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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药
周围人听见顾景渊的笔记,朝他的方向投来了类似“射线”的东西。
时爻心里苦,再朝前排看去,顾景渊微低着头,正一本一本收拾桌面的书。
他搓了搓眼睛。
……
顾景渊收拾的是《大学物理》。
时爻心如死灰,上辈子他作恶多端,这辈子削尖了脑袋学三角函数。
“顾景渊。”
顾景渊已经利落收好桌面,头也没抬,“恩?”
“我手残了。”时爻抬出农民揣的右手。
顾景渊的视线轻飘飘瞥来,“你是手残,又不是脑残。”
时爻:……
行。
时爻认命拉开椅子,学起三角函数。
自习室终于安静下来,时爻从天书中抬头,眼神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懵懂。教室里唯有翻书和钢笔的沙沙声,这时,窗外走来一道人影,他侧身时与时爻的眼睛撞上。
对方目光先是一顿,然后瞳孔收紧,似打量,态度极为不友好。
时爻左手转笔,风生水起。
蹙眉,这哥们谁?
那副表情怎么像:我出现了,你怎么还不来请安呢。
对比下,他又觉得顾景渊的脸顺眼不少。
时爻拿出便签纸,在上面龙飞凤舞写了起来。
“喂,顾景渊。”
顾景渊回头的同时,时爻把纸条抛了过去。
对方骨节分明的大手接住,眉峰微蹙,像在问:干什么?
时爻示意打开。
顾景捋平对折的纸,上面写着:你想上我家的户口本吗?我最近发大财了。
时爻琢磨,原著中写道,顾景渊利用对科技超前的认知,在人工智能领域取得了空前绝后的成就,可是还是没拼过男主余承允。
如今,薛文秋没有被认回时家,那么会不会产生蝴蝶效应,顾景渊不会再为了男主受对敌人手软?
天马行空半晌,时爻接到抛回来的纸条。
顾景渊:我不收儿子。
时爻:……
他是那么容易战败的人吗?
显然不是。
时爻重新组织语言,埋头继续写。
他没注意到的是,顾景渊已经转过身来。
时爻就算佝偻着身体写字,腰背依旧挺得板正。他习惯解开领口前的扣子,敞至锁骨下方的位置。那块露出的皮肤过分瓷白,亮得晃眼。只是玉一样的肤质上,隐约可见青紫交替的痕迹。
“你打架了?脖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时爻抬眸看了眼顾景渊,继续埋头写,“没,谁敢打我。这是那天从楼梯上滚下来,不小心撞到楼梯角上的。”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
时爻躲避不及,让顾景渊拉开了领口。
“……”
温热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时爻抖了抖,不知是空气冷,还是视线冷。
他后背一阵发麻,然后血液汇集到了脸上,逐渐“红温”。
“你……”时爻要去夺回衣领。
还没抢到,顾景渊就收了手,“用药酒揉一揉,好得快些。你写的什么?”
话题转变得好快。
“缅国语。”时爻说。
“我说内容。”
“这是西瓜,这是哈密瓜,你是我的小傻瓜。”
顾景渊:……果然不该问,祸害遗千年。
他捻了捻指尖,那里还残存着时爻校服衣领的热度。难以想象,一向只做余承允舔狗的时爻,竟然会主动给他写那么多“土味情话”。
放在以前,顾景渊绝对会猜测这是时爻为了讨好余承允,新想出的另一个加害他的手段。而现在,不再巴巴做舔狗的时爻,看起来顺眼许多。
这种转折突然却又挺符合他的心意。
时爻看了一眼两侧,眼神犀利起来,声音小到用起了气音,“我们也算朋友了,有个事想问你一下。”
顾景渊嘴角微僵。
“有个哥们,短短五分钟,他路过了我们班两次,每次都深深地看了我好几眼。我以前有得罪过他?”
说完,时爻感觉顾景渊浅灰质的眼仁,聚焦在他身上,似嘲非嘲,似笑非笑,“他会散打。”
“嗯?”
难道是对手。
“你曾经发过一条朋友圈,你家的一个收藏室,里面全是他的东西。”
时爻秒懂,哦,原来那个人是余承允。
不愧是男主攻,什么装逼学什么。
原著里提过,顾景渊是余承允一生的宿敌,那么,顾景渊又是什么水平呢?
晚上放晚自习,时爻提书包往外走,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前段时间一直来接他的劳劳没来。
他那么大个劳斯莱斯呢?!
难道他妈把他忘了?
“爻哥!”曲华清从角落里跑来,“你怎么还在这,承哥都推着自行车出来了。你今天不坐他车啦?”
时爻只看过主线,余承允一直骑着一辆自行车,以前他载时爻,后来,他抛弃了时爻载薛文秋,原身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有些被原身的恋爱脑震撼。
“不坐。”
二八杠哪有劳斯莱斯香。
“那你不让他给你补课啦?以前你担心承哥钱不够,明着给他又不要,你就假装成绩差,请他给你补课,一节课1000元,每天都要补。”
1000?!
现在国家要求双减,余承允怎么没被查补习班的抓到呢?!
时爻以前脑袋别裤腰带上生存,小时候为了个馒头能跟狗打半天,他实在呵呵了。
“从今天起,我,时爻……”
他还没说话,曲华清自动补充:“就算全年级成绩倒数第一,也不会让余承允补课。”
时爻:???
曲华清乐了,“哥,说多少次了?最后还不是忍不住。”
时爻眼尖,瞥见顾景渊的自行车从车棚出来,他丢下曲华清,快步追上了顾景渊。
强行坐上顾景渊的后座。
时爻,“顾景渊,以后你可以帮我补课吗?有偿的哦。”
顾景渊,“怎么,钓鱼执法,让我被抓?”
时爻换了个说辞,“我家缺保洁,只是我请的保洁刚好是个学神而已,顺便帮我补课。”
顾景渊,“我曾经在路边遇到过一个神棍,他说,我命里有一劫。”
时爻竖起耳朵,原著里提过,必然是和余承允一战。
顾景渊,“原来是去你家干保洁。”
时爻:……
夜色融融,道路两侧树影婆娑。时爻身形修长柔韧,而顾景渊则是高大挺拔。时爻从后座看去,顾景渊看起来非常可靠。
可、靠。
时爻靠了上去。
他感觉顾景渊身体僵了一下,“你栽下去了我可不管。”
“不会。”时爻脸颊贴着顾景渊的背,嗅到了衬衣上清冽的皂香。
时爻家在市区的房子是大平层,到了小区楼下,顾景渊调转车头准备走。
时爻揪住顾景渊的衣角。
顾景渊一脚踩地,斜斜撑着自行车,“怎么?”
时爻,“都是朋友,来都来了……不如进来坐坐?”
顾景渊怀疑,时爻这是要硬控他。
最后,顾景渊还是进了时家的大门。
温君雅见到时爻带顾景渊回来,马上盛情款待起来。
“爻爻,妈正在做抗炎饮,来都来了,我待会给你们送上来。”精致的温君雅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
时爻一把抓住顾景渊的手腕,“快走,那是黑暗料理。”
顾景渊瞥了一眼那只白皙的左手,没说什么,跟着进了卧室。
时爻叨叨,“我妈不是医美,就是养身,那个抗炎饮里面放了番茄,菠菜,羽衣甘蓝粉,柠檬,难吃的要死。”
顾景渊挑眉,听着还挺健康?
时爻单手拉开柜门,薅了半天,抱出一瓶药酒,“来,看我的珍藏,蛇蝎药酒,里面有乌梢蛇、蝎子、蜜蜂,大补之物。”
顾景渊:……
顾景渊揉了揉额角,还不如抗炎饮呢。
时爻展示得意之作,“多亏了这酒,不然我的右手得再肿一圈。”
咚咚。
门声响起。
保姆洗干净手,“少爷,该擦药了。”
顾景渊抬眼瞥去,保姆只有三十来岁,画着得体的妆,一双手不像常年干活的人那样粗短,反而修长纤细。
说话温声细语,是富贵人家才会聘请的“高级管家”。
顾景渊,“我来。”
时爻想起原剧情。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顾景渊报仇,会不会从早到晚。
顾景渊将校服衬衫挽至手肘,姿势看起来娴熟、自然。他的手臂上肌肉线条清晰,一看就是常年接受训练的模样,充满力量感和控制感。
时爻谨慎地看他。
他解开衬衫的衣扣,一截白皙分明的锁骨露了出来,“你可别趁机报复……”
顾景渊:“呵。”
又轻又难以揣测。
时爻拉大衬衫之间的距离,他白嫩的皮肤上,有一块突兀的青紫。许是天气微凉的原因,时爻的身体轻微颤动,殷红的唇抿紧。
是紧张。
顾景渊装作没看见,掌心倒上药酒,按了上去。
时爻抖了下,玉白的牙齿陷入下唇的唇肉,“轻……”
轻了。
粗粝的掌心按压在脖颈侧边,缓缓下移,落到了锁骨处,力道偏重、却不至于疼痛地揉按着。
时爻感觉一阵酥爽,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牙齿松开下唇,无意识哼出了一句,“唔。”
“再下面点。”时爻左手覆上顾景渊的。
那只手一顿,没有拒绝他,任由他带着往下了几寸。
“这儿。”
是心口的位置。
衬衫已经由之前的微敞,变成全敞,挂在了时爻的手臂上。
他的皮肤上没有一丝不和谐的痕迹,似最纯净的玉,温凉细腻,又滑又嫩。
然而顾景渊的手在那里停留了不到一分钟,就完全抽走了。
?
时爻睁开眼,发现顾景渊的眸色似乎沉了几分。是揉太久,不乐意了?
他感觉顾景渊人还是怪好的,全书大反派,任劳任怨给他补课、擦药,他甚至一时舒服,又增加了一个部位。
“不好意思,我把你当家里保姆了,一般整个上半身都会让她给我按一下。”时爻真情实意。
顾景渊把药酒的盖子慢慢拧上,“你倒是不避讳。”
时爻以为他误会了,“抱歉,我没有把你当保姆的意思。”
说着,他想主动给顾景渊倒杯水,缓解尴尬,然而他一起身,没想到顾景渊没配合往后撤,纹丝不动地坐着。
“Vocal。”
时爻脚下绊到椅子,朝顾景渊身上跌去。
顾景渊不偏不倚地接住了他。
屋外白霜蒙地、朔风砭骨,顾景渊的怀中37度。
时爻的后腰被顾景渊的手覆着。
他第一反应是:这人的手真大,居然轻而易举地握住了他的腰。
“顾景渊。”
“嗯?”
顾景渊垂着头,正好与时爻四目相对。
时爻,“你以后千万别打扮。”
顾景渊喉结滚动,笑了下,“为什么。”
时爻眼睛一眨不眨,“给别人留条活路吧。”
难得顾景渊没有甩开他。
“谁给你擦过药?”
“保姆阿姨,曲华清,以前余承允也擦过。”
“你已经满十八岁了,男女有别,以后别让人随便给你擦药。”
时爻发出大哥的豪言,“他们给我擦药,是理所应当。”
顾景渊眸色微沉,有些压抑。他掌根稍稍用力,帮助时爻站直身体。
他是个复仇者,目标明确且单一,短暂的一生也终将被黑暗所覆盖。
时爻与他不同,时家完全选择了他,他可以有光明的未来、一帮交心的朋友。
他黑暗的一生没必要再把另一个人拖入他的深渊。
“你觉得无所谓也没关系。”顾景渊背上单肩包,“改天再补课吧,我走了。”
时爻:?
他摸了摸被揉开了淤血的颈窝处,心里纳闷,一个嘴那么硬、又爱嘲讽他的人,却有这么温柔的手法。
实在太矛盾了。
顾景渊到底讨厌他,还是想跟他交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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