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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李钱原的视线像带着毒的丝线,让江浔莫名想起了下雨天。
雨水顺着青色石砖的缝隙流向臭水沟,路面有些泥泞。
远处一个飞奔的身影向居民楼跑来,溅起的泥水落在行人的衣物上。
“哎!这谁家的孩子,怎么教的。”一位看起来衣着讲究的女人高声嚷嚷,一把扯住奔跑的少年,少年不发一语甩开女人闷头往前冲。
刚下过雨,一排居民楼站在那里,裂开的墙壁呈现出一股颓废的气息。
少年跑到其中一栋,上到二楼的一扇门前,慌张的掏出钥匙,对了几次才插|进孔里,拧了一圈后忽然又停下,随后快速的向楼梯口走去。
等江浔猛然回过神来,他已经爬到了四楼,而叶因家的那扇铁门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闻着那铁锈的味道,江浔像被烫到了一般连退了好几步,带倒了旁边的垃圾,江浔逃也似的回到二楼。
他坐在沙发上喘了一会,起身去把家里的大肚子电视机打开。
平时只有一片雪花点的画面,今天奇迹般的显示出了画面,是他最喜欢的那部动画片。
江浔看了一会,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手掌穿来的痛意,抬起手一看,掌心静悄悄的躺着一枚粉色卡通人物的发卡,因为握的太紧掌心印出深红色的印记。
在动画片欢乐的背景音中,他发起抖来,连带着面前的木制小桌上的水杯摇摇晃晃。
等到窗外传来王婶骂孩子的声音时,江浔才发觉已经到八点多了,居民楼还洋溢着不久前人家窗户传来的饭菜味道。
他摸了摸肚子,站了一下没站起来。
江浔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唯一入肚的食物还是上午在街口的李老头给的饼干和几颗糖果。
平时饿紧了他会去小老头那里蹭吃的,但今天……
江浔站起身来,关掉电视机,向门走去。
门打开来,一只锃亮的皮鞋踏了出来,陈生在门口又一次的整理衣领,今天他穿了一身西装,这西装活像在他身上挂了一个面口袋,除此之外,看起来倒还人模狗样的。
他下了楼直接进了隔壁居民楼,过了一会灰溜溜的跑了出来。
陈生本想去借些钱花花,高回不在家,这就算了,好死不死碰见了余思那个多事婆,陈生被说得抬不起头来。
他好赌,又不着家,三天两头跑来借钱,倒也按时还,但在外名声不好,这片好多人家拿他给自家孩子做反面教材。
他固执的认为这其中百分之九十的功劳当属于他的老婆张维潇,陈生对她怀有一种莫名的恨意。
这会儿被余思说得难堪,也起了火气。
在余思走后,陈生朝她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呸,”陈生向地上吐了一口浓痰,他想,“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消了气,但心里还是不利索,再加上钱也没借着,陈生索性转了个方向,向着买酒的小卖部去了。
“哟,老张。”陈生毫无意外的在小卖部外面看见张峻,见张峻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便进去买了两瓶啤酒,出来时见张峻拿着个瓶子低头在那看。
“空瓶子有什么好看的,”陈生说着径直坐在了张峻对面,“喏,请你喝。”
说着把酒往张峻面前一放。
张峻看了那啤酒两眼,笑道:“漱漱口还差不多。”
两人就这么喝起来了。
渐渐的桌上瓶瓶罐罐多了起来,张峻还在悠悠哉哉的喝着,陈生已喝得脸红扑扑的。
“我|干他妈的,管老子事,你算老几,我跟你说,这女人都是贱蹄子,一天唧唧歪歪的,还不是遭干的。”陈生越骂越起劲,后面更是不堪入耳,路人听见都抛去几个大大的白眼。
一旁的张峻早就神游太虚,两个大反面例子凑在一起,好不和谐。
“回了回了,老张。”陈生迷迷糊糊地起身,到底还记得家里还有位“恶婆娘”。
张峻笑了笑道:“回吧。”
话是这么说,他自己的屁|股却如千斤重石般屹然不动。
陈生虽然嘴上没个把门的,心里还是怕他老婆的。
走了一截,被傍晚的凉风一吹,脑袋清醒了点。
一看表,心凉了半截。
他火急火燎的从楼与楼之间的缝隙一钻,打算抄小道回家。
穿过两条狭窄的小巷,刚要接着往前走,模糊的看见前面有个人形杵在那,眯着眼睛仔细一看那两腿之间还有别的影子晃动。
“这女人真是浪货,光天化日之下真是……”陈生边跑边呢喃,这动静惊动了前方的人,另一个人飞快的与陈生擦肩而过。
虽然对这人的身影感到一丝熟悉和奇怪,但陈生现在求生欲占在上风,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巷子里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江浔听到自己的急促呼吸声,他的目标地越来越近,脑海中一直重现不久前的画面。
他躲在一个衣柜中,有些坏了的衣柜门没有对齐,他从那道缝隙中看到了李钱原走了进来。
他偷偷溜进来,只是好奇。
然后他看到他的同班同学叶因也进了这间屋子。
叶因是被江浔叫来的,江浔叫她来也是受李钱原的邀请,他傻乎乎地做了帮凶。
他看着李钱原控制住叶因细细的双手,叶因两条腿在床尾胡乱的蹬着。
那个他发现自己非常熟悉的老头,一脸猥琐的压在叶因身上,暗黄的脸蹭在叶因的小脸上,撅着嘴胡乱的亲着,空着的一只手已经摸进了裙子底下。
江浔听不见叶因挣扎的呼叫,听不见李钱原的□□,整个世界就像电视上的白雪花,扭曲、杂乱、斑斑点点。
等他意识到什么,叶因看到了他。
叶因躺在那脏污的床被上,淌着眼泪大声喊着:“江浔!江浔!救救我!江浔……”
在这之前他还很喜欢这个和蔼的老爷爷,和其他小伙伴一起叫他一声李爷爷,平时有事没事都会来找爷爷玩。
李钱原会在他饿急时给他小零食吃,会摸摸他的头,会捏着他的手腕、掐着他大腿心疼地说怎么又瘦了,会夸他,会笑着听他说一些无聊的琐事,他给了江浔父亲的感觉,尽管李钱原的年纪可以当他爷爷了。
江浔跑着,有些反胃。
他有些后悔自己在关键时刻,做出的选择是逃跑。
他想再回去一趟,至少做些什么。
因为害怕他先去见了苏白,从苏白家出来后江浔飞奔起来。
李钱原的那栋小平房黑漆漆的。
江浔走过去发现门锁着,就转到后窗的地方翻了进去。
眼前一片漆黑,江浔沿着墙慢慢地摸索着,握紧了刚才为了壮胆找来的木棍。
走了一会,他觉得不太对劲,耳朵听得到哪里好像有除了自己身上发出的布料摩擦的声音,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这个声音又是从哪里传来的。
强忍着害怕,江浔又向前走了两步,忽然一个踉跄好像绊到了什么东西。
眼前亮起,一双手从身后捂住他的口鼻。
江浔耳边还响着搪瓷杯摔在地上的叮叮咚咚的声响,在剧烈的挣扎中,他渐渐感到晕眩,一只手抚上了他的小腿。
他拼着力气举起手里的木棍往后猛打了一下,身后传来痛呼声。
江浔察觉到口鼻上的手松了一些,又死命的打了几棍。
等终于挣脱了制浩,江浔转过身第一件事,就是向着李钱原的腿打去,叫这人不能站起来再捉住他。
李钱原刚开始还反击,还能打到江浔好几下,慢慢地只抱着腿哀嚎。
江浔感觉不到痛一样,手中的木棍猛地朝一个地方击打,李钱原的痛呼一声比一声弱。
这里的动静惊扰了邻居,已经有好几个人过来敲门询问。
江浔吓到了,扯过桌子上的脏帕子塞进要大喊的李钱原嘴里。
闷头打了几棍,江浔气喘吁吁的看着倒在地上一头血的李钱原,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连忙原路返回翻了回去,一路跑回家。
本以为就这样应该再没有事情了,但第二天莫名奇妙传起了谣言。
这天张峻少见的回了家,给江浔擦完了药,就把他锁在了房里。
谣言是麻将室传出来的,麻将室堪称长来镇的八卦制造传播中心。
而这其中最大的八卦制造机,非陈生莫属。
陈生像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搓麻将,想着自己昨晚遇到的那两个放荡的身影。
他越想越觉得那个身影眼熟,又听同桌人聊起昨晚李老头的惨状,一下让他想起那个身影像谁了。
可不就是耿宁吗,那李老头虽然平时和一堆孩子混在一起,但陈生知道这人色的很。
他不止一次看到那李老头色迷迷的看着耿宁,没想到这耿宁还是这样的女子。
陈生一脸神秘的对那个同桌人道:“我这里有你不知道的。”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啊。”同桌人一见陈生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家伙又要编排些有的没的了。
陈生有些被激到了:“嘿,我这个你还真不知道,我昨晚回得晚……”
两人耳语了一阵,同桌人听完讶然:“不是吧,老陈,这可不能乱说。”
“怎么是乱说呢,就在我眼前了,难道我还看不清吗。”陈生有些不高兴,“你出去可别跟别人说啊。”
看陈生言辞切切,同桌人相信了一半。
“那肯定的,我是那种人吗?”同桌人搓完一把,和身边的人换了一桌,坐下没多久,那一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就这样“叶和雅家媳妇背着他去和老李头在巷子里乱搞”的消息传遍了麻将馆,然后又被每一个出了麻将馆的人带回了家,四处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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