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立松梢月

作者:曾小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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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卷


      这日,利夫人安排小梁子给河间府户部郎中郭栋的顾夫人送信去了。
      顾夫人本名顾千娇,年轻本就长得漂亮,那利芙蓉就是她生的,沧州城里没人知道她们的秘密。
      顾千娇是刑部侍郎班飞檐初恋,出身低微,差点被卖给青楼,被班飞檐暗中赎身,后来她嫁给了穷秀才成德,生了两个女儿,是双生女,大女儿就是利芙蓉,小女儿出生后不幸早卒。小女儿刚卒不久,成德也不幸病逝,顾千娇在利夫人的照应下改嫁了,因天生丽质,她被河间府户部郎中郭栋看上,纳为了侧室。
      郭栋的正房杨夫人病逝早且无子女,郭栋未再取,顾夫人又育有二子,就这样她相当成了正房。
      事刚忙完,马掌柜这位小矮男人跑过来了,“夫人,宅院门口有人提亲,聘礼都带到了,说是看上了大小姐!”
      茶楼和宅院是想通的,利夫人匆匆赶过去,她从茶楼的后门进了宅院,利芙蓉见着直接跑上前堵住她,“娘,我可不想嫁给青县龚县丞的大公子,您可要帮我!”
      利夫人安慰劝道,“你别出门,别急,娘帮解决,好吧。”
      利芙蓉一脸紧张,她看着娘的背影向前门走去,娘平日茶楼里这么忙,还过来为她事操心,她感到很愧疚。
      利夫人刚踏出宅子的大门槛,县丞龚广圣就上前直接开话了,“哎呀利老板,龚某我这次上门提亲,您若拒绝,那就是不给我们整个青县镇面子啊!”
      这话说得,颇有强迫成事之意。
      县丞的爱子龚屹楷个子不高,体型偏胖,虽是个文人,但不善言辞,也只考得了进士,他仅是垂涎利芙蓉的美貌,但他压根不是利芙蓉的菜。
      龚屹楷若娶了利芙蓉,女子本就没什么家族背景,龚屹楷顶多给她个侧房的身份。
      利夫人不慌不忙道,笑道,“哎哟,看县丞大人您说的,您这么有面子,您到哪里都有面子,哪会缺我这个面子呀!”
      龚县丞道,“吾爱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和您的令爱贤淑端庄,知情达理,极是良配啊!”说着直接吩咐下人把聘书递上。
      利夫人没有接,呵呵道,“唉呀龚大人,青县离这稍远,您和公子一路风尘仆仆,远道而来,我都有些歉疚啊!”
      “不过这郎有情,但妾无意,我还是得婉拒您了,望海涵。”她紧接着给对方鞠了个歉意的礼。
      此时县丞龚广圣脸上有些不快了,“我龚某虽非金章紫绥,但也是青县有地位之人,岂是你们这些低贱的操奇计赢之辈可随意轻视的?!”
      利夫人道,“呵呵,不敢,不敢。大人您高车驷马,我们这些低下的贩夫俗子,只能对您一辈子瞻仰,呵呵!”
      “再说了,闺女既是低贱的操奇计赢之辈,怎么可能入您这位五鼎万钟之子的眼帘呢,您说是吧?”
      龚县丞突然感觉自己小瞧了利夫人,利夫人一脸微笑,彬彬有礼,若是他表现得越是态度鲁莽只会折损到自己的颜面,没想到这个妇人情商这么高,如此会道,最后只好甩袖走人。

      李彩月这天不爽了,在沧州城玩的时候,曾将军拒绝了她的茶帖,这位家室显赫的千金整天闷闷不乐,他爹李孜省早有察觉。
      李孜省,“月儿,怎么啦?爹看着你整日不开心的样子!”
      李彩月,“那曾将军竟然拒绝了我,小女感觉自己面子被折煞了!”
      “我李彩月端庄秀丽,论家族背景,也非布衣蔬食之辈,论地位…”
      李孜省打住,“哎,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怎么没看上那知州的公子上官正呢?”
      李彩月嫌弃的笑了笑,“轮英姿和能力,那曾将军比他优秀多了,武功极好,更给人踏实可靠。”
      “比起那放荡不羁的上官正,女玩伴还不少,虽长得仪表堂堂,但跟流氓痞子没什么区别!”
      李孜省,“哎,看人可不能这么看表面!”他看了看李彩月的反应,“你对真正的他,了解几分?”
      听到这句,李彩月抬头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爹,好似他爹的表情里告诉了她什么。
      有一点,李彩月他爹看好上官正,那曾瞬将军根本没入他爹的眼帘。
      李彩月他爹可是很会看人的,不然怎么能在官场里混得那如鱼得水,一句话就把她给问住了,她直眨眼睛。

      已到了六月,张鹤姿的梨园里,那几棵梨树枝头结出的果子已有髫年(七岁孩童)的拳头那么大了。
      张鹤姿奔了一趟竹儒镇,终于知道木摇师父的下落,今日她要去跟师父见面了,她要去那个令她神往的地方,望云庑。
      望云庑在沧州东边不远的十里外。
      张鹤姿走路去望云庑,她提了一只烤鸭和一坛桃花酿,心里非常激动,有仙云在她脑海里飘。
      沧州的东边一路平坦,旁边都是平地,平地里植满了农作。
      不久,张鹤姿远远看见了那不算宽的木宅子门上的牌匾,“望云庑”。
      到了门前,张鹤姿止步,她看见宅子的大门横着锁。
      师父出去了?
      张鹤姿没有敲门,就这样站在门边,累了就蹲下一会儿,她一直等到快日落,也没见师父回来。
      难道师父去办事了?
      眼看天要黑了,张鹤姿有点失落,她只好提着东西匆匆赶回家了。
      此时,没有人知道,宅内的百木摇在里边静静的站桩打坐呢!
      第二天,张鹤姿又来望云庑了,师父小宅的门,还是稳稳的横着锁,师父办事这么久,不会连续个把月都不回屋吧?
      今日就再次等等看!
      望望遥远的天边,尽是失望无奈的夕阳余晖,张鹤姿一脸茫然,再这样那岂不是要我等上一个月?我张鹤姿可等不了那么久啊!
      张鹤姿最后又是失望而归,她只能想其它办法寻那位神了。
      此时,安静的望云庑宅内空地里,又是那位站桩打坐闭目养神的身影,一脸心悦祥和的表情!
      回到家,张鹤姿琢磨着,陈婆说过师父一直在沧州做事,望云庑是他长期的住处,他不可能跑去别的地,张鹤姿只能按另一个线索去找他。
      “我不信师父不出来买烤鸭和桃花酿!”
      前日张鹤姿买烤鸭的那家店,“金陵烤鸭”,沧州唯一的一家炙鸭铺子,就在杰逊茶楼正门的斜对面,买烤鸭的人还挺多,沧州卖桃花酿的酒铺有好几家,不方便定点,她决定,在杰逊茶楼闲茶,翘首以待圣人出现。
      张鹤姿的茶位靠近窗边,她一直盯着窗外斜对面的炙鸭铺子,三日过去了,陈婆形容的那位矮个子,身影还是没出现。
      已是日昳,马掌柜对张鹤姿这位熟客感到都有点奇怪,因为她都是在那个固定位置喝茶,还直盯窗外,也不是在躲蔽人。
      马掌柜便上前询问道,“这位女侠,您可是在寻人?”张鹤姿瞄了他一眼,“是啊。”她忽然又审视了一下马掌柜,思了思,这可爱的小矮子,他不会也是竹儒镇的人吧?她又看了看他。
      “你不会也是来自竹儒镇的吧?”
      马掌柜听到“也是”这词,笑了,“看我这身段,都知道是竹儒镇的人,嘿嘿!”
      张鹤姿开门见山,“那你可认识竹儒镇的百大爷,百木摇?”兴奋的看着他。
      “当然认识,百大爷是我们竹儒镇最有威望的人!”马掌柜语气肯定道。
      张鹤姿端详着眼前这位可爱的人,她右手里轻轻来回转着小沙壶杯。
      马掌柜踮脚抬头看了看窗外,“呐,他又过来买烤鸭了!”张鹤姿听到顿时有点惊慌失措,直起了身子转过头看窗外,她识出了令她悬悬而望的那位“小金身”!
      张鹤姿立马掏出银子放到桌上,背起弓箭即刻匆匆跑下了茶楼。
      久旱逢甘雨,视其如故人,张鹤姿快步走到了百木摇跟前,拱手道,“木摇师父,有礼!”
      百木摇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位身着中性打扮的女子,厚厚的前额黑发修剪齐平盖住了眉毛,桃花眼明亮有神,还背着弓箭。
      这女子应该是习武之辈!
      但她来路不明,怎么到我这随意认亲?这不符合常规!
      百木摇便道,“这位女侠,我非是你说的什么木摇师父,您定是认错人了,呵呵!”说完提着烤鸭子,转身走开了。
      师父买的是铺子里最后的一只烤鸭,店铺老板开始收拾铺子了,街道里人流越来越少,仿佛只剩下张鹤姿一人。
      张鹤姿如木桩静在原地,突然心凉凉的,好不容易找到他,师父怎么就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
      百木摇左手提着烤鸭,右手拎着桃花酿,正在走出沧州城东边的巷子,侧边高高的灰墙顶露出了张鹤姿兴奋的桃花脸,她偷偷的举起弓箭,嘣的一声,箭有力地击中了百木摇右手的那坛桃花酿,坛子哐啷碎了,酒水洒了一地,只剩个罐子盖口悬在半空!
      百木摇回头望了望,巷子里没什么人影。
      “谁这么坏?出来!”
      张鹤姿埋下头躲在墙背面,她挨着墙嘴张的超大,不敢笑出声,哇咔咔!然后用手捂着嘴,偷偷开心。百木摇丢了破坛子,继续往前走,他心理料想着,那厮接下来该不会要射我的鸭子吧?
      等等,会不会是刚才那位女子?!
      百木摇想了想,女子看起来也没那么坏,不可能吧。
      突然又“嘣”的一声,百木摇警觉的脚一蹬,来了个后空翻,他刚刚提酒的右手竟然抓住了那只射来的飞箭!
      张鹤姿在墙边探出头,露出额头和两只眼睛,看到如此身手,她又喜又惊讶。
      看你还不承认!
      百木摇腾空后双脚稳稳落了地。
      “有种的给老子出来!”百木摇在空巷子里喊道。
      这时跑出来了个束发男孩,手里还拿着弓,脸上显调皮,他看了看百木摇,笑着跑过巷子的对面去了。
      原来是个小屁孩,罢了!

      百木摇回到了望云庑,他忽然发现满满的一车桃花酿早早堆放在了自家宅院的门口,酒坛子摆得错落有致,宛如金砖堆,看着让人极度舒服,还隐隐飘着香气。
      谁送来的?
      “木摇师父~,弟子有礼~。”
      百木摇愣了,他转过身,这不是刚刚那位“奇女子”吗?
      百木摇想起方才被击碎的酒坛,呀,小屁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咳!“原来是你干的好事!”百木摇表情有些卖乖道。
      “师父,您别生气,好不好~”
      “师父,您就收了我这位徒弟,好不好嘛~!”
      这撒娇的口吻让人不忍心拒绝。
      “师父,您要是受了我这个徒弟,我保你天天吃烤鸭,日日醉仙酿!”张鹤姿此话让百木摇愉悦,张鹤姿边说边还给她捶了捶背。
      “我百木摇可不是随便收弟子的,何况你是个女子出身…”百木摇假装犹豫道。
      “师父~,您可是当今赫赫有名,与官家身边红人步千城齐名的大宗师,功夫若是没有传承后人,那您的丰功伟绩百年后不就从此销声匿迹了?!”
      “您若是有我这位奇才的徒弟,他日为朝廷效力,创殊勋茂绩,您的英明之举不就功标青史,流芳百世了嘛!”
      捧和吹都被张鹤姿用上了。
      百木摇抬头看着眼前这位伶牙俐齿的女子,哟呵,还真是个聪明睿智的弟子!
      “木摇师父,您若是不愿意接受我这个不才之辈,也没关系,我进宫里,找步千城师父去!”此话道出了那番韵味:姑娘我不怕没有师父认我,嘿嘿。
      这话令百木摇有点不开心了,他想想,眼前女子也是个执着有志向的人,内心沉稳,箭术又过人,明明是个突出的苗子,若是错过了你这位优秀的徒弟,我百木摇岂不是愚不可及?
      “报上家门和名字来吧!”
      张鹤姿顿时激动,她欲行跪礼,“国子监司业张峦之女张鹤姿,弟子有礼!”
      “哎~,先不要下跪,明日过来行拜师礼,我好准备准备!”百木摇回绝道。
      百木摇说完,他顺手往右门一推,张鹤姿仔细瞧着,那门竟然开了,那锁竟然还是横挂在左门上。
      此时张鹤姿傻了,这什么锁?拿来装饰的吗?!
      嗐,早知道敲敲门,说不定师父就在屋内,我怎么那么笨呢!
      “师父,您这门上的锁,是坏了吗?”她尴尬问道。
      百木摇回答她,“哦,是坏了,懒得拆换,就这么挂着了。”
      师父一脸无事的表情,他不知道张鹤姿之前来这里找他过。
      张鹤姿内伤,“师父,您这段时日都是在这宅里的吗?”
      “当然!”百木摇回应道。
      此刻张鹤姿内心开始淌血!

      云淡风轻,好不暇意,祥和的望云庑里,张鹤姿跪着给百木摇递上了茶杯,宅里虽仅此两人,但充满了喜悦之气。
      这庄重的拜师之礼也行过了,百木摇将张鹤姿这位新女徒弟领进了院子的一处空地。
      空地处几十根木桩拔地而起,一动不动稳如泰山,这是练功的地方。
      百木摇说了,“鹤姿,南拳北腿,你选哪个?”
      张鹤姿反应极快,“师父,你吃烤鸭是不是只挑鸭头和鸭尾啊?您不介意的话,我天天给您提来,嘿嘿!”
      百木摇领悟其中意,不乐道,“哪里哪里,你这只烤鸭我全盘照收的!”他想了想片刻,“你既是女子之身,我就教你些简单的仅女子适用的拳法吧!”
      张鹤姿又机智道,“师父,烤鸭归你,桃花酿归我,如何?”她试探的表情看着他。
      “别别别,这桃花酿没有咋行?”百木摇拒绝,然后轻声道,“这样师父会以为,你喜欢醉拳,呵呵。”
      世人都知道醉拳适于男子,张鹤姿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此番对话,其实最得意最开心的是他师父,她没自己看出来。

      张鹤姿开始练基本功了,不过不是站桩,是靠着墙半蹲,练腿力。张鹤姿半身这么靠墙蹲着,感觉双腿有点吃力,她还两手张开横提着水桶,手臂虽有力,但是,腿顶不到一刻钟。
      张鹤姿气喘吁吁,她假装可怜卖力,“师父,这个基本功,练多久啊?”
      “不低于三个月,每天练!”百木摇回答她。
      张鹤姿,“师父,有没有得休息啊?”
      百木摇,“没得,除非有特殊情况!”
      张鹤姿灵机一动,“师父,这女孩子家,每个月都有那么个小日子,嘿嘿师父,这个,能不能通容一下?”
      百木摇疑问,“噢?多少天?”
      张鹤姿,“七日,嘿嘿!”
      其实张鹤姿的小日子才三日而已,师父没看出她话里有破绽。

      班五车和利芙蓉虽然来往隐秘,不过没有盖不住的秘密,他俩私底下见面的事传到班五车他娘牛夫人那里去了,牛夫人身边管家提议她去会一会利夫人,警告警告她。
      牛夫人来到杰逊茶楼,她带了两个贴身丫鬟,四名男随从,管家也跟来了,这气势,浩浩荡荡,有点煞人。
      牛夫人进了一号上等房,丢话给马掌柜,她在客房里静候利夫人!
      利夫人知道了情况,她显镇定,她知道,来会她的这个女人不好对付,不过她并不害怕,一进门便客气道,“诶唷,牛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牛夫人轻轻托起茶杯,嫌弃的抿了抿口茶,“利夫人,请坐下聊吧。”
      这语气,茶楼好像是牛夫人自己开的一样。
      利夫人毫不客气,她坐了下来,脸上依然面带微笑,她可是不怕单枪匹马和这里的八个人硬杠的。
      牛夫人直接开话了,“我听闻您的闺女,竟私底下和我儿有来往…”
      语气和仪态傲慢十足。
      利夫人不骄不躁否道,“哟,这听闻的往往都是谣言,谣言岂能会真?!”
      牛夫人,“这未出阁女眷,私会男子,如此放荡行为,你这个做娘的不怕被邻里街坊唾弃?”
      利夫人不慌不忙,“利某我一向对子女管教严慎,哪有赵夫人您说的那么拙劣!”
      “小女平日深居闺里,偶尔在茶楼帮忙打点,本就是怀刑自爱的人儿,不知是哪家粗鄙的仔,隔三叉日的,老是给我闺女送鱼过来,这般主动热情,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说着假装表现出了无奈的样子。
      牛夫人明白利夫人这是在说她儿子班五车,故作不知情。
      牛夫人就说了,“我班府祖上做官,历代受昼锦之荣,我家老爷已是当朝刑部侍郎,高爵显位,富贵功名,怎能随意任由那些底下无名无爵的女子高攀?”
      利夫人也毫不逊色,“牛夫人说得极是,我利某坐贾行商,在沧州城也算富甲一方,别说那青县的县丞,我都没瞧上,更何况是个粗鄙渔夫呢?!”
      城里人都知道利夫人拒绝了青县的龚县丞那门亲事,牛夫人心里有数的。
      牛夫人听到,故作平静,其实内心火焰冲天,“若是他日,那些莺莺燕燕,再勾引我儿,藏奸卖俏,想登我班府长媳之位,我一定把她的脸给活活的刮花了!”
      利夫人也道,“诶唷,牛夫人,这朗朗乾坤,清平之间,动私刑,可会折损您贵府清誉,若是他日那些歪瓜裂枣捕鱼为生的厮再来骚扰我闺女,侮辱我闺女名声,呵呵,我可不一样,我可是要直接报官的!”
      其实利夫人这句话在暗示,到底是谁在勾引谁?
      牛夫人气的,肺快炸裂了!
      就这样一群人怒气冲冲的走出了茶楼,牛夫人回头仰视门上那亮堂堂的牌匾,“好一个桀骜不驯的茶楼!”最后愤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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