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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第一天
四月底的晚上,月光如水,清风微凉,秋雪悯散开了长发,穿着白色的睡衣和淡黄色的披肩站在娟子家的阳台上,告诉自己说:“准备就绪,明天就会是一个新的开始了吧。秋雪悯,好好工作吧!”
第二天一早,秋雪悯早早起来把娟子的住处收拾了一遍,做好了早餐等娟子起来。清晨还是有些微凉,秋雪悯走向阳台看外面,和煦的阳光穿透空气让秋雪悯觉得温暖起来。
娟子起床,看秋雪悯站在阳台,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了声“早!”
秋雪悯也回过头,对娟子微笑着说了声“早”。
娟子看着秋雪悯的笑容,知道秋雪悯开心是发自内心的,似乎是这清晨的阳光带来了希望。
因恰逢周末,娟子也不像工作日时那般匆忙。两人吃完早餐,娟子送秋雪悯来到楼下。司机载着凌溪言恰巧到了。秋雪悯看到凌溪言下了车向自己走过来,感到有点惊讶。
凌溪言看见两个穿着春装的年轻女性,与两人打了招呼。
娟子见凌溪言气宇轩昂、彬彬有礼,还透着清冷出尘、处变不惊的气质,心想人应该不错,便放下心来。
罗师傅接过秋雪悯的行李,行李不多,只有一个小箱子,放到了后备箱。
秋雪悯告别了娟子,和凌溪言两人上了车,坐在后排。虽然后排宽敞,但秋雪悯还是离凌溪言尽量远远地坐着。车内寂静无言,凌溪言时不时看看秋雪悯,意味深长。秋雪悯对凌溪言投来的目光回以微笑,心想:“我从今天开始就是落心居的一名厨师了。凌先生既然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那么我一定要尽到一个家庭厨师的本分,好好对待这份工作。”
秋雪悯打破沉寂,说道:“凌先生,您来接我让我受宠若惊,太谢谢您了。”
“没事。你刚来对此地还不是很熟,而且我今天恰巧有事要办,也顺路。小事一桩,无需介怀。”
秋雪悯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但总归觉得哪里怪怪的,有点疑惑。
凌溪言看着秋雪悯拘谨的样子突然有些心疼,现在才注意到秋雪悯明媚的笑容背后不经意间流露的一点悲伤。尽管秋雪悯已经极力让自己忘记过去,但还是未能掩饰住悲伤的小尾巴。
凌溪言很想拍拍秋雪悯的肩膀,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可是欲言又止,抬起的手也只能收回,跟随秋雪悯的那声感叹“北誉市的春天真美!”望向她目及的窗外,窗外各种道旁树开始绿意盎然,各种翠绿的叶子娇嫩欲滴,微风吹得树影轻摇,苍穹之上,还是那种澄澈的蓝。
秋雪悯觉得车子开得很快,相比之前自己来落心居的时候,竟然觉得近了很多,不一会儿便到了落心居。秋雪悯望着新的居住地,心中长舒一口气,从此就要重新启程了,为了拾起的理想,为了父母珍贵的回忆,而落心居还只是征程的起点。
落心居的众人都在家。顾霜霜正在给围墙边的蔷薇花浇水,吴意打扫着主楼的客厅,别云昭正享受着小包姨刚泡好的茶。见车子载着新厨师开进来,都起身到门口迎接。
顾霜霜和吴意见凌先生亲自去接秋雪悯,便猜想凌先生跟秋小姐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心里虽然疑惑,但都不敢明说。
小包姨对于秋雪悯的到来很高兴,因为她接手自己的工作,自己便能顺利功成身退。
别云昭对于秋雪悯的到来有些忧虑,因为他知道她是凌溪言的药,只是到底是解药还是毒药,尚未可知。
罗师傅把秋雪悯的行李拿下车,便自己安置去了。凌溪言介绍其他几个还未见过秋雪悯的人与她相识。秋雪悯跟三人一一握手。
别云昭虽然严肃,但举止有礼。不苟言笑、一向严肃的别云昭没有对这位新来的厨师傲气逼人,而是格外尊敬,这种不一般的举动也令落心居的其他人倍感惊奇。
秋雪悯也有些疑惑和诧异,心想:“我只是一个来打工的新人厨师罢了?为何落心居的人如此客气。难道我身上有什么额外的价值可图?算了吧,肯定是多想。我也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有什么可庸人自扰的!”
吴意戴着黑框眼镜,给人很温和的感觉。只是有一件事吴意会非常在意,并且对自己非常严苛,只因为他是一个干净到极致的年轻小伙,二十二岁年纪,对家里的清洁工作一丝不苟,此时正因为新厨师的关系,对秋雪悯持谨慎观察的态度。他着实担心厨房的卫生问题。他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有礼貌地跟秋雪悯打了招呼,见秋雪悯漂亮而面善,不像是把厨房弄得一塌糊涂的人,戒备心放下了一半。
顾霜霜比吴意小一岁,一头小卷发束成高马尾,有着可爱的笑容。见到比自己大不多的姐姐很开心,觉得会有共同话题,心想应该会成为好朋友吧,便十分热情地欢迎着秋雪悯的到来。
凌溪言问吴意和小包姨是否准备好副楼二楼靠阳台的房间了。收到肯定的答复后便让小包姨、顾霜霜带秋雪悯去副楼二楼的房间安顿。二楼的三居室其他两间就是小包姨、顾霜霜的房间。本来还想让吴意帮送行李,但是秋雪悯推脱了。
三人走后,吴意说:“秋小姐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不过不知道……”别云昭好像知道吴意想要说什么,一个刀一样的眼神过去,吴意便噤口不言。
凌溪言想起什么,交代吴意道:“吴意,虽然秋小姐是厨师,但厨房的清洁有你的一份哦!”
吴意点头答应,等凌溪言走开后,便对着别云昭说:“云昭哥,小包姨做厨师的时候,凌先生可没有像这样呢!”
别云昭拍拍吴意的肩膀,暗示“年轻人,你就接受现实吧!”
三人到了为秋雪悯准备的房间。
顾霜霜问:“雪悯姐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秋雪悯说:“我没有太多东西需要安置,把行李稍微整理一会儿就好了。”
小包姨把钥匙递给秋雪悯,说:“秋小姐,今天你先整理整理,明天开始我再正式交班,把一切详细地告诉你。”
顾霜霜介绍了自己和小包姨房间的位置,然后说:“雪悯姐姐,那您先忙,如果有什么需要再跟我们说。”
秋雪悯很客气地说:“谢谢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秋雪悯放下行李,仔细参观房间,房间布置得很不错,配套的卫生间干净明亮,还有一个专属小阳台,跟主楼侧身而对,从小阳台上可以看到前院的花园和不远处凌溪言房间的阳台。这个别致的小阳台真是一个让人不自觉放松的地方,秋雪悯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景致深吸一口气,然后回到房间在床上躺着,什么也不想地躺着,不一会儿竟然放松地睡着了。
秋雪悯惊恐万分,身后有凶恶的猛兽正在追赶,只管一路狂奔逃命。跑着跑着跑向神秘之门,穿门而入,蓝天绿荫,海阔天空,顿时归于平静。一只雄鹿缓缓向秋雪悯走来,说:“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雄鹿转身离去,秋雪悯便跟随而去。
中午时分,秋雪悯被敲门声唤醒,原来是顾霜霜来叫秋雪悯吃午饭了。秋雪悯想:“糟了,一不小心睡着了,应该要帮忙小包姨一起准备午饭的。”
到了餐厅,凌溪言坐在主位,别云昭和吴意坐在侧边,小包姨正在端菜。顾霜霜在吴意旁边坐下。凌溪言唤秋雪悯到身边坐。秋雪悯坐下,刚好坐在别云昭对面,便与别云昭微微点头招呼。
秋雪悯说:“抱歉,来晚了。晚上我便跟小包姨一起准备晚餐吧。”
凌溪言说:“不要紧,明天才正式工作,今天先再熟悉一下,不必拘谨。但如果你想多跟小包姨学习也可以。”凌溪言见秋雪悯的样子有些拘束,很想摸摸她的头安慰一下,可是还是忍住了。
小包姨见秋雪悯如此积极还是很开心的。小包姨也落了座,坐着秋雪悯旁边。
秋雪悯注意观察着餐桌上的每个人,希望尽可能了解每个人的餐饮习惯,秋雪悯也注意到餐桌上备有公用筷子或勺子,盛到自己餐盘里再食用。
凌溪言瞥见秋雪悯努力观察的样子,竟然觉得有些有趣。
饭后,凌溪言、别云昭、顾霜霜各自忙去。
秋雪悯主动留下来帮小包姨处理餐盘,吴意也留下来收拾,但秋雪悯没想到洗碗工作十分轻松,冲一遍放到洗碗机,等洗好后再转移到碗柜就可以了。吴意和小包姨一会儿便处理好了厨房的清洁工作,自己也没帮上大忙。
小包姨跟秋雪悯道谢,秋雪悯不好意思地表示自己也没帮上什么忙。
吴意跟秋雪悯说:“以后你只管做饭菜就可以,其他的清洁工作交给我就好。”
小包姨倒不打听原由,反而跟秋雪悯说:“凌先生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千万不要觉得抱歉。”
秋雪悯尽管对于这样照顾周到的安排觉得不可思议,但目前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四月下午的阳光正好,晒得人非常的舒服。秋雪悯在院子里闲逛。顾霜霜正在围墙的花圃里照顾花草,穿着工作装,戴个帽子,在土地上忙碌。顾霜霜抬头见到秋雪悯正在散步,两人攀谈起来。顾霜霜给秋雪悯讲解各种花草知识,秋雪悯竟然没有不耐烦的样子。顾霜霜心想:“终于遇到知音了。”从名字、特征、花期到花语,甚至到种植技巧,无一不谈。
秋雪悯正听得是津津有味,可突然间听见吴意的叫声,见他跑向顾霜霜和秋雪悯这边。顾霜霜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原来自己已经从土地里出来,来到了过道里,过道里满是泥巴印。顾霜霜匆忙跟秋雪悯说:“我有点急事,我先走了。”然后一溜烟跑了。吴意对秋雪悯礼貌点头,然后追着顾霜霜跑去了。秋雪悯听见吴意喊着:“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去水龙头那里冲洗一下才能出来。”等吴意抓着顾霜霜回来,过道的泥巴已经被人冲洗干净了。
秋雪悯散步至主楼和副楼夹角的空地,那里有一颗高大的银杏树,树下有石头桌椅,桌上放着茶水。别云昭此刻正在那里练习棍术。秋雪悯看得出神。
别云昭眼睛的余光发现了秋雪悯,便提前结束,前去与秋雪悯打招呼。别云昭说:“秋小姐,献丑了,您请坐。”秋雪悯便坐下和别云昭说会儿话。
秋雪悯问:“别先生,打扰您了。您武术好厉害,应该是学习很久了吧。”别云昭说:“秋小姐,客气了,我比您小一岁,叫我云昭就行。”
秋雪悯一直以为别云昭看起来很严肃,应该很难接近,可是说话的态度又让秋雪悯有些意外,似乎没有想象得那么难以相处。“好吧,那我们互相不用客气了。”
别云昭说:“好。这样会比较轻松。我从十岁就开始学习武术了,至今有十八年了,如今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就是下午四点半左右会来这里锻炼一个小时。”
秋雪悯惊叹道:“十八年啊,真好!想必你十分喜欢武术吧。”
没想到别云昭却摇摇头,说:“不是我喜欢,而是我必须学。”
秋雪悯知道这句话背后肯定有更多的故事,只是刚刚认识,也不能打听太多,便接下去说:“虽然如此,但是能够坚持一件事情长达十八年,真的令人十分佩服。”毕竟秋雪悯一向欣赏的就是能够坚持的人。
别云昭看到秋雪悯脸上赞赏的笑容不由得害羞了一下,连忙给秋雪悯倒了一杯茶,说:“请喝茶。”
秋雪悯尝了尝,说:“这是龙井茶吗?第一次来喝的是乌龙茶,看来每个人喜爱的事物真的不一样,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啊。这份工作想要做好不简单啊。”
别云昭想“他何时喜欢乌龙茶了。”不禁轻轻地摇头,心里感叹“真是无药可救,病入膏肓了。”
秋雪悯见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便随口问:“请问这个时间凌先生会在哪里呢?”
别云昭说:“他如果不外出的话,白天会在画室,不过一般他不太喜欢别人这个时间打扰他。晚饭后会在二楼书房看书,如果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一般等这个时间去找他比较好。”秋雪悯听了非常感谢。
此时的凌溪言在画室作画,似乎心情是很好的。作画的时候明显较平时洒脱一些,线条或用色都比平常要更为大胆。
晚上,秋雪悯帮忙小包姨一起做饭,也做了几道家乡菜,不知道其他人口味如何,便也想让其他人也尝尝,评价评价。
晚餐时,顾霜霜见餐桌上多了几道新菜,说:“这是雪悯姐姐做的吗?”
秋雪悯说:“这是我家乡特色菜,您们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秋雪悯见大家品尝过后都评价都很好,便放心了。
凌溪言见秋雪悯跟各位都相处很好,就连别云昭也接受了秋雪悯,想到秋雪悯未来可以在这里愉快的生活,便欣慰地笑了。
也许因为是住进落心居的第一个晚上,秋雪悯辗转反侧,见院子里路灯是亮着的,便起身到院子里走走。
月光如练,秋雪悯闻着花草的幽香漫步,走到后院花园,月光下,芍药花更加妩媚了。秋雪悯忍不住闻闻芍药花的味道,月光下的侧脸比芍药花更加迷人。秋雪悯起身,见长椅上坐着一个人,本想转身离开,但被长椅上的人给叫住了,“秋小姐,你也没睡呢?”
秋雪悯只好走到旁边回话,“有点睡不着,便出来走走。”凌溪言示意秋雪悯坐下,秋雪悯便在长椅一端坐着。
凌溪言见秋雪悯跟自己很见外,差点和盘托出,可是十八年的空白不是那么容易填补的,便强忍住,等待合适的时机。
凌溪言问:“今天见你跟别云昭聊得很开心,是谈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秋雪悯心想:“原来看到了啊。只是为何这么关心。”
秋雪悯如实回答:“我在院子散步,恰巧看到他练武,十分厉害,令人惊叹。我还以为他是非常喜欢才练的,便好奇地问了几句,他却否认是因为喜欢。不过他并没有告诉我原因。”
凌溪言微笑着说:“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秋雪悯虽然觉得打听别人隐私不好,可是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便点了点头。
凌溪言讲述:“其实这个故事也有我的一部分。十八年前妈妈请了很多家庭教师,教我政治经济法律,尤其是商业管理,妈妈希望培养我成为商业奇才,虽然我对商业管理不感兴趣,但是她承诺我十八岁后可以独自居住,我便答应她了。别云昭是我妈妈资助的孤儿之一,比我小两岁,小小年纪,便不苟言笑,他成为我的伴读,我妈妈发现他来陪读之后我不再反感听课,很是欣慰。武术是妈妈特意请师傅教他的,也许是觉得他有天赋吧,她一向喜欢指点人生。别云昭很有经济头脑,是个从商的天才。经济上面的事都交由他来管理的,管理的非常好。他以后应该会有更广阔的天地吧。”
秋雪悯想凌溪言应该很信任别云昭吧。
秋雪悯没想到凌溪言会告诉自己那么多事,便说:“凌先生,谢谢您跟我说那么多,我好像有一点了解了。”
凌溪言却说:“没事,如果你有什么疑惑,尽管问我。平日白天我在画室,晚上在书房或者来这里坐着,有事的话随时找我。对了,你带手机了吗?我帮你把联系方式存好。”
秋雪悯说:“带了。”
凌溪言将落心居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存到秋雪悯的手机,并把自己放在首位,说:“好了,有事不明白随时联系我。”
秋雪悯觉得来到落心居的这一天感受到的只有温暖和感动,微笑地回复说:“好的。”秋雪悯坚信在落心居的日子应该会一片光明吧,而自己的理想也有望实现。
这一天晚上,除了秋雪悯和凌溪言,别云昭也度过了一个不一样的夜晚,他难得的做梦了,梦见每逢周末凌女士都会接小小的他来凌家,她说:“云昭,有一个哥哥叫凌溪言特别孤独,在生我的气,不肯原谅我。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他不爱学习,你愿意跟他一起玩,陪他一起学习吗?”别云昭说:“我愿意。”凌女士说:“那我们走吧。”又有一天,凌女士说:“云昭,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你愿意学习武术吗?”然后小小的别云昭和小小的凌溪言就在凌家花园里学习,当他认真地听老师讲解政治经济法律的时候,凌溪言却会被花园的蝴蝶吸引,不好好上课,还让他完成课业。
虽然只是童年回忆,但梦见这部分的时候,别云昭总觉得像在做恶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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