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之外，全员ooc［穿书］

　　松璃在苏家度过了最快乐的几天。

　　苏家有弟弟，妹妹，他们喜欢围着她说话，仿佛要把过去没同她讲的话都讲完。他们喜欢帮她做事，用崇拜敬爱的目光看着她。
　　有那么一些片段，看见苏家弟弟，松璃会黯然地想起自己的弟弟。

　　他们喜欢叫她“姐姐”，尤其是妹妹，会摆弄她带回来的珠花:“姐姐，这钗子好好看呀，我能给你编个头发，再戴上它吗？”

　　松璃只得笑着任她摆布，毕竟哪个少女没有芭比娃娃的梦想呢。

　　苏家是严父慈母的配置，苏母最惯着孩子们，温柔慈祥。苏父则管控着家里的秩序，格外严厉，不过今天女儿回家，严父也变成了慈父。

　　他坐在灶边烧着火，一边烧火一边和苏母闲聊，说着一些往事和家里的琐事，苏母就在灶台边掌勺炒菜，偶尔应和。
　　松璃就坐在狭小的厨房里，安静地洗菜，时不时地回答他们，静语坐在她身边帮她。

　　第二天一早起来，用过早饭后，苏家一行人穿着干净隆重的衣服，带着丰富的祭品，爬上了附近那座山头。

　　据说，苏家奶奶临死前都还念叨着苏璃的名字。

　　苏璃在苏太傅家是根草，没有苏千薇重要，也没有皇权重要，可在他们心里，她一直都是自己家的孩子。原本盼望着她能去享福，所以再不舍也舍了，谁料到她过的是地狱般水深火热的日子。

　　坟前荒草青青，松璃跪拜下去，磕了三个头。

　　“奶奶，孙女回来了。璃儿不孝，让您久等了。”她低声哽咽道。
　　一旁站着的其他人也不禁流泪。
　　风吹过祭祀的黄纸，飘到了她的身前，像是抚慰。

　　苏璃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再回到家，没有见到家里人。松璃在这个小村庄里住了一段时间，每天早上早起干活，煮饭洗碗喂鸡鸭，忙碌却充实。

　　再过几天就是年关，苏父苏母置办好了年货，挂在家里，灶台窗边都放满了。苏母还专门扯了一条喜庆的布，亲手给姐妹俩缝了裙子，一时间家里都喜气洋洋。

　　松璃感受着这个家里温馨的氛围，渐渐也开怀了许多。
　　年节后开始走亲戚，大姐回了家，拉着妹妹们聊天。她比苏璃记忆里更加温柔美丽，可见过得不错。她嫁给了县里一个衙门的衙役，两口子琴瑟和鸣，蜜里调油。

　　聊天时总难免扯到八卦，大姐拉着她的手笑着说:“二妹年纪也不小了，再待几年就成老姑娘了，不如跟我去县里，让你姐夫好好给你找个夫家。”

　　静语听见这话，低头拨弄炭火的手一下子顿住了，她讶异地抬头看了一眼松璃。

　　松璃依然笑着，这家里的人对她进京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以为她满身风霜地在寒冬腊月敲开门，是被京城那家人抛弃了，走投无路不得已回家的。所以大家默契地没有问过她什么，更不知道她早已成婚。

　　大姐想着眼下既然已经回家，也是个大姑娘了，那么终身大事就该安排上。

　　苏母责怪地瞪了一眼大姐，意思是叫她闭嘴。

　　大姐却不在意地继续说:“娘你别瞪我啊，你看妹妹这么漂亮，当个县夫人都行。您可别舍不得，一直留在家里留成老姑娘了。我知道妹妹你喜欢许家那白眼狼，可是他家一走就杳无音讯，你总不能一直等着他吧。”

　　“那人家还不是为了进京找你妹妹?”苏母怒道:“自幼定好的亲事，你妹妹如今都回来了，我们怎么能反悔！何况许家那后生，要模样有模样，脾性又好，还是个读书人，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的孩子，不比你看的那些人强?”

　　“那倒也是。”大姐赞同道，转而为难道:“这人虽好，可是妹妹现在也不可能嫁给他呀。”

　　“你这话啥意思，意思你二妹配不上他咋的?”苏母又怒了。

　　“我几时有这个意思?”大姐叫屈道:“娘真是拿我当外人了，只管护着二妹。”

　　“好了大姐，娘，都别说了。”松璃一看势头不好，赶紧打住，免得两人吵起来。

　　“二妹，你听姐说，姐真是为了你好，女孩子过了十七就没人要了，你还是抓紧时间吧，别想着等许庭玉了。”她拉着松璃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带着恳求和怜爱劝道。

　　松璃猜测她可能在县里听到了些什么消息，便只得应下:“好，大姐你放心。”

　　苏母却不干了，拿着锅铲怒气冲冲走过来:“苏玉兰！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哪里有什么事……”大姐苦笑道，对上苏母死亡凝视的眼神，她却不经意闪躲了一下。

　　“你别想着瞒我，你是我生的，我还不了解你吗？从前还对许家后生好脾气好脸色的，现在一下子冷下来，你要说没事我是不信的。”苏母松了口风，循循善诱道:“只要是为了璃儿好，你有什么事说出来，娘也不怪你。”

　　“是啊，姐姐，你说吧。”苏小妹听见动静跑了过来:“老远听见你们在吵架，爹让我过来问问，姐你有啥事说呗，一家子都在呢，有啥不能说的呀。”

　　苏大姐犹豫再三，又看了松璃好几眼，才咬牙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去年听人说，许庭玉进京考试，考上了状元。”

　　此话一出，屋内都安静了。

　　苏小妹咽了咽口水:“大姐，许大哥，他真，真是状元啊。”

　　“是啊。”苏大姐无奈地点头:“这还能有假?是衙门的师爷说的。而且娘，你想想，许家多久没回来了。”

　　苏母若有所思，神情恍惚地点头:“是啊，许家自从离开之后再也没回来，兴许是，真的瞧不上咱家……”她愧疚地看向松璃:“璃儿啊，爹和娘对不起你……当初，就不该让你走的……”

　　“没事，娘，我不在意这些。”松璃叹了口气，起身安慰道。

　　“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定亲时明明说的好好的，如今，如今，竟然就全当不存在了！”苏母懊丧道:“早知道我就该拦着，不让你进京，不然这会儿早完婚了。”

　　她心痛极了，不停用力捶着胸口，瘫坐在凳子上:“哎呦，我这个昏聩的老妇人哟！哎呦，气死我了……”

　　三姐妹只好围在她身边不停劝慰安抚，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冷静下来，摆手让她们都离开，独自一人走进卧房默默地躺着去了。

　　因为这个消息，家里过年的喜庆都散了一些，苏父坐在门口编织竹篮，编着编着也不免叹气。

　　“小姐不告诉他们，成亲的事……”在溪边洗衣服时，静语试探性地看了她一眼，提到这件事。

　　“说什么？”松璃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难道替嫁是什么好事情，东宫里过的是什么好日子，告诉给他们，他们会更高兴吗？”

　　静语沉默了，隔了一会儿她又说:“可是太子……”

　　“他对我也没多好。”松璃摇头笑道:“何况，那些好，本来也不是给我的。”
　　“可惜，全心全意爱着苏璃的许庭玉，早就错过了。”

　　静语有些吃惊:“小姐的心里，还有他?”

　　松璃望着溪水里神伤的脸，一瞬间像是苏璃的模样，她伸手想去捞，却什么也没有。
　　竹叶从空中飘落，掉在溪水里，她低声说:“一直就在心里，到死都不会忘。”

　　苏璃死前，心心念念地竟是要再见他一面。多可惜，一错过就是永恒。

　　苏太傅家的那盏屏风，上面绣着锦绣山河，层层展开，精致秀美，华贵美丽，令人赞叹。

　　那盏屏风前，坐着才华横溢的新科状元，对着苏太傅和其他书生侃侃而谈，意气风发。屏风后站着孤苦无依的女子，她的一生锁在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房子里。她只能扶着屏风，凝望着昔日的爱人，任凭眼泪划落，沾湿她的罗裙。

　　她有太多不得已，只是天命如此，不可违。

　　她望着他起身离去的背影，多想追上去，却只能拼命压制着自己的双脚。等到他真正地走了，她才敢追上去，跑到门口，遥遥看着他走入街道人群，再也消失不见。

　　“我想，我应该要去见他一面。”松璃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想要眉心的结散开。

　　“许公子，如果没记错的话，已经尚公主，在洛扈郡担任郡守。”

　　“嗯。”松璃点点头:“那就去洛扈郡。”

　　不出意料地，苏家人反应激烈，并且都在阻拦她。这个时代，凡事讲究门当户对。
　　身份之差如隔天堑，实非人力所能扭转。何况许庭玉已经成家，妻子还是公主，即便他仍对苏璃留有余情，也不过是一个妾室。

　　“不，你们想错了。”松璃笑着拍了拍苏小妹的头:“姐姐只是要再见他一面，把他曾经送我的东西还给他，过后我就走。”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们也不好继续干涉。”苏父面色苍老，他磕了磕鞋子，随后穿上起身。“只是你和静语两个人我不放心，要去，爹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

　　“之前你走后，爹在家后悔极了，我没有陪你去。”他沉默了一会儿:“不然你就别去，不然就和我一起走。我总不会再看着你一个人走了。”

　　松璃的眼睛里慢慢渗出泪水，她明明很平静，心却再次疼痛起来。苏璃离开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和他们一样，都以为对方抛弃了她。

　　但是其实，他们互相在等待着彼此。

　　“那多谢爹。”松璃感激笑道。

　　苏父摆摆手，俨然不放在心里的模样，实际上却格外轻快地走了出去。

　　三人架着驴车驶了出去，村口苏家人的背影逐渐变小，转过一道弯，终于看不见了。

　　松璃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点伤感。然而苏璃的另一个遗憾，还没有补上。她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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