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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二天下午,羲和号的旅途已经过半,游艇正沿着另一条航线,驶回沪城。
薄黎也深深陷在噩梦中,无数的人声在耳边翻来覆去的重现。
“薄黎也——”
“秦明烟报复秦家,是不是跟你有关?”
“你当年到底跟秦明烟说了什么?你说啊,你还想不想让你爸出狱了?”
这些声音不停的撕扯着薄黎也的神经,她头疼欲裂,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意识模糊间,她想,她当年要是真说了些什么,秦明烟也不至于这么恨她。
这世间真是有因果报应,那群人果真输在了秦明烟的手里。只是现在,该轮到她了。
薄黎也的嗓子烧得越来越厉害,呼吸也渐渐喘不过气,只能本能的张嘴呼吸。
一只手在这时候突然掐住她的后颈,发苦的汤药从口中直接灌进来。
骤然尝到苦辣的药味,薄黎也剧烈的挣扎,却又被掐住两颊强行往里灌,本能的开始剧烈咳嗽。
雾蒙蒙的双眼终于得以睁开,入眼的是正给她喂药的秦明烟,见到她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咽。”
薄黎也下意识吞咽,秦明烟从顾林手里接过药片塞进薄黎也嘴里。
薄黎也咽得慢,却也配合,双颊还带着低热的病态潮红,呼吸都是一段一段的,只有那双紧紧盯着秦明烟的眼睛,看起来干净澄澈得不像样。
“我,我还活着啊?”
秦明烟扫了眼她被汤药打湿的脖颈,直接把整包抽纸扔在床上,对旁边的顾林说:“你来。”
顾林忙走过来,正想关心一句薄黎也的身体,发现薄黎也因为自己挡住秦明烟而落寞的眼神后,没好气的揪了下她的耳朵:“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薄黎也想要揉耳朵,结果抬起的左手挂着盐水,右手又因为被救上船的时候的拽拉有点脱臼,只能闷闷地说:“我没事。”
“你要吓死我了。”顾林一边给她擦,一边压低声音,“以后不准再冒这种险,听到了没?”
薄黎也配合的点了两下头,但眼神分明是:下次还敢。
顾林真想当场收拾人,好在她带薄黎也这么多年,早就被薄黎也气习惯了,很快就能压下情绪:“我去叫医生进来看看。”
秦明烟叫住她:“既然醒了,你把她带走,我让医生跟你们一块过去。”
经过昨晚一夜,顾林已经知道秦明烟有多冷血。被抢救的薄黎也于她而言无足轻重,是死是活都没有什么关系。
就算秦明烟不说,她也不敢再让薄黎也留在这里。可她刚应了声‘好’,身后就传来一声激烈的:“我不走!”
顾林和秦明烟同时看了过去。
薄黎也抱着被子,很没底气地又说了一遍:“我不走,我要在这里。”
秦明烟警告似地看向薄黎也:“薄黎也,昨晚的警告没吃够?”
顾林担心秦明烟又做什么,忙帮着薄黎也说话:“秦总,小薄刚醒来脑子还不清醒,你不要跟她计较,我这就带她离开。”
薄黎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明明虚弱得呼吸都断断续续的,顾林的话刚说完,她就忽然扑向了站在床另一侧的秦明烟。
手背的针被划出来,她却好似没有痛觉,固执的、一点一点的,圈紧了秦明烟的腰。
秦明烟的身体在瞬间变得僵直。
片刻后,她语气冷硬地开口:“薄黎也,我以为昨晚已经说得够清楚。”
薄黎也却抱得更紧了,温热的体温不断贴近。
秦明烟的语气依旧生冷:“松手。”
薄黎也的手背很快渗出血丝,她忍着疼,声音沙哑得不像她:“你昨天说想看我会不会选择跳下去,你一开始说会给我这个机会,我所以跳了。你能不能,别再那么排斥我?”
秦明烟说:“我说的是,比起折磨你,我更不想跟你有牵扯。”
“可……”薄黎也连发出的单音调都沾染着无尽的委屈,像是雨后潮湿的空气。
只是这道哭腔很快就没了声音,秦明烟低头,看到薄黎也潮红着一张脸又晕了过去,就连气息也很弱,不像是装的。
秦明烟拖住薄黎也下滑的身体,看到旁边一动不动的顾林:“等着她烧死?”
顾林像是才反应过来,忙着去叫医生了。
薄黎也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房间里传来键盘的敲击声,她寻着声音望去,模糊的视线里,秦明烟的身形渐渐清晰。
宽面的吊带缎面长裙和夜色融合在一起,宁静地像一幅画。
薄黎也想起了当年高中的晚自习,秦明烟穿着校服低头写字时也是这么安静,身上那些疏离的冷意都好像化作了一种很清雅的气质,让人忍不住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薄黎也脑子昏昏沉沉的,有些分不清过去和现在,直到秦明烟走到她面前,粗暴的用额温枪抵了下她的额头。
“烧退了。”
薄黎也怯怯地望向秦明烟:“你是来赶我走的吗?”
秦明烟站在床边,把薄黎也的手机递过去。
薄黎也离开房间的时候没来得及拿手机,所以没跟她一块跳海。
她左手背上的伤已经被包扎,挂盐水的针换到了右手,她看着秦明烟递过来的手机,投去困惑的眼神。
“打开看看。”秦明烟说。
薄黎也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才刚唤醒屏幕,就看到一条很多个零的入账短信。
她的手指有点发抖,直到点开对应银行的app查询入账金额。
20,000,000。
真是两千万!
自从薄家破产后,薄黎也就没见过这么多钱,她翻来覆去的数着零的个数,数得眼花缭乱,数得飘飘欲仙。
然后,她听到秦明烟说:“账户是找你经纪人要的。”
这声音犹如天籁,薄黎也甚至想问一问,她还能不能再跳几次海。
好几秒后,她听到自己问:“你没写转账备注,不会等下船了就要回去吧?”
“我没那么多闲功夫。”秦明烟冷漠地说。
也是,秦家那么有钱,两千万对秦明烟来说就跟买苹果一样容易,怎么会跟拖欠片酬的那些无良投资方一样抠门?
薄黎也抱着手机,笑容从眼底藏不住的满溢出来。
“不装了?”秦明烟突然毫无征兆地掐住了薄黎也的下巴。
薄黎也眼底的笑容一晃,又再度露出一个温温顺顺的笑容,即使被秦明烟继续抬高下巴到难以吞咽,她也只是颤抖着扬起脆弱的脖子,乖巧得过分。
这样的薄黎也丝毫不会引起人的同情,反而会加剧人的恶劣因子,薄黎也向来都知道怎么展示自己。
秦明烟看了她会儿,突兀地收回了手,说:“跳海的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你回房间肯定会被人追问,接下来两天直到船靠岸,你都待在这里,不准接触其他人。”
薄黎也忙点头应下来,保证道:“没有你的允许,我肯定不见其他人,也不会乱说话。”
秦明烟对她的懂事还算满意,转身去叫了医生和晚餐。
晚餐只有薄黎也一个人,秦明烟并不在房间。许是在隔壁,许是根本不在这个套间。
薄黎也没有开门去找人,她有些摸不准秦明烟的心思,也猜不准秦明烟留下她的动机。
秦明烟要她安安分分地待在这个房间,她就安安分分的待着。
她握紧了手机,又把银行卡余额调出来看了几遍。
这一趟上船的收获已经超出她的预期。
薄黎也的身体素质还不错,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她本以为依旧见不到秦明烟,没想到早餐快吃完时,秦明烟出现了。
薄黎也正坐在床上咬着半块吐司,见秦明烟进来,忙放了下来,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早上好。”
秦明烟扫了眼餐桌,直接说明来意:“乔冉在外面闹,要见你。”
羲和号的第五层只有秦明烟和乔锦元两个人住,其他宾客不被允许,但乔冉是乔锦元的堂妹,算是个意外。
秦明烟高中时就喜欢独处,最讨厌吵闹的人,当年要不是因为能救她妈妈的医生开价太高,也不至于忍受薄黎也那么久。
一想到门外的乔冉吵得秦明烟办不了公,薄黎也就想给乔冉鼓个掌。
但她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快意,十分为难的问:“那我……可以见一见她吗?”
秦明烟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薄黎也立刻表明立场:“你说过不让我见外人,如果你不想让我见,我肯定不见。如果你让我见她,我保证不会乱说话的。”
薄黎也的声音还没完全恢复,带了点鼻音,比平日里要软。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对着秦明烟露出一个依赖的、漂亮的笑。
秦明烟同意了,还把房间单独留给了乔冉和薄黎也。
乔冉进来之前,似乎是看到了秦明烟,大声说了几句话,房间的隔音太好,薄黎也没有听清,但能猜到是什么骂人的话。
她忍俊不禁地笑了两下,然后重新调整自己的表情,在乔冉进门时,露出一个久病无力的、勉强的笑容:“你来了。”
乔冉进门前已经做过思想准备,到底年纪小,在亲眼目睹薄黎也气息奄奄的模样后,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我就知道那个姓秦的不安好心,她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肯定是她逼你的对不对?”
薄黎也显然没想到小姑娘这么在意她,脸上伪装出来的表情瞬间僵硬住,无错的抽过纸巾给乔冉擦眼泪:“你先别哭,其实这事不怪秦总。”
乔冉哭得小脸通红:“怎么不怪她?我都听说了,是她花钱买了你,你跳海的时候她也在那里,还带了好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薄黎也可不敢让秦明烟担这个罪名,赶紧说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你真的误会了,是秦总花了两千万救我,但她来找我前,船上另一个叫赵洋的人买通了船员,要给我打镇定剂,本意是为了讨好秦总。”
乔冉眼泪停住,愣愣地问:“那你们去甲板上干什么?”
薄黎也喝了口牛奶,她身上穿着白色的棉质睡衣,整个人看起来亲和又有信服力:“镇定剂有副作用,我觉得有些热,想去吹吹风。当时在甲板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药物过敏产生了幻觉,不小心摔了下去。”
“那个赵洋也太过分了吧!薄姐姐你有没有做后续的检查,镇定剂没有其他的副作用吧?多亏秦姐姐当时在那里,才能及时救人。”
秦明烟的房间里,乔锦元听着妹妹的称呼从‘姓秦的’变成‘秦姐姐’,忍不住调侃道:“明烟啊,这个小明星的嘴可真有意思。”
秦明烟面无表情的瞥了乔锦元一眼,问:“你喜欢?”
乔锦元一想到两千万,不敢有兴趣:“我可养不起她这么贵的。”
既然提到这个,乔锦元起了兴趣:“明天早上就回沪城了,两千万,你就让她躺在那养病,什么也不做?”
秦明烟淡声:“龌龊。”
乔锦元‘呵呵’两声,站起身:“成,我思想龌龊,你做你道德高尚接济前女友的慈善家去吧。”
在薄黎也打了第三次哈欠的时候,乔冉依依不舍的从房间离开。
人一走,薄黎也立刻恢复精气神,她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分钟。
不知道对秦明烟来说算不算久。
薄黎也下了床,打算试探一下秦明烟的态度。
她走到门边,轻轻敲了两下,门先从外侧被打开,秦明烟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你要干什么?”
薄黎也像是被吓到了,肩膀剧烈的抖动一下,说:“乔,乔冉刚,刚走,我没,乱说话。”
“连说话都不会了吗?”秦明烟的态度稍稍缓和,走进薄黎也的房间,“我刚刚遇到她了,你做的不错。”
薄黎也轻轻柔柔的笑了笑,说:“我跳海的事本来就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自愿的,不能让你被误会。”
她这么一迎合,秦明烟的脸色又冷了下来:“明天早上船会靠岸,你立刻走。”
“……那你呢?”
秦明烟直接走到沙发的主位坐下,右腿叠到左膝上,笔直的小腿从裙摆间露出一截,配着银色细高跟:“这两天收留你是因为跳海的事是因我而起,我不想刚回国就死了人惹晦气。薄黎也,你不会下了船还要赖着我吧?”
薄黎也的眼眶又红了,但她这一回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只是顺从的摇了摇头。
秦明烟很是满意,施舍了她点体面:“我会派车送你。”
薄黎也说:“谢谢。”
秦明烟进来前刚跟欧洲那边打了通电话,有些渴。薄黎也察觉到她扫向杯子的目光,立刻贴心的给秦明烟倒了杯水,双手递过去。
秦明烟伸手正要接过,茶杯忽然晃了一下,被秦明烟眼疾手快的扶稳。
“对、对不起,有没有溅到你?”薄黎也慌张地看着秦明烟。
秦明烟说‘没有’,视线却落在薄黎也姿势有些怪异的右手上:“你手怎么了?”
“没事。”薄黎也似乎并不想让她知道,否认得很快。
重逢以来,薄黎也恨不能什么事都展现到她面前卖惨,突然否认,明显是在隐瞒什么。
秦明烟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声音不重,却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我再问一遍,你手怎么了?”
薄黎也遮遮掩掩的把右肩往后靠,像是心虚似的:“真没什么的。”
秦明烟不耐烦的直接去抓人,她按住了薄黎也的右手,正要查看,听薄黎也忽然发出一声痛呼。她像是受不了地快速解释:“是那天被捞上来的时候有点脱臼了。”
秦明烟在监控里看过薄黎也糊弄乔冉的表演,有些不信:“我刚刚问你为什么不说?”
薄黎也咬着唇,低声说得异常深情:“我好不容易能离你近一点,我怕提到跳海的事,又让你不高兴啊。”
秦明烟皱着眉,判断此话的真实性。
薄黎也快速解开了睡衣纽扣,展示给秦明烟:“真的脱臼了,我没骗你。”
秦明烟只是一时不察,奶白的睡衣已经被掀开。
脱臼的肩关节处瑛出淡淡的粉,薄黎也似乎是疼久了,有汗珠沁在皮肤上,随着她倾身的动作,一路淌进到没有穿内衣的雪白胸口。
松垮的睡衣只要再往下掉几毫米,就能看到鲜艳嫣红的色泽,若隐若现地要从衣服里探出头来。
秦明烟的脸色骤然沉下:“穿好你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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