面前，苍白净澈的面颊，血色尽褪的双唇——
　　他的语气有些薄怒。

　　“英姿是我唯一的朋友——”夏树没有睁开眼，苍白干涸的双唇轻轻颤抖，“至少，像白纸一样的记忆里，我唯一的朋友。”
　　车内的空气中，盘旋着一丝苦涩的味道。
　　——
　　加长款宾利，急驰在“花都中街”上。
　　——
　　晟泽唏没有出声。
　　“不过还有其他收获——”片刻后，她的声音仿佛喜悦，却依然淡漠如常，“我想起原来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哥哥——”一边尽力克制住自己不再去回想那些血迹斑驳的画面。

　　晟泽唏有恍然间的失神，却极快的掩饰过去，目光再次转为深邃。
　　“你真的什么都忘记——”他挺拔的身体向前倾去，属于他的淡漠气场，瞬间将夏树笼罩，“一点都不记得？”
　　他将她拉近，修长的手指轻抚在她明橙色的发丝。
　　他突如其来的沉冷气息填满她的周围。
　　夏树一怔，猛地睁开双眼，却看见晟泽唏淡漠的脸庞已经近在咫尺。
　　他凉凉的呼吸，拍打在她脸颊。

　　夏树身体有些不自然的僵硬，然后逐渐恢复。
　　“是，一点都不记得，”她说的极慢，也很坚定，“就连关于你的记忆——也是一样。全部都忘记了。”
　　夏树说的很轻，仿佛是在讲述一件跟自己毫无关联的事。
　　她的态度，冷淡非常。
　　“为什么大家好像都很不愿意让我回想起从前的事情——”有些无奈，夏树嘴角划过一抹落寞的浅笑。明橙色的短发美的妖娆，她栗色的双眸映上晟泽唏的，“就连你，也是一样——”
　　夏树能够感觉到晟泽唏的身体的僵硬。
　　却在下一秒，他正要准备开口的一瞬间——
　　“你不必说，我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夏树回眸，望向灯火璀璨的新市夜景，“况且我哥哥明显已经死掉了，知道更多，只会痛苦。所以我不想再记起这些有的没的——或是漫天梦魇一样的回忆了。”

　　“既然不愿意想起，那就忘记最好。”晟泽唏淡漠的发声。
　　转回身子，夏树笑了，晟泽唏的薄唇，似乎抿的紧紧的，“你是不是不开心——因为这样，也就意味着我也放下了我们的曾经——”他们的曾经，是不是很美好——还是像现在重逢后一样，只是无尽的淡漠。
　　晟泽唏沉默着，下一秒，他别过脸去，不再看她，气息冰凉冰凉的打在车窗¬——
　　“那些东西，将来同样会有。”

　　夏树一怔。
　　原来，他似乎并没有像她心中所想的那么重视他们的曾经。
　　一时间，车厢内弥漫起浓郁的彼梵花香——
　　有些迷离，有些梦幻。
　　她安静的，同样淡漠的看向晟泽唏尖削的侧脸。
　　——
　　他就像神明一样……
　　看不透——
　　也够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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