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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小题
因为图书馆是凌晨3:00闭馆,过了时间,图书馆天台也不会开放,所以即使张韵恋愿意跟她去见丁铃铃,那也要等到第二天。
简寿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精神抖擞地看起了后头书架上的《我是如何用100天考上A大——北城状元的自传》。
书页上出现印刷体。
【建议01考生先外出到食堂就餐】
“外面安全吗?”简寿挖苦,“不会一出去就被鬼拿着菜刀追着砍或者被其他考生拿着斧子威胁吧。”
【01考生这么说实在是太让本系统伤心了(猫猫嘤嘤.JPG)】
【现在是安全期时间】
“算了,我不饿。”
简寿伸了个懒腰,手掌在光下几乎透明,用白形容她的肤色其实有些空乏,她的脸色是惨白的,手是青白色的,凸起的静脉像是树枝伸展,连接到五指,透过薄薄的皮肤显出泛着磷光的蓝色。随着她捏拳松手的动作,静脉微微鼓起、平复。
她不像一般人需要每天进食,很少感到饥饿,小时候是一天进餐一次,到现在,三天吃一餐,最长的纪录是一个星期吃一餐。
“呼。”她吐了口气,冷的。
灯光下,简寿眉目的黑色和皮肤的白色各自走向极端,像是一穷二白的不知名画家捡了两块碳在墙上画了这么一个女人,却没钱上色。
张韵恋翘着二郎腿坐在讲台桌上,眯眼看着她,甜美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你比我还像个鬼,能找到男朋友吗?”
“不能,”简寿苦口婆心,“你也休息休息吧。见了丁铃铃之后,你们肯定要撕逼的,养好力气才能和老公、啊、前暗恋对象,好好干一架。”
张韵恋气到爆粗口:“滚你妈。”
忽地教室门被敲响。
“什么情况,石雁妈妈又杀回来了?”简寿放下书,去拿之前用的手电筒,“系统你果然靠不住。”
她喊了一声:“谁啊?”
外头传来低沉的男声:“外卖到了。”
“外卖?”简寿觉得很新奇,“这年头鬼也这么与时俱进?”她很自然地接话:“是不是送错了啊,小哥,我没点外卖。”
外头的外卖小哥顿了一会,语气毫无起伏:“高三十三班,简女士的外卖。”
“还真的没错啊。”
简寿拿着手电筒一照,外头的是个穿着黑色衣服的高个子男性,他站得比较直,鸭舌帽压得很低,甚至看不到脸,苍白修长的手上拎着一个印刷着猫咪图案的塑料袋。
头上的恶意值:0。
简寿开了门,对上对方鸭舌帽下一双恹恹的下垂眼,茫然道:“……你不是图书馆的安保吗?怎么干起外卖的活了?”
她接过袋子,只见里面有肉松面包和红茶饮料之类的小卖部常驻食品。
对方伸出一只手。
简寿:“?”
她伸手跟他握了握:“谢谢。”
安保小哥任她握着手,一脸生无可恋:“一共六十五。”
“一顿六十五,什么家庭才吃得起啊,”简寿再次打开袋子看了眼,确定自己被宰了,“两块面包和一罐饮料,六十五?”
小哥木着脸:“请尽快支付。”
头上的恶意值:50。
简寿立马闭上嘴,去看了一眼外卖单子,上面下单的电话号码处写着:01号系统。
简寿:“……”
单子下面显出新的墨迹。
【正是本系统体恤考生身体,谢恩吧】
简寿回头冲着坐在讲台桌上看戏的张韵恋喊了一声:“有钱吗,借老师一点?”
张韵恋:“你要不要脸?”
她很震惊:“死人的钱你都要拿?”
在简寿保证一定会还的恳求下,最后张韵恋还是指挥着她去拿出了自己的钱包,把所有零钱都倒给了小哥。
小哥:“……”
他面无表情地数完硬币:“还差一块。”
头上的恶意值:75。
简寿:“……”
这已经是起杀心了。
“等一下啊——”简寿摸尽了身上所有口袋,又跑到讲台桌上的粉笔盒里找来找去,还真的让她找到了两个沾满了粉笔灰的金色五毛硬币。
她松了口气:“给。”
小哥干净削薄的手心沾满了五彩斑斓的粉笔灰。
恶意值:101。
简寿头皮发麻:……这人怎么这样,我都给钱了。啊,不对,恶意值超过100,对方不是人。
“我懂了,你等等啊。”
她麻溜地回去抽了两张讲台桌上的纸巾,在外卖小哥厌世的目光下,毕恭毕敬地把硬币擦干净了放在他腰间的小包里,又把他的手心也擦干净了。
对方的手一直没有动,无动于衷地任简寿作为,直到简寿擦到他无名指第一指节上戴着的黑色的骷髅戒指。
他忽地收紧手指扣住简寿的手,对上简寿吃惊的眼神,惜字如金地说了声:“行了。”说完,松了手。
“您辛苦了!”简寿利落地90°鞠躬,恭送小哥,“再见!”
她啪地一下,很快啊,把小哥拍在门外。
“系统啊,我都说了我不饿,”简寿想起刚刚那个小哥刷刷刷上升的恶意值还觉得心惊,“我要是付不出来真的会死的。”
黑板上出现粉笔字迹。
【欸嘿(猫猫撒娇.JPG)】
“欸嘿个鬼啊。”
黑板上的字终于正经起来:【天亮之后磁场会暂时消失,考生可以在这段时间内离开考场做任何事情,到24:00会被传送回考场继续考试。】
“好啊,”简寿说,“刚好我回家带点钱过来,这次多备点现金,不然你再点几次外卖我就真的只能拿命抵了。”
她又转回头问张韵恋:“你的那个钱,我是烧给你还是?”
张韵恋:“原样还给我!”
简寿:“欸?你又用不了了?”
张韵恋:“你管我!”
她气得一直在晃脚:“那本来是我攒起来买专辑的钱!居然被你这样花掉了!”
简寿:“欸嘿。”
张韵恋:“欸黑尼玛!”
“什么专辑?”简寿问道,“我出去给你带嘛,在你去见丁铃铃之前可以先听一听。”
张韵恋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半晌,她还是小声说了个乐团的名字和专辑的名字。
黑板上出现粉笔字:【赤/身摇滚,台风狂野】
简寿:“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你管我啊!”
————
天亮后。
出了考场简寿拿到了手机,移动支付了出租车费,舒舒服服地回了家。
江边别墅前。
简寿出身于一个复杂的家庭,她并不是独生子女,家里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还有同父异母的哥哥和异父异母的妹妹。
总之,上一辈是互相戴绿帽的关系,所以是非常复杂的家庭。但大家都说,幸亏是这么一个富有戏剧色彩的家庭,出一个简寿这样的怪胎才没有让整个家蒙上悲剧的阴影。
简寿戴了个黑色口罩遮住脸,她一贯是习惯从侧门进去,因为遇见那些关系复杂的兄弟姐妹们是一件比起解决鬼更让人头疼的事情。
“为什么现在回来?”
好巧不巧,二楼走廊上站着她同母异父的哥哥,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清晨浅薄的暖光打在这位哥哥的冰块脸上,很浪费。
“爸不会想一早上就见到你。”
“我也不想啊,”简寿的声音闷在口罩里,有点吊儿郎当的,“这不是回来取点钱好过日子嘛。”
“缺钱?”简大哥蹙眉,“你一个女孩子家一天到晚的都在哪里鬼混?”
简寿腹诽:确实是和鬼混。
不过这种话当然不能告诉严谨的大哥,因为鬼是这个家庭的禁忌,明明是靠鬼发财致富,却又最是畏惧。
“没,”简寿走上旋转楼梯,“跟以前一样。”
“我知道你辞职了,”简大哥严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这个不被承认存在的妹妹,想要质问却莫名有些没有底气,“这两天你在哪里?”
简寿一点都不惊讶:“哇,哥你监视我啊。”
“说人话。”
“哦,”简寿诚实地回答,“哥你管太多了。”
“在我安排的公司里上班有什么不好,爸说了,只要你不要再跟——”简大哥因提到某个词而骤然放轻了声音,“反正你记住,只要你听话,家里可以养你一辈子。”
简寿已经走到了和简大哥同一平面,听罢,她笑了一声:“是关一辈子吧。”
简大哥皱眉:“你不要这么说!”
“那还能怎么说,软禁、囚禁、看押,”简寿摘下口罩露出惨白的脸,“或者是镇压,你选一个吧,哥。”
简大哥目光触及简寿那张脸,有霎时的闪躲,他低声道:“家里人只是想保护你。”
“是吗,”简寿重新戴好口罩,“要是我死了他们会更轻松吧。”
“对了,不要跟他们说我回来过了,”她把手指抵在嘴唇上,略带嘲意地闷笑,“不然你妈妈又要请一堆道士、和尚驱邪,把我的房间搞得乱七八糟的,我可不想每次一回来都得收拾一筐的符咒。”
想起自己母亲大张旗鼓的行径,简大哥哑口无言,只能看着简寿打开房门,又迅速地关上。
他忽地伸手拉住门:“老张!”
楼下的仆人应了一声。
“把二小姐房间的钥匙拿过来!快点!”
“是……是,大少爷!”
门里的简寿已经反应过来,拉了几下门,像是被逗乐了:“不是吧,大哥,什么年头了还玩关禁闭这一套啊。”
老张已经把钥匙拿来了,简大少爷迅速地上了锁,松了口气,低沉的声音透出几分安抚的味道:“你在家先休息几天,好好想想我说的话,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
里头没有传来声音。
简大少爷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因为不被家庭接受而伤了心,他又苦口婆心地说了许多。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简寿。”
“简寿?”
简大少爷终于觉得不对劲了,解开锁,打开门,一股子风吹起了他的领带,房间内落地窗大开,窗帘飘荡。
桌上用镇纸压了个字条:“不好意思啊大哥,我还得给别人买专辑呢,实在是没空陪你玩,下次吧。”
“简寿!”
他扶着栏杆张望,简寿已经跑出了大门,在他的注视中合拢手作喇叭状,无声地说了一句“再见了您内”。
网约车适时在她面前停下,她挥挥手,扬长而去。
妹妹捕捉计划再次失败,简大少爷捏紧了栏杆,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冷静的大脑里转了好几遍“要不要搞个定位追上去”的中二念头。
直到身后传来老张的声音:“大少爷,你该去上班了。”
社畜·继承人·简大少爷憋住气。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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