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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林如海在毫无防备中被女儿黛玉扇了一巴掌。手劲之大，竟然在他脸上留下了五根红红的手印。
“老爷……”
“无妨，无妨……”
“玉儿是不是还在魔怔中？”
“快，帮我把灵官送的这道符给戴上！”林如海鼓着腮帮子，想必是真的打痛了以至于说话也倒吸着凉气，“中邪无疑了，这手劲怎么可能是个小娃娃能有的！”
可怜的黛玉，此时只能装傻任人摆布……“我好难呀！”
话说那符咒被林如海戴在她脖子上时，黛玉竟然感受到有一股力量从那发黄的纸包中散发了出来，这让黛玉喜不自禁，也确定了凡间灵气虽然缥缈虚无，但确实是可以修炼仙法的地方。
只不过记忆中神瑛教她的只是如何纳灵气于体内淬炼成仙身，对仙法却教授的不多，也不知道这符咒算个什么仙法。
这种对修炼有共鸣的亲近感，让黛玉觉得或许那个叫什么灵官的人，应该能听明白自己说的一些事情，如此想时不禁露出些期待的微笑。
“老爷，怎么没有效果！你看玉儿怎么还在自个儿傻笑……”
“这……我也不知道啊！”
“会不会是这灵符……不灵，惹怒了那些个不干净的东西了！”
……
父母二人的对话，加之他们看着自己的异样眼神，倒是叫黛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好似真的自己是个什么中了邪的东西一样。
“来人！”
屋外小厮一直在候着：“老爷吩咐！”
“孙姨娘呢？让她安排去找个高人来，越快越好！若是耽搁了……”林如海不想把话说得太重了，缓道，“快去吧！”
“小的这就去传话！”
……
“你们？也去啊！”黛玉心中默念着，直勾勾看着屋顶，“作孽啊，我好饿，啥时候才能吃口东西？
……
“老爷，玉儿这又是怎么了？”
……
“夫人，你离她远点，小心她打你！”
……
传话的小厮一路小跑，穿了三道院门，在一处屋前停下，这里正要大声喊孙姨娘话，转念一想如今孙姨娘虽身份低一些，可老爷有这安排，必是因为小少爷的缘故有了给她扶正的想法。
这风往哪儿刮，做下人的就得往哪儿低头，这是安生的态度，所以还是注意换一换态度的好，当下不敢大声，只敢在那门口轻唤道：“赵姨娘在吗？”
那赵姨娘因为今日满心欢喜盘算着管家的事情，哪料因为去迟了些，遭了一顿数落，还被当着府内下人的面让贾敏扇了一耳光，遭了这样的羞辱，此刻正在房内怄气。
听闻有人喊，正愁没地方出气，立马耍起了威风，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喊我，你们一个个都看我出丑，寻上门来讨这晦气，我今儿个受了冤屈，明儿个有你们好看的！”
小厮不敢轻易进女眷的房，只能在门外再喊道：“孙姨娘，是我，还请您出来下。”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吆来喝去的！”
小厮一听，这是闹哪样？自己就是来传话的，看不起下人，就算当了二夫人也不是个什么好主子，当下也没了好脾气，只把林如海的话传了一遍。
“孙姨娘听着，传老爷的话，让孙姨娘安排去找高人来给大小姐治魔怔，越快越好！”他才想着还要气她一气的好，于是临时又多嘴加了一句道，“若是耽搁了……仔细你的皮！”
孙姨娘听了，因想着今天的事情，心中一股业火翻涌，于是随手拎着个装针线的篮子出来，朝那小厮头上就砸了过去，叉腰怒骂：“找……我生个儿子给林家传宗接代，他们这么狠心，不把我当人看，我……我就算不要了儿子，也不让他们好过！”
“疯了！”小厮躲开，“你不怕我把这失心疯的话传给老爷吗？”
“你去传，不传仔细你的皮！”
小厮没想到编出的这句话能惹出她这么大的火气，当下心就虚了，寻思事情闹大了不好，若是查出这句话是自己多嘴加的，那在老爷那里可真就是没皮了。
他害怕往那廊子里跑去，停在转角回头喊道：“孙姨娘，我可把话传到了，别耽搁了找人的事情啊！老爷和夫人还在大小姐哪等着信儿呢……”
“滚！”
……
一直躲在屋内的丫鬟直到这时才敢出来，看着一地的针线，花布，上去边捡边劝道：“姨娘别生气了，赶紧找人要紧，别惹了老爷又要挨一顿骂。”
“找？这会儿让我上哪儿去找去？”孙姨娘还算心思缜密，一寻思发现难办了，叹气道，“出这么个事，老爷不可能没打发人去请道箓司的灵官，若是连他们都没功夫来，这让我去哪儿再找一个高人来？”
丫鬟抬起头，皮肤有些黑，看着也有些瘦。
“姨娘，城外的郭道婆您可是忘了？”
“她？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她倒是有些祈福禳灾的能耐，可是驱邪这个事……她行吗？”
“姨娘好糊涂！老爷是个读书人，素来不打听这些事，您请了来他也不认得，就当是为了躲过这一劫，回头成与不成，与你何干，如此不落人口舌，还能交差，岂不是两全其美了。”
孙姨娘思忖半晌，两眼笑眯眯道：“好丫头，你这个主意好极了，就这么办！”孙姨娘从身上摸出一串钱，“你这就去，喊一个能使唤的小厮来，使不动时，就给他点钱让替你跑一趟，找得到就先带我这里来，找不到也给我一个音信。”
丫鬟允诺拿了钱去办事，孙姨娘自个进屋收拾打扮了，准备着将人找来了再领去交差。
说来也巧，那得钱办事的小厮出了林府，才拐了三个街，正好赶上从别家做完道法的郭道婆，于是拦住说了来意，那郭道婆一听，知道来了大生意，满心欢喜应了下来。
待领到林府，先去见了孙姨娘，又被领着一起就去了黛玉闺房。
林如海此时陪着贾敏，寸步未离黛玉，正心急时，听见门外小厮报信，就让孙姨娘领了个道婆子进来。
那里看了，先是眉头一皱。
郭道婆也没理他，因在路上已听了个七七八八，见屋内再没别的孩子，知道床上躺着的那个就是大小姐了，于是先入为主。
揉揉眼，装作吃惊道：“哎吆！不得了了！”
这猛地一声惊惊炸炸，把床上正躺着的黛玉也是给唬了一跳。
“怎么了？”林如海问。
“大人，您看，这大小姐身上黑气缠绕，暗中就有许多小妖鬼跟着她呢，你看那！那！还有那！看见没，还有床底下也有。”
“……”黛玉，“这那里来的疯婆子，要不是我在仙界待过，还有些眼界见识，不然被她这么一说，晚上哪敢在这屋子睡了！”
“这可怎么办？”贾敏正要上前，被郭道婆拦住道，“太太莫去，邪祟在身，小心伤了你！”
林如海是挨了打的，一听有理，方才还有疑惑，现在也只能先信了：“道姑，按你说的，这可如何是好？”
“大人别担心，能治！”
“若能治好小女，舍多少银子我都愿意！”
“父亲，您可真是冤大头！”黛玉恨不得现在就拆穿这个老婆子，但转念一想，“再装下去不饿死才怪，这婆子来得可真是巧了！不如配合她一次，正好借此解脱出来。”
“大人别急，你们先退出去！”
“出去？”
“对，我作法的时候最怕有人打扰，干扰了施法，恐怕就不灵验了。”
林如海、贾敏一众哪敢多待，在那婆子的催促下只好先躲了出去，只留下黛玉和她在屋里。
郭道婆见没了人，从那背着的袋子中拿出些红红绿绿的物件，先是闭眼对着屋顶一阵：“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罢了，才向着黛玉的头上、身上点点画画，又闭上眼睛口中嘟嘟囔囔又持诵了一回。
半天不见结束，黛玉也有些烦了：“玩够了吗？”
“谁！谁在说话！”
黛玉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这把戏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郭道婆也算见了不少世面，明知道自己是骗人的，但看着眼前这个四岁的娃娃，也不惧怕被戳穿了：“姑娘胡说什么，我这是帮你驱邪呢。”
“装神弄鬼！你就不怕我告诉我父亲去？”
郭道婆子一寻思，这孩子说话全然不想个四岁的娃娃，莫非真的是……越看越紧张，慌道：“姑娘你既然无事，为何要装？”
“按道理，我还得谢谢你！”她从床上翻下，吓得郭道婆退到墙角。
黛玉径自走到桌前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擦嘴道，“出去告诉我父亲母亲，就说我没事了，拿上银子，以后别再坑蒙拐骗别人！”
郭道婆子越想越不对劲，一时有些拿捏不准是不是正常，但要是真不正常，凭她的手段恐怕是降不住的，试探问道：“我看姑娘可不像是个孩子，倒像是个大人。”
黛玉心想：“被发现了？”
“能看出来我是个大人，算你有些本事。”
见林家大小姐这样说，郭道婆真慌了，不敢背对她，侧着身子正想离开了屋内。
“喂，别走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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