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又将美貌皇帝始乱终弃了

　　少女表情复杂，她轻轻挣脱了顾大娘的怀抱，规规矩矩来与朱雀见了礼，“小女沈珘，姐姐怎么称呼？”

　　朱雀望着眼前这个十八岁的自己，心中五味杂陈，声音涩然，“我名朱雀。”

　　两人站得近了些，周围众人才发现她俩若非年龄差着几岁，几乎可以认个双胞姊妹。

　　朱雀突然想到更可怕的问题。

　　寻常人看两人相似，无非是五官外貌，医家还要多看眼神气色面部筋肉走向，至于衙门办案的老吏或是仵作，还会通过掌纹、指纹、甚至一些微小的习惯来辨别两个人。

　　别人不能分辨她与沈珘的相似之处，那个疑心病重的宣王是一定会发现的。

　　她脑中乱糟糟地在想解释，沈珘已经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姐姐好身手……我先去救人，随后再来聆听姐姐教诲。”

　　她急匆匆地转身就跑，谁知朱雀突然叫住了她，“慢着，身上带钱了么？”

　　在场众人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都知道沈珘今日大喜，她没在外祖家待嫁，居然来半城之外救人也就罢了，这个与她相似的朱雀明明不认识，问她要起钱财来倒是毫不客气。

　　沈珘也没有任何犹豫，脚步没停，反手向朱雀的位置丢了一只荷包，她虽然看都未看，荷包去势却又急又准。

　　众人齐声惊呼，沈珘的手指才沾上西厢的帘子，只觉脑后风声微响，一物向她袭来，只得闪身一让，将那物接在手里。

　　竟然是一只青色的荷包。

　　朱雀向她微笑，“也不能白要你的钱，这个给你救人去。”

　　顾大娘知道她这是从那位得来的宝贝，心中百味杂陈，没想到东西到了沈珘手里，这位小神医的表情就更是万分古怪。

　　“你……这……”

　　朱雀也觉得沈珘的表情古怪，“有什么不对？”

　　“我先救人，稍后再来与姐姐分说。”沈珘眸中晶光闪动，攥紧了荷包，揭帘进了西厢。

　　朱雀望着她的背景，将手中的荷包掂了掂，分量不重，将其中之物兜底倒出来，竟然是两只“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形状的金锞子，想来是给新嫁娘傍身的喜钱。

　　金锞子纯度颇高，她随手一捏，再摊开来时，纤纤素手中躺着的，就只是一大块金子了。
　　在场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朱雀将金子在手里抛了两下，环视众人，“相烦那位友邻帮助去请里正过来，这位高郎君不守夫道，密谋杀妻，现在要被芸娘休了。”

　　她这一句话仿佛冷水滴进了滚油锅，院子内外都纷纷议论，人声鼎沸。

　　此时这场人伦闹剧已经四邻皆知，连墙头都爬满了看热闹的人。

　　芸娘之事，人人叹息她遇人不淑，可是既嫁从夫，赘婿凶恶，婆母不慈，她作为女人也只能忍了。
　　可是正主芸娘正在生死关头，这个美貌女魔头不问一句，就做主代她休夫，这也太离谱了。

　　有人在墙外振臂为高檐声援，“蠢婆娘，世间只有夫休妻，哪有妻休夫，你莫不是失心疯了吧？趁着小神医在，一会记得去求她相救啊。”

　　朱雀扑哧一笑，“这块金子给他作遣散之用，也没亏待了他。”

　　墙内墙外，无数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块金子虽然不算大，少说也有一两多，能换二十两白银，折钱两万，足够高檐母子在乡下过三五年富足生活了——便是拿去买丫环，也够买两个了。

　　高檐之母季氏原本也在混乱的人声中叫骂了几句，听她说这块金子要当遣散费，立即住了口，自行从地上爬起来，就想往跟前凑。

　　顾大娘横过扫帚相拦，季氏撒泼嚎叫，“我那儿媳妇和亲家还没说话，你这不知何处来的野……”

　　朱雀根本不理她，只是抬脚在石桌上又踩了踩，问无力挣脱的高檐：“各位友邻俱是证见，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高檐命悬人手，哪敢说一个不字？又想到稳婆说的情况，只怕芸娘熬不过去，自己还要留下来给她治丧，一迭声地答应了无数“好”字。

　　正厮闹间，沈珘突然从西厢挑帘出来，站在檐下问：“你们耽误得太久了，产妇垂危，只能保住……”

　　高檐在石桌下被镇压着，季老婆子还在与顾大娘纠缠撒泼，两人听到这句话，不约而同答了同样的话，“保小的！”

　　季老婆子更是奋力向西厢冲去，若不是顾大娘发狠抱住了她的腰，只怕已经冲进去救孩子了。
　　她大声喊叫，“保小的！你若伤了我的乖孙子，我老太婆跟你拼命！”

　　高檐也在奋力呼喊，“我要儿子！我只要儿子！”

　　“延误太久，产门至今未开全，芸娘腹中早已是死胎。我是来替芸娘和你们说，从此再无瓜葛，要哭小的叉出去哭，别让我听见。”
　　沈珘表情冷峻地说完，仍然回去救人。

　　现场死寂，跟着惋惜之声四起。

　　季老婆子想要进去撕沈珘不配行医，又知道金陵城里不少人都受过这位小神医的恩惠，她说没救，谁也不敢再有半个不字。

　　本坊里正刘十二，原本是芸娘的本家族叔，与高檐交情也不错，他在人群外听了一听，知道惊动了小神医，此时恐怕不好当着众人偏向高檐，听到沈珘说再无瓜葛，这才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推开众人进来。

　　“小老儿是本坊里正，这……”

　　刘十二望着被石桌压在地上的高檐，笑呵呵地向朱雀询问。

　　这位美貌的女魔头才将她的尊脚移开，还仿佛没事人一般解释了一句，“这家院里风大，掀翻了桌子，压倒了蔷薇花呢。”

　　.

　　本朝向来夫妻义绝，只有休妻、和离两途，刘十二奋力斡旋，现场友邻为证，写了和离书，命高檐按了手印，今日必须带着那块金子与季氏收拾细软离开。

　　芸娘尤在鬼门关前挣扎，顾大娘亲自将和离书拿进去，稍顷捧着和离书出来，芸娘的名字上，赫然按了一只血手印。

　　高檐虽然在石桌下压了许久，毕竟只是皮肉轻伤，一瘸一拐地拿了和离书到正房来，见季老婆子骂骂咧咧地收拾着东西，见他进来恶狠狠地丢了一团布过来，哭骂不休。

　　高檐侧耳听着外面围观的人似乎渐渐散去，小声向季老婆子道：“阿娘糊涂，沈家那小娘皮是要嫁到长安去的，答应了先拿着金子，风头过了再搬回来就是了，收拾那么多作甚么！”

　　“可是那个女魔头……”

　　高檐咬牙冷笑几声，“女魔头更是路过，谁还能保得了她一辈子？”

　　母子两人商议了，装模作样塞了两个包袱，里正刘十二被朱雀逼着过来催促几遍，终于相偕出门。

　　两人走得快了些，没听到朱雀正在院中与刘十二商量，要花五十两买了刘二家的房舍田地，银钱也交给刘氏宗族，就当是给宗族一个交代。

　　刘十二没想到这女魔头斩草除根，话语间似乎是要连芸娘母女一起带走，一时略有踌躇。

　　他打的主意也与高檐一样，小神仙要远嫁，女魔头必然也不会久留，风头一过再让高檐回来住就是了，白氏秉性柔弱，芸娘产后体弱，谅她们也逃不掉。

　　朱雀观察他的表情，冷笑道：“我怕那厮想趁人不备杀个回马枪来……这地儿若是闹出人命来，有碍刘氏宗亲名声啊。”

　　刘十二心头一凛，这倒是提醒了他。
　　刺史刘墒御下严苛，所辖坊间若出了人命案，他这里正也要受牵连，盘算利害，立即答应了朱雀。

　　.

　　时近正午，沈珘仿佛水里捞出来一般，半死不活地从西厢出来。

　　医者尚且辛苦至此，产妇芸娘的境况可想而知。

　　朱雀在院子西南角的梧桐荫下的竹榻上盘膝入定，听见响声才睁开一只眼睛，懒洋洋地道了一句，“辛苦。”

　　顾大娘与白氏等人忙着招呼芸娘，围观众人也都各自回家吃饭，阴霾散尽，沈珘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她洗净手脸，过来在朱雀身旁落座，第一句话先问：“姐姐那只装有小还丹的荷包……是从哪儿来的？”

　　朱雀想到那个被她抛在脑后的宣王，突然起身反问：“你今日成亲？”

　　沈珘似乎也才刚想起来，点点头，“现在没找到这里来，想必是用不着我了。”

　　用不着？

　　既然说用不着，必然是府中不会发现新嫁娘不见了。

　　朱雀匪夷所思地望着沈珘，她知道眼前这个世界并非她的前世，也知道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没想到十八岁的自己，似乎是干了自己当初没敢做的事。

　　“为什么？”

　　沈珘坦然一笑，“崔家欺我父母不在，连新郎也不来金陵迎亲，想来崔家门阀，眼高于顶，非我良配……正巧我有个妹妹叫沈瑶，对崔家颇为向往，我就让她替我嫁去长安了。”

　　朱雀强忍着没乐出声，前世她在这个时点登船渡江，万想不到庶妹沈瑶母女勾结崔家，在食水中下了药，趁机将把她推入江中。

　　眼前十八岁的沈珘神采飞扬，完全不知道自己闪避了什么九死一生的危险，“……实不相瞒，乍见姐姐，我还以为是家里亲长要抓我回去呢。”

　　朱雀忍住了摸一摸她脑门的冲动，想到接下来还有一件要命的事情需要阻止，立即收敛心神追问：“现在为什么不怕？”

　　“沈瑶都嫁出去了，哪有退换的道理。”
　　沈珘微有得意之色，取出先前那只荷包，又问一遍，“姐姐从何处得来的？”

　　“今早拿馄饨换的，顾大娘可以为证，你信么……”朱雀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三魂六魄惊走了一半，“你认识这荷包的主人？”

　　“药物是我炼的加减小还丹，荷包是沈瑶绣的。”沈珘仔细观察她的表情，“这荷包的主人，没有和姐姐提到过吗？”

　　朱雀五脏六腑被绞在一处，心与胆俱裂，又要拿出十万分的力气佯装镇定，“我实在不熟……这位是……”

　　“他是我义兄啊。”
　　沈珘的笑容明亮刺目，仿佛盛夏正午的阳光，令一切鬼祟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