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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深海图腾（修改）
晚餐的时间过得很快，可能这样认为的人只有我，因为最畅快的就是我了——计谋得逞，美人在怀。
蒙特纳的脑袋上一直有汗不断地冒出来，呵，心里装着别的事情自然也没办法把精力放在其它的东西上。
而坐在我怀里的这个小东西却出奇的安静，之前我虽然不准他多说话，但他竟真的一句也不说这样不得不令我感到意外。他对晚餐的咸味和辣味的食物不敢兴趣也没有吃，从开始看了晚餐之后一直到蒙特纳离开，小人鱼始终窝在我怀里安静地呆着。
其实，在他第一眼看到蒙特纳的时候，他还是那副没头脑的傻笑的，可那笑容却在一瞬间就僵住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恐惧。
我只能在蒙特纳诧异的目光下笑着敷衍几句“他怕生人”之类的明显是谎言的说辞，不过对手的狡猾偶尔也是很值的欢迎的，他的眼珠转了转便没有再问下去。在我感觉到人鱼身体战栗的同时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大概的位置被锁定在蒙特纳胸前的一个图腾印花上。
一柄竖直向下的巨剑上面缠绕着一条蟒蛇，蛇的嘴咬在剑柄上——那是个图腾，也是个咒语阵。
在我的记忆里那是航海人为了对付海妖海怪的特殊魔法咒语，这个古老的咒语能够保护他们在海上生活的平安，并没有确切的记载这个图腾是从哪里起源或是由谁制造的，它似乎和梵思尔特同时出现，而且让与海为伍的人们深信不疑。具体的操作我不是很清楚也没有见过，但从这只深海人鱼的反应来看不难推测出其可怕的魔力或者相应的传闻，毕竟可以抑制海中恶魔的咒语绝对是具备与黑魔法相同的压迫力的……如果它是真的有效的话。
由于小人鱼的安分，蒙特纳也不便或者不敢多话，整顿晚餐甚至安静到有一点儿压抑。
米娜送走了蒙特纳后，我坐在椅子上休息。伊诺则是很老实地继续在我怀里一动不动，连颤抖都没有了。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睡着，只知道他身体比刚才更冰冷了。
客观地讲，他还是很听话的，至少刚才让我很满意，特殊的原因比如那个图腾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怀中身体的温度让我发现这条鱼的智商在某些方面虽然会出人意料的低，可有时候却会敏感得惊人。比如他会努力克制自己听从我的吩咐，也会很小心地不惹我生气，这让我觉得他比一匹未驯服的野马好上很多。把他带回王宫后也只要看紧了不与“危险”的人接触，我想他说错话的机会还是比较少的。而且从他对我的惧怕程度来看，即使我不盯紧他也应该不会被人拐跑。
只是表面看起来还是藏不住自己的心思、不会撒谎的他在遇到能言善辩的对手时，把所有的实话说出来的可能性应该会是百分之两百，所以我不得不防。况且就这条鱼贪吃的模样来看，如果一旦有人用甜食等作为诱饵的话……我也不太敢保证这小子的立场会有多坚定。
我右手揽着小家伙的肩，用左手手肘支在椅子的扶手上撑着头。
伊诺恰在这时候把脸稍微偏了些出来，不再紧紧贴着我了，而那张刚刚一直缩在我左肩里的脸也正好进入我的视线范围。
他是有点儿余惊未了，眉头紧皱着眼睛也紧紧闭着，长睫毛频繁地震动着，嘴巴被他无意识地微微翘起，整个人一副好像担心被人炖成鱼汤的样子。
有点儿好笑。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他刚才绝没有睡着，虽然他没有我想象的那般没心没肺，可是这中间也必定藏着什么他没有告诉我的秘密。我没有空出心思去做些所谓的安慰，而是回忆着那个图腾推测起来。
伊诺是一只深海人鱼，从他对我的态度来看应该是第一次接触人类，因此在看到和我、米娜、撒履长得不同的人的时候他都会显得很激动，对蒙特纳和水手们也不例外。只有在看到那个图腾时这条人鱼的反应才开始不同，说明让他害怕的只是那个图案。可根据记载“黑魔法及与之相似的魔法都不能威胁到传说中的人鱼，因为这一种族是受神灵庇护的。”，虽然我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很明显这能说明蒙特纳身上的图腾印花不应该引起伊诺如此巨大的恐慌，或许说不应该让一条真正的人鱼害怕……所以原因只可能有两个。
记载中存在错误，人鱼也和我们同样惧怕黑魔法或者这个魔咒要远比我们所知道的恐怖很多。又或者……这条“人鱼”也许并不属于被神灵保护的那个种族，而是魔咒的攻击对象。
我把眼睛垂下来，仔细地盯着怀里那张愈发惨白的脸看。
他会是海妖海怪伪装的么？接近我对他有什么好处？
很多疑问浮在我脑袋里想不明白，不过我却有了一个让他自己为我解答的主意。
**********
几分钟后，米娜和撒履相互对视了一下又看向我怀里的小家伙，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后就悄悄离开了。
我拍拍伊诺的头，轻声问道：“睡着了么？”
他浓密的睫毛抖了两下，眼睛犹犹豫豫地睁开，他先看了四周一圈，确定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人之后才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又有些迷茫地看着我。
我依然能从那双清澈的蓝眸里看到一些残存的恐惧。
“想睡了？”
他摇摇头，眉头开始渐渐聚紧，问我：“刚才的人……是你的手下？”
“不，是我父亲的手下。”
其实更确切的说蒙特纳应该谁都不属于，他只遵从自己的利益吧。就目前来看，更多一点应该是偏向到帕蒂特那边。
小人鱼好像在防备什么，想了想又问：“他以后也会跟着你么？”
我摇头，说道：“他会一直呆在船上，而我不会。如果你想见他，我可以……”
“不不不！”他慌忙打断我的话，一个劲儿地摇头，两只小手抓住我衣服的前襟说：“我不要见到他！我不喜欢他！”
这显然与那个图腾有关了。
“哦？为什么？”我眯起眼睛看他，带着一点假假的微笑。
他大眼睛扑闪闪地仰着脑袋看我，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结结巴巴地说：“他是海洋里的那个恶魔……是魔鬼的仆人！他的衣服上还有可以杀死我们的可怕的魔法阵！我讨厌他！不要看到他！”
小人鱼的样子确实是在说一件对他来讲极为恐惧的事，但他害怕的程度让我很奇怪，也很怀疑。或许这个惧怕诅咒的海妖演技太逼真，或许他这条人鱼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怎么知道呢？”
听到我问他，他的眼神开始渐渐僵硬，视线没有在任何一样东西的上面，而是像在看着浮在他眼前的某些记忆的画面。
他的鼻子下意识地抽了几下气，眼睛里也一点点湿润起来。虽然泪水还没流出来，但那些充盈在眼眶里的液体莫名地让人在意。
我抬起他的下巴，探下去吻了吻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睫毛上的泪滴沾在我的嘴唇上，咸咸的和迈瑟睿海有相同的味道。
他的情绪并没有多大的好转，傻愣愣地瞪着大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依旧抓着我衣襟的手攥了攥，他抬起水蓝色的眼眸对上我的视线，哀求一般地说：“请、请你别问好么……求求你……”
我认真地凝视他的眸子。透蓝清亮，像是雨后的晴空般干净，也像是无风的海面般清澈。有着这样眼神的人不会在说谎，除非他是极为善于隐藏内心的魔鬼。
我们两个对视了好一会儿，他似乎觉得我会继续问下去，用和手臂一样颤抖着的声音再次请求我：“求……求求你……我不会害你的……”
伊诺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在最后说了那样一句话。我眯起眼睛看他，没有说话。他这句话太像是欲擒故纵的做作表达了，可是说出来的声音却让人感觉是如此的诚恳又悲哀。
“真的，求你相信我！……”小东西抓着我的衣襟，轻轻摇着脑袋。眼泪已经被甩出了眼眶，可是他依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的哽咽声流出来。
最后我还是点头了，很轻很小地点了两下。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可能是受不了他凄楚的模样，也可能是选择了赌一回相信他。总之我似乎也是在看到那小家伙欣慰的反应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思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条鱼同化得变慢了起来。
伊诺感激地弯起眼睛朝我笑，眼角还挤出了不少刚刚一直憋在眼眶里的泪水。我一边感叹他无比单纯的心思，一边又在担心如果这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话，对我就会十分棘手了。混乱的脑袋只传给我一个讯息——那就是本王子这次看来又接到了一个意外的麻烦，而且麻烦还不小。
小人鱼没开心多久，眼睛就垂了下去，晶莹湿润的眼眸里开始慢慢浮出伤心的波涛。他静静地注视着某个角落，没有再发出声音，连抽泣都没有。
我猜测他是想起了什么不愿对我说的事情，这种心情可以从他的表情里被人轻易地一眼看穿。我托着腮，也保持着安静。
老实说，他想隐瞒的事我完全没有多大兴趣去挖掘。神秘的海域中出现传说中的生物，而这生物也如传说般单纯善良——至少目前看起来是这样。除却这些让人开心的方面，这条人鱼对诅咒海妖的魔法无比惧怕，身居海底几万年不曾露过面的古老种族突然出现并且带着不愿透露的秘密……
我感觉自己发现了许久不曾碰到的新奇事物，怀里这个散发着悲伤气息的小东西就像一个矛盾的融合体，初见时的毫无心机到现在笨拙的隐瞒，似乎只能让我觉得他的来历不简单。
沉默了很久，伊诺突然犹豫着抬起头瞄我一眼，偷偷地快速地看了我后又急忙把头转开。
我心里好笑，其实深究的话也无外乎就是两个原因。
一，他是真的遭遇了大劫，死里逃生让他一时适应不了现在的节奏。
二，这一切不过是一只海妖的动情表演，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接近我。
看着他消瘦的侧脸，我轻眯起眼睛哼笑。不论是哪一个原由，都只不过是给我增加一个与帕蒂特对抗的棋子，或者消遣的玩具罢了。转头看看门的方向，那后面已经隐约传来了脚步声。
对付这样一个小东西对我来说不过是享受一次下午茶，这点儿自信和能力我还是有的。
还不等满脸思想挣扎的伊诺下定决心说些什么，敲门声便和我的计划毫无出入地响了起来——撒履带着副船长来请我去研究这之后的行走路线，并且决定是继续走海路，还是登上码头改乘飞艇回去。
其实不过是个把我支开的借口罢了，鉴于小家伙刚才对船员衣服上图腾表现出明显的害怕，我还是做了个好人的样子要求副船长在门外等候。
小人鱼费力地眨了眨已经开始肿起来的眼睛，先是对我体贴地没让那个可怕图腾靠近他表示感激，不过稍后就开始为难了。
“你要去哪里？”小家伙撅着小嘴的模样显然是不想让我离开。
“去刚才的那个船长的房间，你要和我来么？”
早就料想到他对蒙特纳的恐惧，我故意这样问。他也和我预想的一样，猛摇脑袋。
我把他抱起来，走进卧室放在床上。
“那你在这里乖乖等我，累了就睡吧。”
“我会听话，你要快点回来。”他拉拉我的手腕央求着，声音也有一点儿沙哑。
我点点头，给他盖上毯子后转身走出来。离开舱房时，我特意用眼神叮嘱撒履不要锁上门。
刚刚转过走廊的拐角，我就听到后面米娜说话的声音和一个混乱的脚步声一起往我的舱房移动。
时间分毫不差，真正的好戏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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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修改较多，情节改变较大。——7.9
附上小米和蒙老头的二层舱平面图……更简略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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