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娱乐圈都想替我谈恋爱

　　再抬眼时，已是曲中人。

　　郁祁看着工作人员往戚叶的身上薄薄地铺了一层假雪，心里很空，仿佛真的成为了平行时空里的那个青年。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
　　他是不是会觉得，她是因为将军去了才活不成的呢？

　　若是真的......
　　那此后的几十年，他真的就能始终无怨无悔守护在旁吗？

　　郁祁深吸了口气，竟觉得不可能。
　　之前作曲时的纯粹心思在亲临其境之后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阴霾，他怎么也看不清，找不回作曲的初心。

　　“来——一二三，第一场第一镜，action！”

　　导演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立刻整肃心神，走出自己的世界，抬眼望向前方孤独萧瑟的背影。

　　他突然很想，碰一碰，抱一抱她。

　　事情进展顺利得出乎剧组所有人的想象，大家都没想过毫无镜头经验的郁祁第一场戏就能表现得这么好。

　　mv的导演姓张，张导满意地看着监视器里两人似近非近、似远非远的距离，还有少年眉眼间努力掩饰的心酸萧瑟，笑得合不拢嘴：“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还有一段戏，一起拍了怎么样？”

　　小助理在一旁帮戚叶清理着头上的假雪，顺便补妆，她抽空睁开一只眼睛：“可以啊！郁祁，行吗？”

　　郁祁点了点头，暗暗呼出一口气。
　　总算是没有给她丢人，天知道，他刚刚有多紧张。

　　尤其这么多机位齐齐对着他，他再忐忑，面上也只是严肃，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已经紧张到手脚冒汗了。
　　对上戚叶询问的眼神，他假装镇定地点了点头：“我可以。”

　　下一段是青年陪伴歌女走过漫漫一生的缩影，他们二人在这小小的四合院里一站一坐，一连拍完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化妆师进来给戚叶换上了老年妆，郁祁站在她身后，轻声哼唱那一段故事。

　　片场无一道杂音，所有人都在静静地听着郁祁清唱。
　　仿佛那段光阴扑面而来，等到张导喊“卡——”的时候，众人还有些怔忪。

　　“不错不错！”张导鼓着掌从监控器旁站起，对这个清冷严肃的小伙子印象分暴增，“好极了！都是一条过，年轻人不仅歌写得好，演戏也很有一套嘛！”

　　“过奖了。”郁祁垂下眉眼，心知自己其实只是入了戏罢了。

　　“挺好的啊！”戚叶把衣物交给工作人员处理，自己一边掸着身上残余的假雪，一边凑过来夸他：“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要不要跟姐姐去混混娱乐圈？”

　　他喉结动了动，张了张口，还是闭上了嘴，没再吭声。

　　张导和戚叶是老熟人了。
　　两人对着监视器研究了一番，又补拍了几个近景。

　　拎着两杯谢鹏点的咖啡，戚叶凑到在片场边缘一直发呆站着的郁祁。
　　自从喊卡以来，他一直情绪不高，不知自己在琢磨些什么。

　　“累吗？”郁祁摇了摇头。

　　她递过去一杯，刚刚打开自己的那杯，就被眼前人拿了过去，替她插上了吸管，重新递回她手里。
　　戚叶嘬了一口，满意地眯紧了眼睛。

　　“动森更新了，昨天我熬夜下载了新的资源包，你下载了吗？”

　　要说痴迷游戏，那还是戚叶带着郁祁在年少闯下的众多祸事之一。
　　戚叶给郁祁敞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在经历了郁经武数次胖揍之后，郁祁还是毅然决然跟随戚叶的脚步，成为了忠实的卡带奴。

　　郁祁回想了一番自己上周就肝完大部分的新的dlc，还是摇了摇头。

　　果然，眼前的女孩儿笑弯了眼睛，朝他扬了扬手机：“周末来我家，我带你过剧情。”

　　他也弯了弯眉眼，眼角小痣闪闪发亮，认真点头。

　　“叶子！马上开拍了啊！”
　　片场是一直忙碌着的，戚叶只休息了一小会儿，就被制片叫了回去，继续拍接下来和李景铄的戏份。
　　她应声过去，随手把咖啡塞进了郁祁的怀里。郁祁看了看吸管上的唇印，挣扎半晌，还是抽出纸巾，默默擦掉了上面一圈红色印记。

　　他先去换下了戏服，端着戚叶的咖啡，坐到了李景铄方才的位置上，透过面前监视器的小窗口看着两人的互动。

　　将军和歌女在戏中本来就是一对，有很多亲密的小动作，人前的琴瑟和鸣、甜甜蜜蜜，人后的同床拉灯，昏暗的室内氛围笼罩着和衣而眠的两人。
　　剧组拍室内夜戏的时候都选在白天，透过窗帘后明晃晃的日光些微看清室内人的动作，郁祁坐在椅子上，深沉地注视着雕花大床上的两人偏过头不知在研究些什么。

　　他碰了碰张导的衣袖：“快结束了吧？”

　　张导正研究着监视器，回神过来，笑着问，“累了？”

　　他余光看了眼雕花大床，第一次违心地点了点头。

　　“马上就结束，”自从他一条过了之后，张导的脾气温和了不少，看着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惜才的怜爱，他拿过大喇叭，朝着场外的工作人员喊，“可以了啊！收摊吧！”

　　“杀青了杀青了！”片场的工作人员齐齐鼓掌，郁祁看着床上二人随着工作人员的欢呼声下来，接过助理递来的花束，终于放松了神情。

　　“回去等着成片出来吧，啊！”张导笑着跟他讲，“曲子写得真不错，之后你再来录音棚补点镜头就可以了。”

　　“好。”他谦恭点头。

　　那边两人过来感谢张导，戚叶接过他递过来的咖啡。
　　“一会儿去吃饭？”

　　他看过去，眼中有些讶然。

　　“就是说你。”

　　“叶子，那我呢？”
　　李景铄从戚叶身后钻了出来，将军的浓黑大氅还披在他身上，和戚叶的大红色配得扎眼。

　　郁祁眸中不悦闪烁，想说些什么还是忍住了，忽视掉李景铄，他只盯着戚叶的眼睛看：“吃什么。”

　　“上次不是说好了，你说诉求我请客。”戚叶拍掉了李景铄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下次再请你啊。”

　　“叶子不公平！”他语气委委屈屈的，眼神却明亮，像夏日破晓的朝阳。

　　戚叶拍了拍他的头，做安抚状，好声好气地商量，“下次啊下次，这次是先欠了郁祁的，我得给他补上。”
　　她歪头想了想，“好像已经欠了很久了。”

　　确实。

　　郁祁咬紧唇角，她总是给他承诺，记性却不好，明明那一次也是说请他吃饭的，然后就......

　　这一拖，就是五年。

　　“所以，下次请你？”

　　“那，下次再遇到，叶子姐姐可一定要请我吃饭啊！”
　　少年没有再坚持，他笑出一口白牙，向戚叶索取承诺。

　　戚叶刚要答应，郁祁的声音骤然响起：“我想吃蟹粉小笼。”

　　她挑眉，无奈笑道，“怎么总是这一道菜。”

　　“叶子？”
　　李景铄还没有离开，不屈不挠地提醒戚叶赶紧理他。

　　郁祁眉眼间的烦躁顿起，他向前一步，离戚叶更近，这一侧身，反而将李景铄隔开了些许。
　　明明是三足鼎立的站位，被他这一步打乱，变成了一男一女和小炮灰。

　　“行，我记住啦！”戚叶看了眼郁祁低沉的神色，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他一脸的烦躁顿时风平浪静，沉默地注视着她，却不肯让开一步。

　　她无奈歪头：“去不去吃？”

　　“去。”

　　终于，这顿饭终于落到了实处。

　　郁祁坐在古香古色的包间里时，依然觉得不太现实。

　　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谢鹏和助理早早就被遣了回去，作为经纪人，谢鹏也没有说什么，只嘱咐两人小心记者，把他们二人送到了餐厅就离开了。
　　——毕竟，这两人在谢鹏眼里，一个是有车但懒得开的小祖宗，一个是没车没钱的上进青年。

　　怪可怜的。
　　就连下车之后，他还在微信上多番嘱咐戚叶一定要自己结账，给年轻人多留面子。

　　戚叶看着好笑，对着手机笑个不停。
　　郁祁看着她抱着手机傻笑的样子，眉头皱了皱。离开片场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李景铄和戚叶交换微信。

　　怕不是他吧。

　　“我点完了。”他将手机菜单推到了戚叶面前。

　　戚叶低头看了一眼，眉眼里的笑意还未消逝，看着格外扎眼：“我这儿也能扫码，你点你的。”

　　他垂下眉眼，眼角的痣都多了些许失落，攥了攥拳，还是没把手机收回来，只自己和自己僵持着。

　　那头没心没肺的人还在笑，甚至还和他交流，似乎是妄想他同她一起笑：“你什么时候给谢鹏留下个寒门子弟的印象啊？”

　　......什么？谢鹏？

　　察觉到他的疑惑，戚叶拿开眼前的手机，笑吟吟的：“谢鹏说你是没车没钱的上进青年，自尊心一定很强，让我小心点菜，积极付账。”
　　“怎么回事嘛？”

　　“......我也不知道。”谢鹏竟然那么会脑补。
　　他反复复盘和谢鹏的交流，倏地想起了之前他问起安家小筑时，谢鹏那复杂的眼神。

　　......原来问了那么多，是真心地觉得自己买不起啊。

　　他默默摸了摸自己衣兜里的车钥匙。

　　“也怪我，从来都不和他说家里的事，他也一直以为我是走狗屎运一炮而红的女明星呢！”戚叶没想他能说出什么有用的理由来，自顾自地把话接了下去。

　　“......你不是走狗屎运。”
　　能被世人看见她的光芒，那明明是世人的幸运。

　　“也是，”戚叶连连点头，“要不是那个夏天，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是b站知名游戏up主了。”

　　......你高兴就好。

　　“你刚刚......是在和谢鹏聊天？”

　　“是啊，”戚叶笑够了，低头看到郁祁的手机还摆在她面前，不禁莞尔，“说好了我请客，都用你的手机点了，你去付账，我在谢鹏那儿可真要变成千古罪人了。”

　　他不语。
　　天知道，重要的不是请客，而是她肯和他就这样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单独吃一顿饭。

　　他想买都买不来的一顿饭。

　　“拿回去，”戚叶把他的手机递给他，又把自己的也递了过去，“用我的点。”
　　忙乱之间，手指误触，她不小心唤醒了他的手机，屏保上，一个穿着家居毛衣的女孩骤然落入了她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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