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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
司喻明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至少说的是人话。
而每次金霈雨开会时，干脆没法听，他说的话总是玄而又玄，听起来意有所指。但如果问他，他会说不要多想。
这次司喻明在会上虽然没有明说，但却透露出一个可怕的信息——
他在指管理署内部出现了叛徒。
不就是这个意思么？金霈雨诈死，不仅是为了迷惑【乐园】的人，还想彻查内部，查清究竟是谁有可能背叛他，投靠了邪恶阵营。
不过很显然的，之所以他们今日仍旧能坐在这里，是因为他们被金霈雨信任，而其他人不知道他的真实情况，管理署内部也有不少人认为他是真的得了不治之症。
一时之间，所有董事陷入沉默，若是敌人已经侵蚀内部，而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也不得不称赞金霈雨用心良苦，不愧是这三百多年来大荒管理署唯一的使君。
……
“到那里好好生活，不要胡乱交友，我等你回来。”
“不可以不走。”
“乖。”
“……不要闹。”
“唉。”
秦可颂眉头紧皱，手紧紧抓着被子，他要被人抛弃了。
为什么要抛下他呢？他眼前的男人穿着缁色长袍，袖子和领口绣的是金色八宝纹，手里拿着一柄木质如意，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但可以感觉到他们之间感情深厚。
一种愤怒感席卷全身，秦可颂在心里喊“我不走，不要让我走。”
他只知道自己要被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固然安全，可只有他自己。
他愤怒，他不甘，他卑微恳求，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又暴跳如雷，发誓再也不会回来。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永远不会回来，尊敬的……大人，祝你今后一帆风顺，得偿所愿。”
什么大人？
那两个字他没有听清，含糊而过，于是在他说完以后就听到了对方那轻声的叹息。
快来挽留我，如果你对我说留下来，我就再也不走了，我会不顾生死跟你在一起，也不管世界上的任何事只有我们两个人。
然而，他还是被一只手轻轻推了下去，强烈的坠落感来袭——
秦可颂醒了。
他看着眼前陌生的天花板和吊灯，大口大口喘着气，梦中的情绪仍旧堵在胸口，他不禁费解地想，原来自己在梦里这么抓马？因为看了狗血小说就进了这该死的世界，现在他也梦见了自己成为小说男主角。
什么生死相依什么分道扬镳，琼瑶看了很无语。
*
早就把自己代入了护工角色，秦可颂迅速收拾了一番就走到了金霈雨门外。
虽然是普普通通的卧室门，但不知道为什么，秦可颂只觉得它死气沉沉，敲的像是什么阎王殿大门。
“咚。咚咚。”
秦可颂轻声敲门，停了一会儿，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进”。
他推开门，正好看见金霈雨坐在窗前。
长而厚重的窗帘被拉开，落地窗前是一片荒野，金霈雨坐在轮椅上望向远方，这一副画面怎么看怎么觉得孤寂。
秦可颂站在门口问好，“金先生，早上好。”
金霈雨转过轮椅，他背后是清晨的阳光，而逆光的脸显得毫无生气，他沉默片刻，“早上好。”
他的脸……很眼熟，一种奇怪的感觉稍纵即逝。
秦可颂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金先生，您晚上不会没睡觉吧？就在轮椅上……”
床上的被子都看不出动过的痕迹，仿佛金霈雨真的在窗前坐了一夜。
“睡觉了，你饿么？冰箱里有食物，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恐怕要你自己做饭，你会么？”
点点头，秦可颂说：“我会，我做饭还挺好吃的，金先生你有什么忌口之类的……或者说您现在能吃什么都告诉我，还是说我去问司秘书？好吧我去问他好了。”
“……不用这么紧张。”金霈雨笑起来，“能自己做饭了，真好。”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又带着些许宠溺，好像是老父亲得知子女终于独立了一样，秦可颂突然想起了花知的话——
金霈雨不愧是被称作“金爹”的男人啊，他也太慈祥、太温柔了。
他简直想做金霈雨的大孝子，一定给他打幡摔盆伺候走了，让他此生再无遗憾。
*
在这个世界哪怕是办任何证件都不用非要本人到场，因此在秦可颂住进来的第二天晚上时，司喻明就带着全部证件上门。
“这是结婚证，这是护照……”司喻明将证件一一展开在茶几上，随后看向金霈雨，“各董事想立即开线上会议。”
金霈雨的目光始终放在秦可颂身上，看着他把结婚证拿起来看，不自觉浮起笑意。
司喻明：“……”
他简直想对那些董事们大喊别再找使君了，管理署解散了，他已经被小妖精彻底缠住。
金霈雨和司喻明去楼上书房，秦可颂拿着结婚证看了看，发现自己和金霈雨的照片放在一起还挺搭配。
他的照片是司喻明拍的，拍照时他本来想严肃一点，毕竟金霈雨时日无多，他笑得太开心也不合适。
但就是莫名开心，所以照片中的他嘴角上扬。
秦可颂的开心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司喻明推着金霈雨出电梯后，两个人俱是一脸严肃。
“我要离开几日。”金霈雨望向秦可颂，目光有些温柔，“我会叫人来照顾你，稍后就到。”
秦可颂：“？”
明明是他要照顾金霈雨的。
“不用了不用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先生您是……病情……出现了问题么？”这么严肃，不知道是不是病情恶化，秦可颂心中叹气。
“用。”金霈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随后不给他说话的时间，直接让司喻明把他推出去。
轮椅到了门外，金霈雨顺势站了起来，直接走下台阶。
月光一照，他的影子又大又长，几条飘摇的影子像是……毛茸茸的尾巴，粗壮又有力。
其中一条影子渐渐变得清晰，最后在二人眼前化为实体，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造型古朴的白袍，短发是银白色，顶着两只白色的狐狸耳朵，抖了抖。
司喻明每次看到金霈雨的尾巴之一，都觉得它很像小公子，要不是秦可颂不能生，他真的怀疑小公子是金霈雨和秦可颂两个人生下来的。
太像了。
尾巴在漫长的时光里有了自己的意识，成为精怪，不过离开本体后，显形一次最多只能维持七天。
司喻明心神凝聚，眼前少年就换了一身衣服，耳朵和尾巴也收了起来，头发恢复成黑色。
“像一个正常人了。”司喻明说，“使君，我们快走吧，飞机在等。”
“嗯。”金霈雨最后看了一眼尾巴，便匆匆离去。
*
独自留在房间里的秦可颂将证件放在了自己房间，听到门铃声。
金霈雨说找人照顾他……这人难道是飞来的，怎么这么快？
关键他也不需要人照顾啊！
秦可颂想来想去，怀疑是金霈雨怕他跑了，所以才来找人监视。
没办法，谁让他是为了遗产呢，所以金霈雨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听话就是。
秦可颂下楼开门，门一开，一个少年站在门口。
“你好，秦先生，我是来照顾你的。”少年弯起眼睛。
秦可颂：“……”
金霈雨竟然雇佣童工。
*
沙发上，秦可颂跟少年一左一右，相隔数米。
“你叫什么名字……”秦可颂说：“你也不用喊我秦先生，叫哥也行。”
“我叫……”少年神情迟疑了片刻，仿佛一瞬间就忘了自己的名字，他情绪低落地垂眸，“叫我小七吧，我没有名字。”
也是个没证件的人么？
说不定是跟自己一样，从地球穿来的呢。
秦可颂有种老乡见老乡的错觉，开启了采访模式，“你跟金先生怎么认识的？”
“我们认识很久。”小七打起了精神，恢复正常，“在我出生以后就认识了金先生。”
“他资助你上学？”
“……算是吧，他一直养我。”
秦可颂懂了，小七怕不是个孤儿，金霈雨做慈善收养他。
“我也是个孤儿。”秦可颂看似没头没脑地提了一句。
小七：“但是你有金先生。”
秦可颂神情一黯，“……拥有不了多久。”
“不会的，金先生会一直陪着你。”小七说：“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你怎么知道他答应过我？他没对我说过。”秦可颂觉得这个小七很奇怪，好像特别了解他跟金霈雨一样，但是……
也许把他认成了别人。
之前他就想问司喻明，金霈雨有没有前任，但那秘书一看就像个老狐狸，估计也套不出话。
将目光放在眼前看似单纯的少年身上，秦可颂突然问：“你看我眼熟么？”
小七点点头。
果然！
秦可颂觉得自己要套出真相了，于是追问：“金先生以前是不是……有其他恋人，你也见过。”
小七：“是的。”
秦可颂：“……”
当然，他是那种小说总裁嘛，谈恋爱多正常，秦可颂攥紧拳头问：“他长得跟我很像？”
小七沉默了片刻，“……他们，长得都很像。”
“……”
他们，哈哈，他们……
秦可颂深吸了一口气，“好，挺好的，非常好。”
反正金霈雨也要死了，他不计较自己被当成替身的事儿。
*
半夜，秦可颂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坐了起来。
满腔脏话无处发泄，最后只能拎起被子盖住了头。
rnm，听到了吗，这该死的世界，r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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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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