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配刑满后我回乡生活

　　这会厨房里的嫂子们正是忙的差不多的时候，得了点空闲，大家正歇着，只等前面客人都吃完了，再去收拾碗筷，打扫场地。

　　程潭潭发作那乞丐时，旁边离的最近的一个嫂子见了连忙拦了下来，其他嫂子也都来忙劝她。

　　讨饭的上门要饭确实讨厌，但最多恶语赶走，打人就不至于了。那边先要到饭了的乞丐早三两口吃完，现在看情形不对，都跑了。

　　现在就剩下程潭潭要打的这个，也要跑，被程潭潭抓着不放。那乞丐比程潭潭瘦小很多，但有巧劲路子野，眼着就要挣脱了，程潭潭一下子扑了过去，用力将那乞丐抱住，嘴上还高声叫着：“快来人帮我抓住她。”

　　厨房里顿时乱成一团，幸好前面的菜已经都上完了。叶娘等人都懵了，她四嫂说道：“潭潭，你三哥大喜的日子呢，算了，算了，你赶紧放手，给她点剩饭就好了。”

　　还有嫂子问：“是不是偷吃东西了？”

　　程潭潭急道：“她是熊慧慧。”

　　众人仍是不解。“？”

　　“她爹是熊家旺，害死了我爹，我奶，害的三哥被发配，害的大哥卖身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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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院的酒席散了，程叔林送走了宾客，后厨帮工的大嫂们也已经干完活离开，大大的堂屋里就剩下程叔林四兄弟和四妯娌，程太婆，程潭潭，还有那个程潭潭口中的仇人熊慧慧。

　　程潭潭有些得意兼愤怒的叫嚷着：“三哥，这臭不要脸的，竟敢来我们家讨饭，这次被我抓到了吧，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得意是对这次抓住仇人之女的功劳，愤怒是对熊慧慧的仇恨。

　　程太婆和另几个知情的兄弟，对程叔林和其他不知情的几个妯娌，七嘴八舌的讲起了熊家旺事。

　　那年先是程叔林几人的父亲程宝根，被那熊家旺打了。程叔林看父亲被打，就冲动的跑去打了熊家旺一顿，将熊家旺给打伤了，那熊家旺也忒不经打了，回家后，竟没挺过去，死了。

　　更要命的是，那晦气的熊家竟去报了官，本来十里八乡的村人逞凶斗狠，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这次打不过，只有下次再叫多点人打回来的。普通百姓很多过了几辈子都不知衙门口朝哪边开的。

　　最后程叔林吃了官司被发配，程宝根被打后伤病多年不治身亡，程家奶奶也跟着去了。他熊家旺一条人命，就换走了程家两条命，和两个离家在外，多年音讯全无的儿子。

　　当年出事的时候程潭潭年纪还小，可因着这些年，程太婆时常翻出当年的事，哭诉一番当年的不幸，每次都要骂一骂那死了的熊家旺。

　　所以熊家旺在程潭潭心里就是仇人一样的存在，他女儿熊慧慧就是仇人之女了。

　　因是仇家，故熊家发生了什么事，程家人也都比较关注.这熊家旺本是家中老幺，家境殷实，很得父母宠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不事生产，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吃喝嫖赌之人，所以才和程宝根混在一处耍。

　　熊家宝出事那年才二十五岁，膝下只有个六岁大的女儿熊慧慧。听说她媳妇那年好像也有身子了，只是因着熊家宝出事，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

　　他死后，媳妇回了娘家改嫁，熊慧慧留在熊家，在爷爷奶奶跟前长大，熊家宝生前分家得的田地也被上面两个哥哥分了。

　　等到熊慧慧十四岁时，她大伯娘做主，给她找了隔壁县一个地主家的独子，将她嫁了过去，只是她嫁过去没有几天就跑了回来，据说那是个傻相公。

　　当时熊慧慧逃婚的事情闹了很久，十里八乡，传了各种版本出来，有说那傻子家骗婚的，有讲她大伯娘就是贪图那家人家彩礼的，也有讲熊慧慧不知好歹，找到个几辈子吃喝不愁的人家，等过几年那傻相公上面两个老的一死，剩下家产的不都是她的了？

　　这样的人家还要跑，真是脑子进水了？若人家不是儿子傻了，谁会找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父死母改嫁的？

　　那段时间，程家众人好好的瞧了阵子热闹，程太婆每天各处串门聊熊家的八卦，时常还不嫌远的走三里地到熊家所在村子去打听，听完又到各处去聊，每每发表完意见也要呸一声：“该！报应”。

　　最后听说那熊慧慧婆家不愿去，娘家那边也闹翻了将她赶了出来，她就当了讨饭的了，谁想到如今竟是讨到自家门口了。

　　程太婆一脸幸灾乐祸的讲完，感慨道：“当初他熊家宝在这十里八乡还是有些名头的，这人一死，老婆立马改嫁，也没留下个儿子，唯一的女儿现在做了讨饭的，真是老天有眼！”说完又按照惯例：“呸，报应！”还朝地上吐了口浓痰。

　　又对着程潭潭夸赞道：“潭潭做的好，我家的东西就是仍地上喂畜生，糟蹋了，也不给她吃一口。讨饭竟然讨到我家来了，算你点子低，这是老天爷见你老子造孽太多，让你还呢！老三，这次定要她好看。”最后几句程太婆咬牙恨恨的对着程潭潭说的。

　　知道了熊家宝死后的这些破事，程叔林感觉很复杂，当初冲动打架出事后，两家人都各有不幸，都没有讨到个好。

　　熊家宝就留了个熊慧慧，如今落他们手上了。

　　程叔林皱眉说道：“个丫头片子，能咋教训，将她赶走好了。”

　　程太婆不依不饶，开始哀哀怨怨的哭了起来：“你现在是好了，回来了，还起了新房，有了媳妇儿子，你想想你大哥，你爹，你奶……”唱念作打的，边哭边唱，没错，这些话竟然哼哼哼的唱了出来，配着她自创曲调，每句尾字还有长长转音。

　　先是在凳子上坐着哭，哭着哭着顺着凳子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又爬起来，追着要自己去打熊慧慧。

　　程叔林和叶娘开始看程太婆这一通操作都愣住了，后面看程太婆去打熊慧慧都没反应过来。熊慧慧躲的满屋乱串，那边程潭潭发出高亢声音叫骂着去帮忙追打。

　　程家几个兄弟都没人动手，毕竟男人对女人下手不体面，几个妯娌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手帮忙。

　　这时程叔林好歹回过神来，大声喊道：“住手！都住手！”走了过去把乱作一团的三人分开，一把将熊慧慧揪了出来，扭着胳膊交给叶娘，使了个眼色：“你将她带去后院。”

　　然后又对坐在地上的程太婆劝道：“娘，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可不能闹的出事，不吉利。”

　　那边老五程安林也劝：“老娘，你将她打坏了，我三哥还要给她医伤，她个女娃子，打赢了她又不光荣，出去讲都害臊哩。”

　　妯娌几个也劝：“他家已经遭了报应了，没得为她个小丫头生气，气出个好歹，更划不来，快起来吧，娘，地上脏了，这样将衣服上弄得全是泥呢。”

　　在众人的劝说下程太婆才不情不愿的起身，嘴里还在抱怨：“关键时候，几个儿子一个管用的都没有，得亏家里还有潭潭帮我。”

　　“老娘，您着哭闹的手艺是啥时候学的，我看比那哭丧的都厉害呐。幸好几个孩子都在外面玩，没看见。”程叔林打趣的道，其实是想隐晦的提醒程太婆顾及一□□面，别在孙子辈跟前演这一出。

　　哪知程太婆一点没听出来他的意思，竟骄傲的说：“才不是跟人学的，那村里的段老太，潘老太，你看谁有我厉害，她们吵架都没我会。那潘老太还专门给人哭丧呢，也比不上我。”

　　程太婆边说边得意的扬扬眉毛：“就是我带的勇狗，玲姐，玮狗这几个哪个在外吵架能输？”勇狗，玲姐，玮狗是老二程季林的孩子，大名分别是：程勇，程玲和程玮。

　　得！鸡同鸭讲，程叔林放弃和程太婆分辨，只在心中拿定主义，以后可不能让程太婆教自家孩子。

　　好言好语劝了程太婆回去，程叔林感觉白天在酒席上应酬一天，也没有对付程太婆这一回合费劲。

　　趁着程叔林在前面堂屋和程太婆周旋，叶娘赶紧将那乞丐带回了后院，那乞丐经过程太婆母女二人围殴，虽没受多重伤，但也费了不少力，且又几日没吃饭，身上早虚软无力，腿都在隐隐发抖。

　　熊慧慧暗想，这下完了，只怪今日出门前，没打听清请客的是谁家。

　　熊慧慧逃婚后，在熊家那几日，总有人找上门来看热闹，其中就要程太婆母女，那副幸灾乐祸那样子，恨不得将熊家的丑事昭告天下，所以熊慧慧对那俩母女也印象深刻。

　　看到程潭潭后，她只以为是程潭潭哪个亲戚家，熊慧慧原本打算偷偷溜了，可肚子实在是太饿，又抱着侥幸心里，想着程潭潭发现不了，哪知道这死丫头，眼睛这么利，要知道就算是熊家村的人，好多人见到自己现在这副乞丐模样也不认识的。

　　自己真是时运不济，竟这样倒霉，落到了程叔林手上，而且现在腿抖得厉害，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跑也跑不快，这下不挨一顿打估计是逃不了了。

　　当熊慧慧心里正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时候，叶娘将她带到了厨房，熊慧慧突然回过神来，发现就她和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现在正是跑路的最佳时机，那妇人必定跑不赢自己。

　　就是现在，跑！熊慧慧正要迈腿，叶娘竟不知什么时候准备了一大碗饭菜，塞到了她手里，“拿着！”又将她带到后门，对她说道：“你快点走吧，别让里面人发现了。”

　　竟然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了她，还给了一大碗食物。管她为何呢，熊慧慧考虑不了那么多，小心的抱着碗快步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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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进了新家后，程叔林和叶娘两人也没闲着。程叔林在家周围挑了些土来，整了点能种菜的地方，虽然地方不大，只供点一家人吃的时蔬也够了。

　　又再后院搭了个鸡窝，跑村里换了几个小鸡仔，并几只已经能下蛋的母鸡。母鸡现在每日下的蛋都紧着回哥和叶娘吃，有那多的程叔林让叶娘攒起来，留着以后叶娘后面坐月子时吃。小鸡也是打算养大后给叶娘产后下奶补身子的。

　　程叔林将孩子出生后要用的摇篮，也准备好了，甚至还给程南回做了个前后摇的小木马。叶娘也让丈夫买了好多料子回来，打算做些针线，算算日子，孩子大概在冬月出生，那时候肯定没时间做针线，叶娘便打算把一家人秋冬要穿的衣服提前做出来。

　　程叔林心疼叶娘活计重，不顾叶娘反对，到镇上买了些成品，那些成品虽然贵很多，也没叶娘手艺好，但能摆出来卖，还是能过眼的。

　　虽说叶娘念叨了程叔林浪费几句，也确实轻松了不少，买回来的那些成品，有些不满意的地方稍稍改改就行，省了好多做活的功夫。

　　过了几日到了秋收了，程叔林先帮自己家几兄弟收粮食，哪知老四老五家开的荒地没两年，地里收成一般，也没几亩地。两个弟弟家的农田，程叔林去帮忙收粮，两天都不要就干好了。

　　老二程季林家，四亩良田，收成要多一些，但他家干活的人也多一点，而且程季林本就担心程叔林秋收分粮，婉拒了程叔林的好意，程叔林也不在意。

　　老四程仲林，老五程安林，每年农忙的时候，都要结伴外出打短工，帮人收粮，赚些银钱补贴家用，问程叔林要不要同去，程叔林拒绝了。

　　农忙时节程叔林就呆在村里，看谁家需要帮忙秋收就去谁家帮忙，以之前来帮他盖房子的人家优先，算是还了人情。

　　程叔林去帮忙时干活，特别肯下力，每天忙的早出晚归，村里人都看在眼里，而且都知道他家没地，收不到粮食。等秋收结束后，这家送点大米，那家拿点小麦，虽然只是意思意思，但也是一片心意。

　　老四老五也各挑了一袋米送来，老二家是最后才磨磨蹭蹭的送了一小袋包谷米，这些程叔林全都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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